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齐国坠入山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麒麟镇,传遍了七里海,传遍了津东大地,武家、郑家、李家、半个周家和所有钦佩、了解他的人都伤心落泪,痛惜不己,只有周彩荣、周彩强、周彩南、妫家父子、楚云义、岗村佳余、左藤一蔓等一小撮人幸灾乐祸,拍手叫好,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就在郑天正他们回到麒麟镇的当天下午,未时将近,武齐国的母亲武高氏听到这个消息后如同五雷轰顶,晕倒在地,在武福海和武齐保、赵秀妮、刘文芹撅巴她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武齐国英姿勃勃地骑着一只五彩凤凰向她奔来了,“娘,您瞧我好看不好看?”“好看,你快下来。”她跑了过去。“这个五彩凤凰您和我父亲他们给我看好喽,放心等我回来!”他飞身放下五彩凤凰,扭头跑进一个金碧辉煌的宝洞,和一个白衣、白发、白胡子的老者拥抱起来。
“齐国,娘想你,你别和那个仙人待得太久喽。”武高氏嘴里喊着,“呱”地一下,鲤鱼打挺似的站了起来:“都别难过了,齐国会回来的。”她见大家都用惊疑的眼神儿望着她,便把这个梦给大家说了一遍。
“娘,看来齐国九弟还是真没事。那个五彩凤凰就是周彩霞,那个宝洞就是他暂时容身的地方,那个老者就是位奇人,九弟跟他在一起不但没有晦气,而且还会受益。”武齐保的媳妇刘文芹急于圆梦,起初那股子悲伤劲儿一扫而光,带着一种喜悦的表情道。
“快,文芹,赶紧把这梦告诉周彩霞家和郑家,省得他们两家子人都跟着牵肠挂肚地糟心。”武高氏转悲为喜,支使着刘文芹道。
“好嘞,娘!”刘文芹二话没说,转身出屋,急奔周家。
周云祥在周彩霞回来的头天夜里也做了一个梦:武齐国骑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麒麟到他们家里来了,他刚出屋迎接,便见他飞进了一个仙气缭绕的山洞,和一位仙人好像练习着一种神秘的刀法,他用一只肉掌一砍,洞里的一个小木凳子就被劈碎了。
在中午吃鱼宴时,他就把这个梦跟三个儿子周彩江、周彩城、周彩振说了,周彩江好像没事人儿似的,颇感兴趣地说:“爸,这梦不难圆:麒麟乃龙的九子之一,齐国能够骑着它,也就是说他是您的乘龙快婿;他现在和一位奇人于一个山洞里练着一种更高的功夫,暂时还不能回家;凳子碎了,那是岁岁平安的意思,请您老告诉大家,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有道理,不愧是我的长子。”周云祥笑道。
“六哥,你实在是高。”周彩城竖起大拇指道,并给他的碗里夹上了一颗海底小人参大泥鳅。
“爸,十哥,你们现在就大夸六哥,我看夸得早了些,等彩霞妹回来才能揭晓。”周彩振把那个大泥鳅又夹了回来,放在了共用的鱼碗里,冒着嘎气地道。
“爸,您提起麒麟来了,我想起一个问题:咱这个镇为啥叫麒麟镇呢?”周彩城好奇地问。
“听老人们说,在很早以前我们这儿叫七里镇。后因七里海里有一个像小山儿似的水怪,经常浮出水面儿兴风作浪,搅得人们不得安生,忽一日天上掉下来一个金麒麟,用犄角将其刺死,又还了人们的平静生活,人们为了让世代不忘它的恩情,就把七里镇改名为麒麟镇,一直沿用至今。”周云祥简要地回答道。
“我看武齐国就是个金麒麟,他可以保一方人的平安。咱们周家应该人人都请他吃顿鱼宴。”周彩振又把那个大泥鳅夹到了他父亲周云祥的碗里,呵呵一笑道。
他们的鱼宴已近尾声,面容憔悴、无精打采的周彩霞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跟他们连个招呼都没打,跑进她的房间,趴在炕上呜呜地大哭起来。
这下弄得爷儿四个都了,纷纷撂下碗筷,都想进屋问个究竟。“彩霞妹,是不是齐国没有回来?”周彩江拽了她一把问。
“你咋知道的?”她翻身坐起,惊讶反问。
“是爸梦到的,齐国他没事,正在一个山洞里和一位高人学着更深奥的功夫。”周彩江不厌其烦地把他爸所做的梦跟她说了一遍。
“九哥受伤掉进了山涧,千八百号人找他都未见踪影,往哪里学功夫去。梦是心中想,是大脑疲劳的表现,你们就别糊弄我啦。”周彩霞倒在炕上又啼哭起来。
爷儿四个一听,都掉了眼泪,站在地上默然无声。
“彩霞妹子,别哭了,快起来,娘做了一个很吉利的梦,叫我赶来告诉你。”刘文芹跑了进来,她把武高氏所做的那梦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
周彩霞听了这个梦后,精神头儿马上就来了,一下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着刘文芹的手道:“六嫂,咱们快去,天正二哥在我们回来的一路上也没大说话,整天哭丧着脸,极度伤心,赶紧把我爹和三婶子做的梦告诉他,让他别在伤心郁闷了。”
郑天正回到家里,把武齐国、郑天燕的情况和家人简单一说,从大厅的柜子里拉出一瓶酒“咕咚、咕咚”地就喝,郑纯、大太太郑啜氏、二太太宋佳瑛和大哥郑天罡都含泪劝他,可他就是置若罔闻,我行我素,而且边喝边神经似的叨咕着:“齐国九弟,我情同手足的兄弟,你在哪儿啊,这自卫队没有你,我就是用头发丝搓绳子有劲使不上呀;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无非是行尸走肉,没有了魂呀……”
“得了,得了,你就别喝啦,该醒醒了。”郑纯气得朝着他的后背就是一烟袋杆儿,厉声道:“我和齐国不是父子,却情同父子,胜似父子。没有风雨就没有彩虹,没有墨黑夜就没有艳阳天,我相信齐国能迈过这道坎儿,而且回来后比原来更加光彩照人。”
没等厅里的其他人再开口劝说,李敬文、徐凤珍、武照青他们都走了进来,李敬文上前便夺郑天正的酒瓶子,并且以谋事诤友的身份道:“刚才郑伯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颇为在理。红尘万丈,魔道千条,人生遇上坎坷实属正常。我相信齐国,坎坷过去肯定是一条金光大道。像你这样借酒消愁,自卫队还怎么生存与发展?小鬼子现在就在华北屯兵几十万,用不了一两年他们就会在全中国大动干戈,杀我老幼,侮我姐妹,掠我财富,届时你拿什么去挡?有朝一日齐国回来,你又拿什么去交待?你还是别喝啦,我的队长。”
“劝人谁都会。在由老梁子山往回赶的路上,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我只要一想闭眼睡会儿,齐国弟和我往日并肩作战的情景就在我脑子里转悠,我不喝酒根本无法入睡,根本放不下他。”他死攥着酒瓶子,李敬文使劲夺,也没夺过来。不但如此,他扬起脖子“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
“天正这孩子,脸都瘦了一圈儿了,也怪可怜的,就让他尽情地喝吧,喝醉喽也好睡上一觉。”大太太不无心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