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团长走后,天黎等人相继围到斯坦的周围。斯坦一手摸着美莎的长发,一手摸着天黎的肩膀,两人心急如焚,他们不知该如何应对即将来临的灾难。
“这混小子,我伤势还未痊愈就焦急登门拜访。你着什么急?等我伤势好了后,再一决雌雄还不行?看来,门出叛逆之徒的厄运终归降临我血胡子头上了。你们记住了,即便我血胡子断臂失足也一定保你们安然无恙,不要再在这里抽泣,我可要生气了。”斯坦微笑的说道。
“师傅!我不怕死!这条命是您检回来的。我哭的是你为人和善,以道德服人,可终究没得到命运的眷属,竟得到如此下场。上天真是不公,为何要这样对待您?而现在……我只能以泪水面对您,我真的是无能!”天黎确实没被菲儿曼吓倒,而是觉得命运不公于斯坦,自己也无法力挽狂澜协助斯坦,他其实是对自己的无能而感到的悲痛。
“傻孩子!你一个八岁稚童能做什么?羽翼未润,还想掠天?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修炼自己,等你长大成人后再说出这些话也不迟。”斯坦略带笑颜的说道,眼中对天黎给予了莫大的希望。
这边安慰了天黎,那头的美莎早已泣不成声。别看大小姐美莎一向坚强示人,但她的内心也同花季少女一般娇弱似凝水。面对危局展现出了女孩子的柔弱,其实这也很正常,她深爱的父亲堕入危机四伏的局势,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泪水的流淌也显得自然而不做作。
斯坦用慈父的眼神看着美莎,美莎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父亲……我很早就没有了母亲……我不希望再失去你……呜呜呜……”美莎拥入斯坦厚实的胸前,斯坦抱着美莎,此刻他深知做一名父亲的责任。简单的话语彰显出无尽的爱,美莎无法用精心雕琢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现在她能说的,便是自己想到的一切。
斯坦没有说什么,他就这样搂着美莎,说太多的话语已不切合实际,而紧紧的拥抱却回答了一切。斯坦轻拍着大手抚摸着美莎的脊背,轻声的呢喃代替了话语安抚着女儿害怕的内心。
作为一名父亲,更作为一名师傅,斯坦已做出了自己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他对着女儿和徒弟做出了表率。而谁可知道,此时最需要得到安抚的,却是这名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刚毅男人。
风吹灯盏,灭了些许的微光,忽明忽暗的大厅内一片寂静。府内的仆人们早已被斯坦调遣回家,昔日灯烛辉煌的府邸变为阑珊之地,不仅是斯坦府,整个拉斯王国都变成了这样。
而在父亲的安抚下,美莎已然镇定了许多。此时,天黎时刻关注着府邸的大门,他知道在某一时刻菲儿曼等人要从这里进来,近乎于血盆大口的门栏要张口他的紫色獠牙,宛如犹九渊之门一般时刻守候着他们的安危。斯坦不选择逃跑,众人包括菲儿曼定然意识到这点,他们就在府邸处等候着一群掏魂的恶魔迁徙而来,是死是生就在临门之前谁都无法揣测。而唯一知道的是,无论怎样,斯坦身体上绝无逃跑的伤痕,纵使明知魂断他手,也绝不临阵脱逃,这才是盖世英雄,而绝非一时的逞能。
天降红云,雷电闪烁于乌云当中,伴着轰雷之音,斯坦等人终于等到了大门的敲动声。
“咚咚咚!开门!开门!”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大厅内,这显然不是菲儿曼的声音。
大门外的人并未破门而入,而是“礼貌”的等候主人来开门。斯坦将美莎拉到梅斯身边,又将天黎和梅斯安置在大厅的角落处,接着独自一人前往大门。
“师傅!你要小心!这**贼知道你不会逃跑,便故意拖了那么久才来,他想以此来折磨我们!菲儿曼的手下生性狡猾,我怕他们对你……”
“梅斯,你不必担忧我。你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好美莎和天黎。我不管菲儿曼怎么折磨我,我只希望美莎和天黎还有你安然无恙!”斯坦说道。
说罢,斯坦昂首阔步走向大门,他的双手并未带着武器,赤手空拳的前往,天黎和美莎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如同往常迎接客人一样,斯坦力道十足地打开大门,继而挺直脊梁,大气磅礴的说道:“慧然之顾,我定亲自迎来。菲儿曼,你我尚有半年未见,不知你情况如何?”
