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格瑞姆的到来,比所有人预料的还要早一些,当雷德听从安度因的指派,打开大门准备营业时,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披着还未完全消退的稀薄夜色匆匆行来。
“奥格瑞姆副官!”
雷德有些不知所措,安度因和大骑士对视一眼,旋即来到门边,看着一脚踏入的魁梧兽人。
好吧,对于人类来说,几乎所有兽人都可以用魁梧形容,但眼前之人较之雷德,体型更加恐怖,要不是大门经过加宽,甚至都无法正常通行,安度因扬起头,看着体魄强健到有些不像话的奥格瑞姆,心中暗自庆幸:“多亏房顶比较高。”
“你就是安度因?”
奥格瑞姆的问话,让安度因出乎意料,他本以为对方会先行询问雷德的状况,谁知耳边便响起闷雷般的声响,迎着沧桑而深邃的眸光,安度因颇有风度的说道:“尊敬的奥格瑞姆尊者,我是安度因。”
奥格瑞姆的额头上横起数道皱纹,审视眼眸仿佛将安度因彻底洞穿,良久之后才摇头说道:“你的身上,没有半点和伯瓦尔相似的味道,他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只是骑士团的新兵而已,第一次见到兽人,吓得腿都软了,你不用怀疑,这是伯瓦尔亲口告诉我的,有次我和他打得两败俱伤,就趁着休息的时候聊了几句,听说伯瓦尔死了,真是可惜,他居然没有死在我的手里。”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缅怀伯瓦尔,但你能否用另外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
大厅中响起了苍老嗓音,白发苍苍的老爵爷走上前来,盯着奥格瑞姆铠甲上凝结的风霜,皱眉问道:“黑石部落发生的事情,值得让你连夜赶路?”
“镇守黑石山的部队近乎全军覆没,还损失了一位传奇强者,甚至惹怒了黑石山里的强大存在,哪怕在黑石山脚,我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在紧急稳定部落的情况后,我就立刻动身。”
奥格瑞姆叹了口气,看向老爵爷:“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
“别!”老爵爷抬起手,满脸的嫌弃,“当你朋友的下场,就是被你惦记着死前干掉,还美名其曰,死在你的手里是一件令人骄傲的事情,我不想,伯瓦尔也不这么想。”
“你们是战士,理应死在战场上!”
“但我更希望安度晚年,死在自己的床上!”
安度因瞧着这两位大有开打的态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两位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谈,如果奥格瑞姆尊者急着带走雷德的话,我可以提前上菜。”
“吃饭就算了,我受不了你们人类的食物。”奥格瑞姆重重摇头,“和这个老家伙谈完事情,我要立刻带着雷德回去。”
老爵爷瞪了一眼,转身走向了熊熊炉火:“放心吧,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那头黑龙不会动手,具体经过,安度因已经和我说了,他发火只是因为计划失败而已。”
“你说什么?”
奥格瑞姆没有听懂,安度因便主动出言解释:“黑龙王子想要利用腐化祭坛,控制红龙之王的子嗣,却因为狗头人的阻挠导致失败,心情自然不太美妙,至于镇守黑石山的兽人,大部分死在了地下,如果奥格瑞姆尊者不相信的话,请看这个。”
既然老爵爷主动挑明了,安度因便也不想卖关子了,将黑翼的尸体拿了出来,顿时让奥格瑞姆露出凝重眼神:“黑翼?他的样子,是投靠了暮光?不对!照你这么说,黑石山的部队是遵从黑龙王子的命令,进入地下与狗头人战斗,可是黑龙王子和暮光信徒又是死敌,怎么可能听从他的指挥?”
说话之间,奥格瑞姆展现出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势,老爵爷看不过去,抬手一挥,这才解放了安度因,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吧?黑石部落的一举一动,还能逃过你的眼睛?对一个晚辈都以势压人,估计也就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哼!看来你安插的眼线不怎么样,根本不明白我目前的处境。”
奥格瑞姆走到老爵爷旁边,蓦地席地而坐:“酋长的衰老速度比泰瑞纳斯还要可怕,我不知道白银要塞的情况,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抗拒死亡,就在黑龙王子发怒的时候,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眼中的不甘,他不想死,他还想成为整个部落历史上,第一个征服黑石山的人,他让我走出大帐,却召见了影子议会的术士。”
闻言,安度因挑起一侧眉峰,影子议会的成员,都是学习掌握恶魔力量的术士,固然能拥有非比寻常的实力,可是心智也会渐渐遭到地狱腐化,虽然总有个别例外,但安度因已然预料到黑石部落的未来走向。
“布莱克汉想要延续自己的生命?”
