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赶快道歉……不然……我会……”
金属怪人无休止的谩骂终于激怒了天黎,他颤抖着身躯,涨红了稚嫩的脸,眼神之中通透着无尽的怒火。
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初克斯塔羞辱天黎母亲的时候,天黎同样赫然而怒。不过,金属怪人与克斯塔不同,天黎潜意识知道金属怪人只是单纯想激怒自己,从而引火上身,激起他的斗志。
反观当初克斯塔的所作所为,他的确是强人所难,欲将天黎的母亲占为己有,二者相比较,显然克斯塔的做法更令天黎感到愤怒。
即使这样想着,但天黎依旧无法扑灭心中的怒火。他曾发过誓,谁敢对自己母亲不敬,自己就要付出一切去捍卫。
这便是天黎尊严的底线。
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生灵,在起源之处,都有一个尊严的底线。这是他们活着的意义,以及值得去守护的东西。
倘若失去了尊严的底线,宛如树木没有了表皮,它就会变得摇摇欲坠。
树亦如此,何况人?
所以金属怪人抓住了这一点,他明白了如何激怒天黎,如何激怒一个野刹族的后裔。
因为他的血液之中也流淌着与天黎相同的血液。
野刹族的血液。
在西之末地,在龙皇族统领的地带,能同时出现两个流着野刹族血液的生灵,这简直是为所未闻的事情。而且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个,流着最纯正的魔刹族血液……
魔刹族。上度时期,野刹族三大强盛民族之一。这是一个连野刹族内都不敢提及的民族,他们最后脱离了野刹族,自成一族,世人称之为“第五种族”魔刹族。
天黎一定不会知道,倘若自己的身份公布于世,将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自己身上流着的鲜血将直接导致上百万人的死亡。
是的,东域将永远不会出现在西之末地了。上百万人将因为天黎的身份而魂归天际。龙皇族将抹杀一切,他们绝对不允许一个纯正的魔刹族后裔活在这个世界上。即使错杀一万个,十万个,百万个,也绝不留有后患!
在场的金属怪人和老人在第一次面对这个少年的时候,是怎样的惊心。然而使命在身,无法违背,他们数年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个少年的出现。
倘若预言是真的,那么金属怪人和老人的做法便是改变这个世界的开始!
第三世界。
金属怪人和老人不寒而栗,他们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不禁同时想到了未来。他们很想知道,这个终有一天会改变世界的男人,到底会怎样开启他的征程。
他们凝视着天黎,心中泛起了波澜。眼眸深邃,两人一直看着天黎的右手而视线凝滞。
“来啊……你不是很愤怒吗?要不然用你的右手打我一拳试试?”金属怪人语音微颤的说道。
然而天黎还是未动手,他强忍着怒火,一直试图平息着愤怒。
“奶奶的!老子都把你骂成那样子了?还是不动手?你身上的血液还没有沸腾吗?你到底是不是预言之子啊!”
