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点了点头,很认真道:“好,很好。我们来这里的事情暂时不要提起,过一会儿再找他进来问话。还要拜托你想办法让他单独来这里见我。还有,留意一下他身旁的那几位公子哥儿,记下他们的名字。”
杜鹃和楚云飞早就有了默契,他不多说,杜鹃自然不会多问。不过,她紧皱的眉头表明了她的疑问。胡姬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用担心,事情没那么严重。这位董公子,好像跟那位王公子……也就是之前那个被杀的翠雁订了盟誓的王公子,来往较为密切,所以……我们才会来这里。不过,刚才我们看了一眼,似乎王公子没来这里是吗?”
“哦。我明白了。你们说的那位王公子,应该就是雁子姑娘的情郎吧?他可是个酸书生,口袋里哪有那么多的余钱来这里寻欢作乐?倒是那位董公子,家里颇有些积蓄。”杜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胡姬说的这番话显然让她想起了旁的事情。不过她也不太好多问,只得继续打扮自己。
杜鹃的邀请果然让董成欣喜若狂,自然不会跟旁人提起。这个看起来果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在得知楚云飞的身份之后,他变得极为不安。不管楚云飞怎么问,他的回答都是有所保留的。不过终究还是读过几本书的人,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对自己和王公子之间的交往,以及王公子和翠雁之间的纠葛,他都说得颇为详细,可一旦涉及到命案,他都是很认真地摇摇头道:“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也是吓了一大跳呢?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我要是知道些什么,肯定会毫不隐瞒地告诉大人。虽说我跟那位雁子姑娘不熟,可人命关天,这样的道理我明白。”
既然不能直接问出话来,那倒不如绕个弯子。楚云飞淡然一笑道:“我早就听说,公子在京城也颇有几分才名,赶上大比之年,肯定能中进士。只是还不知道公子居然是如此风雅之人,除了花街柳巷之外,还和‘赛嫦娥’这样的人来往较为密切,还真是让人吃惊呢……”
这些话果然让董成坐不住了,他的表情阴晴不定,显然是在琢磨楚云飞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楚云飞暗笑,读书人一般心眼儿都多,一句漫不经心的话,都会让他们思索半天,更何况自己还与官府有纠葛。董成没有马上跳起来替自己解释,就已经证明他的心里的确有鬼,恐怕此刻的他正在努力地替自己想借口。
“大人……真是火眼金睛……那不过是我们闲来无事,随便替自己找点儿乐子罢了,大人可千万别以为我跟那些下三滥的戏子有什么交情,更提不上什么来往密切。”董成正色道,他的表情更加严肃。
“不尽然吧?听说最近‘赛嫦娥’的戏文,还是你亲自动笔写的,这没错吧?”楚云飞当然是有备而来,不会因为董成的几句话就放弃自己的猜测。
董成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有点儿结结巴巴道:“哦。你……大人说的不错。那是有人花钱请我动笔,开始……开始还不知道是他。不过写点儿东西,总不犯王法吧?”
“只是写一点儿东西吗?听说你曾经给‘赛嫦娥’送过不少东西,虽然没写名字,可那些瓦舍里的人记着你的长相。”楚云飞继续道,董成越是想要撇清,就越让楚云飞觉得可疑,所以他当然会继续紧追不舍。看着眼前这个直冒虚汗的男人,楚云飞微微松了口气。
董成想要替自己辩解,但他很快放弃了,有点儿无奈地点点头道:“恩,随大人怎么认为吧?我没什么话好说的。公子可能认为我下流,不过人各有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跟他有来往,最多也就是名声不大好,说我不检点,还能把我怎么样?大人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怎么会没有旁的事情呢?”楚云飞给自己续上一杯茶,淡淡道:“难不成你觉得我来这里找你,只是为了闲话吗?”
“大人若是觉得我和什么案子有牵扯,应该会找我去衙门问话,而不是在这里旁敲侧击地追问吧?”董成一脸镇定,他看着楚云飞,显然是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果然是个读书人!楚云飞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微微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既然你是读书人,就应该知道我朝范大人曾经有一句名言,叫‘先天下之忧而忧’。这次发生的命案,关乎京城的安定于否。难道你不想出一份力吗?更何况,你和周大还是颇有几分瓜葛,难道不想替他查明真相吗?”
直到此刻,董成的表情才变得难看起来,他认真地看着楚云飞,似乎在盘算着他都知道些什么,迟疑道:“大人想说什么?难不成是认为是我指使周大去做什么吗?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而且,我跟旁人没有任何……”
“你很聪明,以为只要否认所有的一切,就能逃避得了吗?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其实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做足了功课。你跟‘赛嫦娥’的关系,我不必从你的口中得到证实,你周围的人,都能给我答案。很凑巧的是,来这里之前,我们还发现了另外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情。你的表姑,就住在周大家的后面,她是为数不多与周大家有来往的人,也许是因为太闲的缘故,她跟周大家的娘子来往密切,所以对周大家的事情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的日子过得没那么如意,所以经常去你们家,大概是为了‘打秋风’。她说……”
“等一下。”董成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抹了一下额头的汗,连声道:“大人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表姑……那是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她的确经常去我们家,不过是为了占些小便宜而已。偶尔我也会陪她说上几句话。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茶余饭后说点儿闲话,这不是人之常情吗?难道大人因为这个要给我定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