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得到,康佩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呢?还是在楚云飞的面前死去。楚云飞愣了一下,就在她喝水的时候,很巧妙地将剧毒的药物一起吞了下去。而一向自认观察力惊人的自己,居然没留意到那个小细节。楚云飞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现在才想明白,从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活着从这里离开。这是个性子多么刚烈的女子啊!楚云飞看着她闭上了眼睛,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直到梅迎春的尖叫着要去请郎中,他才反应过来,低声吩咐道:“没用了。还是去把周大找过来,还有那位王公子,告诉他们康姑娘……已经去了。”
最先赶过了的是周大夫妇。周大的娘子早已经哭红了眼睛,看见康佩倒在那里,她扑了过去,连连喊了几声大姐。而周大,有些发呆地看着康佩好大一会儿,这才抽了一下鼻子。不等梅映雪过去安尉他,只听一阵哀号,瘦弱的王公子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康佩,再不肯撒手。
不用问,一阵忙乱和哭喊声之后,康佩的尸体被暂时带到了府衙,在结案之后,才会被安葬。而那个看起来总是很冷静的王公子很是激动。周大却表现得十分理智,或许是因为分别几年后的缘故,他的眼睛红红的,在一旁不停地打听着康佩的消息。当得知康佩就是杀死史翠雁的凶手,甚至还有可能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和继母,周大先是一脸的不信,最后才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大哭起来。
终于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王公子显然并不认识周大,但是却知道他的身份。他拍着周大的肩膀,答应愿意自己一力承担安葬康佩的事情,同时还再三恳求楚云飞,这件案子能不能就此结束?或许生怕楚云飞为难,他很平静地摇摇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会让公子很为难,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应该告一段落了。康佩做了那么多,都是因为受了刺激的缘故。既然人都死了,我想官府也应该不再追究下去了,我想她尽管入土为安。”
这样入情入理的要求,楚云飞没有拒绝的理由。直到这些人离开之后,一直负责安慰王公子、劝慰周大及其内人的梅映雪这才总算能坐下来喘口气儿了。
“你怎么看这起案子?”楚云飞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看着梅映雪,努力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凶手是康佩,是她自己一手策划了这么多的案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了自戕?”
梅映雪晃了晃手,又摇了摇头道:“其实你早就想到了她跟这件案子有牵扯对吗?早知道她的性子太过刚烈,我们小心点儿防备就好了。真是可惜……”
“或许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要不然,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可能?她不用面对让人难以接受的结局了。”楚云飞叹了口气。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还是说,你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梅映雪惊讶地望着楚云飞。
不过,他的问题却没有得到答案,楚云飞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一连三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门。他知道,既然康佩已死,所有的案子很快都会结束。何马曾经来找过他,不等何马开口,楚云飞就猜到了他们已经找到了周大父亲及其继母的尸体。康佩到底花了多大的力气完成的复仇?事情的真相已经无从知道,不过,从何马依然无法恢复的震惊的表情判断,他亲眼看到了现场。直到楚云飞再度开口询问,他才略带几分无奈道:“那简直……那简直……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恐怕我这辈子再不想看到第二次那样的情形。幸亏凶手是自杀了,杀了自己的父亲,五马分尸都不为过。她也算是落了个全尸。”
楚云飞没有答话,而何马当然也看得出来此刻的楚云飞心事重重,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他只是咕哝了一句,说康佩眼下已经被安葬,听说就葬在她母亲的墓旁。
沸沸扬扬的案子总算告一段落。不用问,康佩的身份,以及她那么做的动机也很快被人们添油加醋地传播着,而她,由最初的罪大恶极,变成了人人同情的弱者,甚至连那些被攻击的女子们,也成了被人们议论的对象。这恐怕是康佩当初没想到的吧?不过,对楚云飞而言,完全体会不到案子了结之后的轻松,他反倒更加沉默。
当然,所有在梅香小筑的人,都看得出来楚云飞好像有心思,但谁都不敢多问。在楚云飞没有主动开口之前,谁都怕捅了马蜂窝。
“我想去康佩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正准备出门的楚云飞,看见梅映雪挡在眼前,慢悠悠开口道:“你放心,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还是放不下?既然案子已经结束,就随它去吧。这可不太像是你的性格?是不是你还有什么秘密,不肯跟我说?”梅映雪望着他,满脸的担忧。
楚云飞沉吟着,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像康佩那么刚烈的女子,很难见到。我想去拜祭一下她。”
在拒绝了梅映雪的陪伴之后,楚云飞只身一人出门,到了王公子的住处。虽说这还是那个曾经熟悉的院子,但楚云飞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化了。他没想到的是,王公子已经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似乎打算离开。见楚云飞出现,他难掩满脸的悲伤,长长出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太过悲伤的缘故,他只是抽了下鼻子,并没有开口说话。
楚云飞看看他,低声问道:“公子这是准备去哪里?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暂时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回家里住些日子。毕竟,这个地方留下了太多的回忆,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伤心了。”王公子淡淡道,语气里依然有过多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