门外,一大片旷阔的区域塞满了士兵,士兵们身着正式作战服装,手持刀枪火炮,俨然一副围剿斯坦府的姿态。但定睛一看,四周却未见菲儿曼,或许菲儿曼并未前来,可斯坦竟开门后便认定菲儿曼就在四周。
“斯……斯坦!我们族长可能并未前来,你怎能认定他就在四周?”其中一名战士感觉略微有点紧张,当他面对斯坦的时候,吐词说话都显得含糊不已。
“噢?菲儿曼族长?哈哈哈哈!果真是族长,不然怎敢骑在我头上呢?”斯坦抬头望向大门上方,在大门上方是一片琉璃瓦片堆积的门檐,此时瓦片有松动的声音,突然从大门檐上跳下四个黑影,这便是奥奇两兄弟还有杰斯,而还有一个黑影便是菲儿曼。
“哈哈哈!师傅果真观察力惊人,我本想和师傅开一个玩笑。却没想到被无情识破,真是尴尬啊。”菲儿曼大笑的说道,此时他张手一挥令后方的士兵退后半步,也令奥奇两兄弟和杰斯也退后,他一人前进至门前与斯坦头对头相望。
两人形象皆似,都是粗犷络腮胡配着稀疏头发,斯坦似乎要高一些,但菲儿曼足登金鳞铁鞋,斯坦脚踩干爽草履,这让二者身高也分不清谁高谁低。二者都笑颜对视,丝毫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生死纠葛,仿佛菲儿曼真的是前来拜访斯坦。
夜黑高涨,四周的光亮仅靠士兵们的火把来维持。虽微光疏辉,但也摸得清楚态世。况且对于斯坦和菲儿曼,即使没有一切的光源,他们依然能分辨出对方是谁,只要话音不被黑夜吞噬,那么一切都能进行下去。
“师傅这段时间身体安好?是否被琐事扰心?”沉默半晌,昏黑中菲儿曼的话语浮现在四周。
“天下太平,人丁兴旺。我早年卸甲归田,享茶水之乐,欢儿女之情,人生早已未留足惜。只是近日我的手足不停使唤,也不知是多年未战,手足瘙痒难耐?还是待手足太亲,竟使手足叛逆不道,竟想伤及于我?菲儿曼,你说我该斩断手足瘫痪一世,还是静待手足嗜杀剥身。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开门见山,话中有话,菲儿曼自然明白。菲儿曼沉思片刻,迎着微光鬼魅一笑,继而说道:“手足竟不听使唤?我看师傅是久住巢屋,身体早已僵化。事已至此,不如静静品饮茶水,观望这竹林微风,涓涓河流,乐世间之无穷,享极乐之繁华,安然度日,享受最后的年华,这样不是甚好?”
“哈哈哈!好一个享受最后的年华!你的意思是我老而弥坚,顶着一口气苟活于世间吗?你的话我算是明白了,既然是老死,不如坐以待毙,享受人世间最后的繁华,让手足亲自了结了我?好!这个办法真是好!”面对菲儿曼话中有刺的回答,斯坦竟开怀大笑,这笑声震动着四周,令府邸都为之一动。
“只是……”话锋一转,斯坦收住了笑容,菲儿曼洞悉了斯坦的变化,脚略微退后了一点,本是笑颜的面容开始紧紧收缩。菲儿曼明白斯坦不愿意再和他开一些没用的玩笑了。
斯坦表情变得怅然,一句“只是”凝聚了太多的回忆,回忆的迁徙下令思绪开始凌乱,他的微笑都会被剥开,继而露出的真正面纱。
“只是我恍若似枯枝上的落叶,还未迎接春日的晨曦就将在秋日落幕,我缓缓落入土地却滋润了一颗苍天之树。落叶归根,滋润土地,养育神木,我无话可说。但此树挡光占地,令世人厌烦,那我的牺牲又算得上什么呢?”斯坦略有深意的说道,微光浮现,只见斯坦双眸坚毅,死死盯着眼前的菲儿曼。
“竟有此树?何不挥刀砍伐,连根带树一并除去,这样不就行了。”菲儿曼双珠一转,双方都是话中有话,本以为斯坦会结束这种对话,可此刻他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菲儿曼显然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便迎着斯坦的话语胡乱的接了下去。
“对啊。连根带树一并消灭,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我并不是普通的树叶,而是一片充满杀意的树叶,我能滋养你……同时!我也能毁掉你!”
“轰!”
雷电彻鸣,当斯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道闪电劈向人间,这道雷电将庭院内的一颗大树劈成两截。大树轰然倒地,惊得一些士兵失魂落魄。而就在同一时间,闪鸣之后,却只见围墙上闪烁两道抖动的身影,两道身影若隐若现,上下抖动,而两道身影之间却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影子连接着两者。众人凝神聚目后,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