众目睽睽之下再不让婉碧走就显得有些奇怪了,萧贵妃再不乐意也只好放人。
婉碧低下头掩住了嘴角的笑意,跟着卫淑妃一起出去了。
萧贵妃气的直咬牙,宁灵芝看着她宽慰道:“母妃……”
“你看看你与她相比,你在她的面前心计谋略就只是一个三岁孩童,方才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萧贵妃怒道,丝毫不顾及宁灵芝的颜面。
闻言,宁灵芝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随即慢慢变白。她一直一来都把婉碧视为眼中钉,可是现在却从萧贵妃的嘴里听见了她远不如婉碧,这让她怎能受得了?
看着她的脸色,萧贵妃扭头叹了口气,“现在只希望毅儿那里别处什么乱子才好。”
只是她此时并不知晓,今日原本完美的计划全都落了空。
从贵妃殿中出来之后尚衣局的女官们先行告辞,卫淑妃还留了婉碧去坐坐。
此时人多眼杂,既然卫淑妃都不介意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一踏入淑宁殿,瞿慕言便跑了过来一把扯住了婉碧的袖子。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可爱。
婉碧的嘴角扬起了真诚的笑容,“几日不见九公主又长高了。”
听到了婉碧的夸奖瞿慕言一笑,蹦了几下已示自己还能长高。
卫淑妃只是温婉的转身看着二人,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笑意。对于婉碧,她虽知道她曾经的身份,但是也没有多少介意,反倒是真心实意的对待她。望着两人莞尔一笑,“难得有人能与言儿说上几句话,能让她这么开心的少之又少,看来你与漠儿倒是命定的缘分了。”
命定的缘分……
但愿吧。
在卫淑妃的面前婉碧倒也不用多拘谨,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笑的真切。“那就借淑妃娘娘吉言了。”
“来屋子坐吧。”卫淑妃笑道,领着婉碧进了屋。
瞿慕言也跟了上来,不过她并未说话,只是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吃着糕点。
“方才萧贵妃脸上的疹子,是你弄的吧?”
易玖站在一边,听着卫淑妃这么说眼睛有意无意的望向她。
在她的面前,婉碧也不做掩饰了,“是。”
卫淑妃闻言,有些好奇,不禁问道:“你应当是没有碰过萧贵妃的,可是又是有什么方法做的?”
婉碧似是看了易玖一眼,才与卫淑妃慢慢的解释,“其实这都要归功于木陈,她家有一种独特的秘方,可是保存花朵原本的特点。只不过这样的做法保存的时间不长,所以就没有拿来用过。可是这东西一旦放在了药酒中,只要药酒的盖子一开便会立即散发出去,既能让萧贵妃起疹子,也不会让李太医察觉。”
“这么说在入宫之前你就把这一切都想好了?”
“也不算都想好,只是在这后宫中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一个人知道今日我与萧贵妃见了面,总归是有了一个保障。没想到萧贵妃还真的是如想象中的那般,打算今日就不放我出宫了。”婉碧解释道,望着卫淑妃的目光有些感激,“说起来还要多谢淑妃娘娘搭救,才能如此顺利的从萧贵妃那里出来。”
可卫淑妃却是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听闻了今日一早萧贵妃就召你入宫,怕你出了什么事才准备过来看看你的。”
“可是淑妃娘娘还请动了尚衣局的女官不是?”婉碧笑道。萧贵妃难得召她入宫,刘皇后就命卫淑妃带着女官去给萧贵妃量衣裳,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这一切定是卫淑妃安排好的。
卫淑妃一笑,不置可否。
这件事确实是她安排好的,刘皇后并未让她做任何的事情。搬出了刘皇后这个幌子也不过是看在萧贵妃与她是宿敌,两人不会当面对质的份上才说的。
虽然心中感激,但是婉碧还是不得不提醒道:“可是萧贵妃此人心肠歹毒,睚眦必报。往常淑妃娘娘明哲保身才避免了受牵连,正是这一次怕是要得罪她了,萧贵妃此人不得不防。”
相对于婉碧的担心,卫淑妃倒是显得极为淡然,“漠儿与瞿毅在明面上争着皇位,再过不久她就会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若是早晚要成劲敌,不如早些把这些事放上台面了好,免得时时想着她会不会突然出手。”
说的也是,如此听来婉碧便不再担心了,陪着瞿慕言稍稍玩了一会便告辞出宫去了。
瞿漠回了酒庄听孟显说起这事的时候十分的担心,脸色都阴沉了几分。不过听着婉碧化险为夷之后才不觉松了口气。
萧贵妃此人极难对付不然也不会将刘皇后压得死死的。
