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郁原本有些哀伤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抹说不出来的表情,甜蜜或者是痛苦?楚云飞无法用语言描绘出来,但他曾经在别人的脸上看过,那是只有曾经被爱情伤过的人才会有的表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恐怕每个人都不愿意经历第二次。无论如何肖郁的本意如何,起码他深爱过一个女子。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肖郁缓缓解释道:“说起来,和冯小姐的第一次相见真是巧合。其实我是无意中路过冯家后宅,不经意间看见了正在楼上发呆的冯家小姐,她就靠在栏杆上,她好像是在陪自己的母亲说话。更没想到几天之后,在踏青的时候遇到了她陪着母亲出来。原本我还想,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根本不用楚云飞催促,肖郁就侃侃而谈。在他的口中,那简直就是一出精彩的续建。见第一次时,肖郁就已经被冯惠兰那楚楚动人的美貌打动了,再加上春游时无意中的碰面,让他瞬间变成了傻小子,尽全力寻找一切机会想要接近冯惠兰。但想要接近一位丫环成群的千金小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肖郁说到这里时苦涩地笑了一下,他提到了冯惠兰身边那个肤色微黑、看起来精明的丫头书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肖郁终于有机会向冯惠兰出现在冯惠兰的面前,他只是施了一礼,说出自己姓郁之后,就被突然回来的书儿硬生生打断了。也破坏了自己唯一一次接近心上人的大好机会。
“那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子,原本我是打量着她离开了,所以才会出现。不知道她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吓了我一跳。然后不等我开口,就说我是登徒浪子,不是好人,几句话就把我赶走了。”肖郁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了楚云飞一眼,细长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无奈道:“我可是第一次被人当成登徒浪子,更没想到还被个小丫环那么狼狈地赶走了。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冯小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说呢?她是那种……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仙女下凡一般。眼睛里带着一种说似烟又似雾的东西,让人看一眼就心上怜惜。也就是那次看见她,我就知道这辈子要尽全力……保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受任何伤害。”
恐怕书儿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肖郁那样冒失的人吧?楚云飞没有答话,但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赞扬冯惠兰的美貌,连绣心都对她的美貌和才华赞不绝口,可以想像得到,惠兰必然美貌惊人。再加上情人眼里出西施,肖郁能念念不忘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美丽如惠兰却如此短命,难道自古红颜都薄命?
但事情到这里当然没有结束。肖郁看了楚云飞一眼,像是有点儿懊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摇了摇头道:“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还真是后悔。要是当时就抓住机会,而且央求我爹前去冯家提亲,兴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了。”
“你怎么就能保证她的家人就一定会同意呢?”总算从神游里回过神来的叶欢在边上插话道,脸上还带着几分不满:“冯家若真的肯把冯小姐许配给你,你可是结结实实算上高攀了吧?她可是冯员外的掌上明珠……”
“说的没错。先不说冯员外这一关我能不能过去,就连我母亲这一关,我也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总算说服她。因为我母亲开始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央媒婆去冯家,说冯小姐身子太过娇弱,不好生养。直到母亲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心意之后,才勉强说再等等看,算是默许了。……那个时候我也担心,冯家会拒绝,所以就写了一封长信,拜托人送给了冯小姐。但是……”肖郁说到这里顿住了,他的心头好像有什么疑惑,一时间不便说出来。
“那封信是写给冯小姐的?她收到了吗?”楚云飞很好奇地继续追问道,他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应该就这么简单而已。
肖郁点了点头,他略有些迟疑道:“那封信,我的确是交给了冯家的人,托她转交给冯小姐,而且生怕会出什么意外,还特意给了她一两银子。但那封信却泥牛入海一般,我等了许久,只是收到了一首诗……”
说到这里,肖郁拿出一张胭脂色的信笺,十分珍惜地双手递到楚云飞的面前。看得出来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细心地保留着。不用问,这信笺也应该颇有一番来历。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只有几行小字:动春何限叶,撼晓几多枝。解有相思否,应无不舞时。
“李商隐的小诗,而且只抄了上阙。这是何用意?”楚云飞皱了下眉头。
肖郁惊奇地看了楚云飞一眼,“大人也知道诗?怎么会……”
“闲来无事读过几本诗集,碰巧这首就见过。”楚云飞轻描淡写地答话道,“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她为什么会给你传来这样半首诗?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经什么人之手传给你的?”
肖郁低下了头。他是在思索时间?还是在想这首诗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不过,过了一会儿,却见肖郁的肩膀抽动了几下,等他抬起头来,却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连声道:“这首诗我接到之后大概三天之后吧?就听说她……出了意外。”
“除了这一首诗之外,你有没有收到过别的东西?”为了慎重起见,楚云飞再三确认道,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那只是一张信纸而已,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更没有署名。这又是什么缘故呢?害羞?还是不希望别人看到这封信?
肖郁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只是这一首诗而已,再没有旁的东西。这也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这诗到底是什么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