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以为舍利子应该是五彩绚烂的宝贝,但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的却是几样其貌不扬的指头大小的东西。楚云飞点了点头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所以我已经在几个时辰之前,将东西派了信得过的人火速送往京城。这些,是我取出的其中一小部分。这是佛教的圣物,应该留给虔诚向佛的人,我想皇上是不会反对的。至于你们,觉得它有可能承载那些不切实际的荒唐梦吗?”
楚云飞的话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也不能怪你们,人们在走到困境的时候,往往愿意相信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个人的得失是如此,一个王朝的更迭也是如此。其实因为舍利子而引发的血案不止那么一桩。舍利子也不是一开始就属于柴王府,这点儿我的判断没有错吧?”
初到洛阳之后不久,楚云飞就知道当年的太宗曾经见过舍利子,不过他似乎对舍利子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大的兴趣。随后,那家拥有舍利子的人就销声匿迹,换句话说,当时肯定还有消息传扬出去,对当时的柴家而言,必然会分外留心。楚云飞看了一眼柴王爷,他的表情无疑是说猜对了。目的呢?楚云飞并没有明说,但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明白,是有人痴心妄想,恢复周王朝。毕竟是赵家人从他们柴家夺走了皇位不是吗?看了看潘氏,他的心里猛然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但眼下这个时候还是暂时不说为妙。
“人这辈子,会因为心中的贪欲而犯下各种各样的错误。很多事情,往往一开始并没有预料到可怕的结果,直到意识到结果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才想回头。”一直沉默的梅映雪在边上淡淡插话道,说完这些,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凌霜,又看了看柴王爷。
凌霜的表情有些难看,她想了一会儿,将目光定格在了潘氏的脸上。但面对她满眼的疑问,潘氏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楚云飞摇了摇手,“有些事情,并不一定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而是因为身分的不同,决定了要去做某些事情。而另外有一些人,会将自己的一生,寄托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比如说……”
“你说的太对了。”王爷原本已经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激动:“当初我并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希望得到舍利子,更没想过所有人会将……会将柴家人重夺皇位的希望寄托在……寄托在舍利子身上。或者他们以为只要有了舍利子,天下的民心终究会重归柴家。可是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猛然一震。凌霜的表情很悲伤,却低下头什么都不肯说。显然,这些话不应该由柴王爷说出口,可偏偏他却点破了那层窗户纸。楚云飞微微吐了口气,或许王爷是真正放下了所有,才能如此坦然。不过有些事情不能说,他只能选择继续倾听。
“王爷难道只是用这些话,去应付那些一心为了柴家的人吗?那么多人的努力,那么多年的坚持……”潘婵娟面如死灰地望着柴王爷,“终究……终究你还是看破了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杨香儿?难道你忘了那些……”
“不要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都是普通人,包括你在内,我只希望所有的人以后都过上平静的生活。舍利子……这个荒唐的梦也该醒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虽然我们心中都有一个失落的梦,但清醒地看一看,现在不比什么时候都好吗?百姓们安居乐业,四海歌舞升平,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柴王爷厉声喝止了潘婵娟,脸上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凌厉。他的目光在洛卿卿、梅还有苏甜儿的脸上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你们,你们还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应该好好珍惜,有梦想应该自己去实现,而不应该将梦交托到他人的手里。将来是自己的,幸福的日子也得靠自己去争取。为了舍利子,你的母亲已经入了监牢,难道这些还不够引以为戒吗?”
洛卿卿依然是满脸的不屑,她冷笑道:“怎么,看到舍利子又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是想要将这东西再要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算盘……”
“为了舍利子,你们害了多少人命?现在你还在执迷不悟?想不到你也是如此固执的人。”楚云飞皱了皱眉头,他万万没想到不肯放说的人居然是洛卿卿?难道不应该是梅吗?为什么梅此时反倒沉默不语了?他继续道:“从我第一次被带到洛家,就是一个陷阱。香夫人说得那番话,半真半假。不过,杨家的人因为它而死,你们费尽心力在苏大人的身边安插眼线,又拐了王府的丫环灵燕,甚至还搭上了一个罗文松。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那些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还牵扯了多少条人命?只是为了舍利子?它代表着佛门的慈悲,你们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这样的圣物?难道你们不觉得心中有愧吗?如果舍利子真的有灵,恐怕也会对你们敬而远之吧?”
“有错的不是舍利子,而是想要得到它的那些人。野心会让人失去理智的。”柴王爷满脸痛惜地望着洛卿卿,但更重的话他说不出来。
潘氏没再多话,冷静地看了看柴王爷,又看了看凌霜:“这里的事情,还是交给楚公子处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柴王爷没有答话,只是环视了一下厅内,微微吐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直到此时,梅才微微松了口气,柔声道:“想不到他就这么走了?我以为他还会有别的感慨呢?男人总是这么薄情,不管当时爱得如何轰轰烈烈,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吗?哼,就算是堂堂王爷也不过如此。”
“你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的无奈?”梅映雪在边上悠悠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