当日瞿毅便入了宫询问情况,看见萧贵妃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再听她讲着今日的一切,瞿毅懊恼的甩了一下衣袖。他原本也觉得自己这边失利了,至少还有萧贵妃这里压着婉碧。
可是没想到,原本计划着将苏府三人除去,今日却每一个都相安无事。
萧贵妃转动着手中的杯子,面纱挡住了她的口鼻,只剩下了一双慵懒而魅,惑的眼睛。“今日的一切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起码能够确定夺嫡一事上,卫淑妃是知晓内情的。卫淑妃常年待在淑宁殿中,也该让她知晓外面的世道了。”
转动的杯子一顿,被萧贵妃狠狠的握着。
卫淑妃……
狩猎会后的第三日,便是瞿翰回到宜城封地为王。与他交好的人挺多,但是她似乎并不打算与太多人道别,只是邀了瞿漠与婉碧去城外凉亭一见。
等婉碧的马车到了城外凉亭的时候瞿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婉碧并未让众人靠近凉亭,而是让他们在三里之外处等着,她则与瞿漠以及易玖一人各一匹马疾驰过去。
易玖骑着马慢慢的靠近,只见瞿翰背对着他们,背手而立,头微扬,似乎是在看着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极为落寞。
易玖想,他大概又在想木茵了吧。他与木茵曾在帝京这片土地上像是,如今物是人非,木茵化为黄土,而他也要离开这个地方。
听着马蹄声由远至近,瞿翰转身望向他们道了一声,“来了。”
易玖下了马之后直接就撕下了脸上这张面皮,露出了她精致的面容,这也是婉碧不让其他人靠近的原因。
看着易玖露出了原本的样貌,不得不说她长得极美。可是瞿翰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木茵,再无他人。他对着易玖轻轻一笑,“你这样,很好。”
闻言,易玖似是愣了愣,才回以同样的笑容。“我也觉得。”
此时两人脸上的表情竟是出奇的一致,皆是带着几分落寞。
瞿翰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什么。
从小到大与瞿翰感情最深的就是瞿漠了。瞿漠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一个不懂世故的皇子变成了如今寂寥缠身的宜王,心里百感交集。
似是看出了瞿漠的想法,瞿翰扬起了一丝笑容,似是宽慰。“我长大了,皇兄该是为了感到开心才是。”
连瞿翰都这么说了,瞿漠又还有什么好为他惋惜的。“你能这么说,皇兄就放心了。”
看着一边沉默笑着的婉碧,瞿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曾经他对她的偏见是何其的深,在木茵死后他也曾恨过婉碧。可是近几日不知怎么就想通了,婉碧一直都做好自己的本分,并不招惹到他。
与其怪罪木茵是因婉碧而死,不如说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或许是即将离开帝京,这些琐碎之事倒也是想通了。
婉碧只是看着他,未发一言。若是瞿翰还未放下,那她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若是瞿翰已经放下,他们之间似乎又没什么好说的了。
最终瞿翰也只是看着她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回应他的则是婉碧大度的一笑,“宜王,保重。”
与之一一道了别,沉重却又仿佛松了一口气。
瞿翰翻身上马,望了一眼帝京的方向,眼眸幽暗,不知再想些什么。良久他才一扬马鞭朝着前方送行的朝廷队伍走去。
此次分开,怕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易玖反倒是笑了,心里的大石头仿佛终于是落了地。可是明明是笑的,但眼泪又为什么一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随意的摸了一把眼泪,易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分,却看不出任何笑意。一定是方才风沙太大,迷了眼。
等易玖收拾好情绪,继续戴上面皮时,三人才走出来凉亭。
婉碧没有让易玖再走着回帝京,而是让她上了马车。
马车在这城外的黄土上并不好走,摇摇晃晃个不停。婉碧看着易玖沉声说道:“若是你后悔了想走,现在与我说了,我好在这里就将你放下,不会有人起疑心的。”
易玖几乎是想也没有想就摇了摇头,“不,我哪也不去就想好好的待你这里。等到你赶我走的那一日,或许等到萧氏一族垮台的那一日。”
闻言,婉碧看了她良久,可易玖心意已决,婉碧最终也只能轻声的叹了口气。“也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