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馆里有两位客人正等待楚云飞回来的,凌霜和苏焕。他们原本应该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吧?不过看起来他们认识。这两个人怎么会有交集?楚云飞揉了揉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满脸凝重的表情走了进来。不过,这两个人同时将目光定格在梅映雪的身上,而将他完全冷落到了一旁。
这是什么状况?他望着谈得热火朝天的三个人,自己反倒成了影子一般。他忍不住出声问道:“我错过了什么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很好奇?大名鼎鼎的楚云飞朋友遍天下,难道就不许我也认识几个贵人吗?”苏焕笑嘻嘻地看着楚云飞,显然对认识凌霜郡主很引已为傲。
这个时候苏焕居然跟凌霜郡主攀关系,难道不知道是在给凌霜找麻烦吗?楚云飞完全要被眼前这些人打败了。可这些话他不能说出口,只能选择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他们的谈话结束。大概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心力交瘁,坐下不久他就昏昏欲睡。所幸的梅映雪太了解他,没过多久就将话题转移到了灵燕身上,从而引出了香夫人这个话题。楚云飞很快打起精神倾听。
凌霜之前显然得到了灵燕已死的消息,她虽然看起来平静,但眼圈却红了。不等楚云飞开口,她摇了摇头道:“唉,就算她当初一声不响从我那里走掉了,可终究主仆一场,我还是有些伤心。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香夫人那里?真是很奇怪,她一向心比天高,最瞧不起生意人的。就算香夫人富可敌国,也终究不过是个行贾之人。”
“也许是因为香夫人那里给的工钱更多吧?”梅映雪皱了下眉头,他一向不大喜欢这样插手,可看楚云飞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睡着,他不得不大声插话。
凌霜摇了摇头:“那更不可能。灵燕是家生的丫头,这规矩你是懂的,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这是无法改变的。除非……除非她能嫁给一个身份不一样的人,比如说某位贵公子。更何况,钱财这方面,潘姨一向不会亏待他们的,除了每个月的月钱之外,每个月还有额外的零花。虽然我们已经落魄,但好歹还是个王府,每个月都有朝廷专门拨来的款项,吃穿用度,绝对不会亏了他们的。”
那个灵燕……为什么会为了十两银子,去害一个跟自己完全没有利害的人呢?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受人指使。凌霜郡主的这番话,无疑增大了潘氏的嫌疑。他仔细看了看凌霜,淡淡道:“这么说来,她也没有离开王府的理由了?”
“她好像一直都希望离开王府。可能到了女子怀春的年龄,遇到了让她心仪的男子?她的性子……有那么点儿张扬,总是喜欢指使旁人,所以她跟别人的关系并不太好。可能是从前王爷待她太好,所以才让她的性子总是有点儿……与众不同。若说王府的人排挤让她离开,这似乎不大能说得过去,一向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凌霜皱了皱眉头。
没有人会喜欢太过个性的丫头,但这并不意味着灵燕对凌霜不忠心吧?作为家生的丫头,那可是终身为奴,从小就被灌输忠心为主的观念。楚云飞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可眼下却无法说出口,他只得叹了口气。
凌霜皱紧了眉头,直到此时,楚云飞才发现她的眼角有了细纹,虽然脸上有脂粉遮盖,但她的脸色依然十分憔悴。凌霜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恐怕就算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只是想恳请你们,尽快把这案子查出来,我相信她是无辜的,更相信她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她一个公道,这也是楚公子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了。你愿意尽全力自查吗?”
“这是当然的了。楚公子生来就是为了主持公道的……”不等楚云飞开口,苏焕就在边上大大方方地接口道。
楚云飞点点头,他再度细致地询问了灵燕平日里的饮食起居,还有平日里跟她来往较为密切的人。事实再度让楚云飞有些吃惊,灵燕虽然是个丫头,但她在王府里还真是如同半个主子:有自己的住处,除了偶尔照顾一下凌霜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梳洗打扮。吃的、用的都十分挑剔,所以大部分的月银都是供她自己挥霍。她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从凌霜那里讨来的。这灵燕的身份……楚云飞不由得叹了口气,虽说不是王爷的侍妾,可这待遇堪比一般的侍妾要高级。若王爷在世,只怕她的日子会过得更舒心。这样的人,若不是有什么目的,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心甘情愿地进入香夫人家里作奴婢的。
“关于香夫人,你还知道些什么?”楚云飞本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什么牵扯了不少人进来。凌霜郡主又知道多少状况?
凌霜眨了几下眼睛,一头雾水的模样:“关于香夫人?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我好像曾经见过她,那是在嫁入王府后不久,她曾经来拜访过王爷,不过我也没有特别留意。后来听人说,她好像生意做得挺大,甚至我穿的、用的,都有可能出自她们家……这洛阳城里一半的财富,只怕都是属于她的。只能说,她是女人的骄傲。可惜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吧?楚云飞没有再追问什么,毕竟她已经很不幸,没有了丈夫,又没有子女可以依靠。所幸的是皇上比较开明,替王爷守丧之后,她若想再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其实说实话,香夫人是我见过最有钱、也最懂得欣赏宝物的奇女子。”苏焕突然在边上插话道:“我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经过我身上的宝贝也可以说无数,可却比不上她那双慧眼。只要她经手过的东西,都是人间少有的宝贝。她家里,那才是真正的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