“是的,用地狱的力量延续自己的生命。”
“呵,真是可笑,聪明一世的毁灭者居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
“他……只是太希望壮大部落而已。”
“壮大部落的方法有很多,比如选一个合适的继承者,对于这件事,你的态度是什么?”
“酋长要求我保持中立。”
老爵爷拍着大腿,毫不掩饰的嘲笑道:“人人都说你和布莱克汉的智谋,不输人类,可是到头来,却一个比一个蠢!布莱克汉蠢在选择了恶魔,你则蠢在到了此时还装模作样!说吧,这里没有外人,你的话不会传到毁灭者的耳朵里。”
奥格瑞姆没有回答,而是将雷德招到身前,沉声问道:“我让你好好反省,你想得怎么样了?”
雷德听到方才的对话,脑子里乱糟糟的,黑龙王子、影子议会、延续生命……这些听过或者没有听过的东西,一股脑的涌入耳朵,让他觉得很不适应,不由自主的看向安度因,在得到某人表示肯定的点头示意后,这才握着拳头说道:“我希望奥格瑞姆副官能帮助我,我要成为黑石部落的酋长,我要成为第一个征服黑石山的人!”
闻言,安度因微微一笑,这小子能当着奥格瑞姆的面,开门见山的说出想法,总算是有些开窍了,也不枉他当着众人的面破口大骂,败坏自己平易近人的形象了。
奥格瑞姆的表现和昨日的安度因如出一辙:“只有豪言壮语,不可能得到我的认可。”
这一幕,让雷德觉得很是熟悉,他竭力回想着安度因的训斥,镇定心神,沉声说道:“黑石山由麦姆掌控,部队损失惨重,不论如何都是他的失职,而这也是我的机会,我希望用实力证明自己,绝对比麦姆做得更好。”
奥格瑞姆的神情不见满意之色:“不够!麦姆深受酋长看重,他大可将所有问题推托到黑龙王子的身上,你想趁机上位,还差得很远。”
“但这至少是一次机会!”雷德无比郑重的说道,“我没有麦姆的聪明才智,但我天生就能融入自然,我能用自己的力量组建一支狼骑兵,就能扩展到狼骑军,只要奥格瑞姆副官给我足够的资源,我可以培养出让整个部落闻风丧胆的剽悍狼骑!”
雷德的回答,总算让奥格瑞姆点了点头:“你能看到自己的长处,看来反省起到了效果。”
酋长之子嘿嘿一笑,暗自庆幸都是安度因教的好,可是兽人尊者却话锋一转:“但是,你考虑到了时间和环境吗?目前为止,麦姆的呼声还是远超于你,就算我能给你争取足够的资源,但你觉得他会给你这个时间吗?况且,培养骑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哪怕你能快速驯服野兽,但是黑石山里有足够的巨狼吗?”
雷德被一下子问住了,他光想着安度因描绘的宏伟蓝图,却忽略了竞争对手这一最重要的问题。
察觉雷德投来求助的眼神,安度因不动声色的站在旁边,不予回应,他在昨天就已经给出了提示,如果雷德连这一点都无法想通的话,那么就算安度因给他铺好所有路,也只有失败这唯一一种结局。
老爵爷和艾德也在静静地等待雷德的回应,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帮得了他,而面对奥格瑞姆的冰冷目光,雷德也只能沉下心神,认真思考。
时间、环境、麦姆、骑兵……
种种意象在雷德的脑海飞速划过,陡然间,他想起了安度因的话:“假如你真的能搞出一队龙骑兵,我看还有谁敢小看你!”
对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到现在才想到呢?
雷德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连忙说道:“我要镇守黑石山!麦姆失职,让我有理由取代他的位置,那里环境特殊,麦姆就算想妨碍我也极其困难,只要奥格瑞姆副官保证资源供应,我就能在最短的时间拉起足够强大的队伍,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
“你还想怎么样?”
雷德看向安度因,看到了他眼中的丝丝笑意:“我还想组建一支龙骑兵,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龙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