金属怪人随时准备为了使命去死,然而就是等不到那一刻。他认定了天黎是那个预言中的孩子,但天黎就是不愿将愤怒转化为杀戮。
可能母亲的教诲太深,天黎也渐渐趋于理智。一个人的改变不仅仅是天性所致,后天的影响也决定着多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即使情感也会有一二之分,显然天黎并未将金属怪人和克斯塔的行为归为一体。
由此,战斗可能永远无法打响。
然而……
闷声再起,嗡嗡于耳。
螺旋迷宫第三层再次发出了这特有的声音。
声音依旧闷而作响,但这次的声音不再是“悄悄话”。即使是天黎也听到了在讲什么。
“好了……卡拉杰,耶姆拉,你们不需要再这样做了。把他带上来……以前的方法是我太愚昧了。我并没有考虑这孩子的善心,以及他经历过的事情。”
金属怪人的名字叫卡拉杰。没错,就是血胡子斯坦曾经的爱徒,十几年前被紫狼团带走后便消失匿迹的卡拉杰。
此时,卡拉杰和耶姆拉先是一愣,他们不约而同的看着通往第三层的阶梯。
老人眯着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长袖一挥,示意卡拉杰把天黎带上去。
“又带我去哪儿?我现在要出去!你们这些怪人做事莫名其妙!一会儿要让我杀了你,一会儿又要带我走。不告诉我为什么,我是不会对你们言听计从的!”天黎甩开了卡拉杰的金属手臂,他执意要下楼,因为一切的初衷都改变了,这根本不是斯坦和霍兰所说的入门仪式试炼。
天黎意识到了这点,他再也不会对卡拉杰和耶姆拉言听计从了。他骨子里觉得自己卷入到了某个事件当中,这些人估计是要利用自己。
“孩子……上来吧。我有话要对你说……”楼上再次发出了闷声,言语之中并没有恳求之意,但天黎竟停下了脚步,就在快要下楼的一瞬间,天黎止住了步伐。
此刻,天黎转身,抬起头,说道:“我来螺旋迷宫,是为了完成夏亚族的入门仪式。如果我没有完成试炼,是不可以成为师傅的亲授弟子的。现在,你们把我带到这里,说是让我进行入门仪式,其实是为了到达你们的目的。我知道你们在骗我,现在我要离去,为何还要阻拦?”
天黎说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第三层都没有发出声响。天黎见状,便决定下楼离开这里。
“咚!扑通……”
天黎一个踉跄,他并没有踩到阶梯上,而是出脚一空,直接一个跟斗翻到了旁边的雕刻墙壁上。
这一跟斗翻得天黎莫名其妙,他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半悬在空中,而身子底下是那些第一层楼的机械装置。
天黎惊得直冒冷汗。整个阶梯都不在了,自己竟然悬在了空中,而且没有借助任何力量。他回头看第二层的房间,卡拉杰和耶姆拉也不在里面了。此时,只见天黎慢慢升空,一点一点地飞到了第三层,缓缓升空的时候,第三层的闷声再次发出,只听说道:
“不用担心斯坦那里。即使你没有进行入门仪式,斯坦照样会收你为亲授弟子。”
升至半空中的天黎尤为不自在,而他听到了这句话,心中更是疑惑。然而天黎知道现在自己是跑不到了,这第三层坐落的怪物竟会如此强大的妖术,自己就算是插着翅膀也飞不出他的手心了……
终于飞到了第三层,天黎安全的降落至阶梯上。前方依旧出现了一扇陈旧的大门,而雕刻画上的燃灯忽然点亮,似乎在迎接着天黎的到来。
天黎硬着头皮,推开了门。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确实,刚刚发生的事情宛如做梦一样,现在他都没有缓过神来。
刺眼的亮光袭来,宛如一堆金山闪耀般呈现在眼前。天黎又是一个踉跄,随后他看到了这扇门内的一切。
一只形似大象,但并未有象齿的怪物匍匐在这扇门内。怪物的头上长着犄角,背后有一对不符合体型的小翅膀。而一根巨大的尾巴缠绕在怪物身前,怪物身边放着一颗巨大出奇的果子,颜色和怪物的肤色相仿,都是棕色之中透了一点深红。总之说不上是什么生灵,既不是平时能看到的怪兽,也不是同为人形态的生灵。
天黎看到了卡拉杰和耶姆拉,他们两个人魂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怪物的旁边。两人看到了天黎,脸上露出了欣喜。而天黎看着卡拉杰,还是来气,毕竟他刚刚骂了自己的母亲,虽然他是奉命办事,故意激怒自己,但心中还是有点不爽。
匍匐在地上的巨大怪物感知到了天黎的脚步声,他睁开了双眼,眼睛宛如宝石般璀璨,镶在巨大的脑袋上有说不出的奇特。
“孩子,我在这里向你道歉。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就不要再憎恨卡拉杰和耶姆拉了,特别是卡拉杰,他也是听从了我的安排,不然他不会这样羞辱你的母亲。抱歉。”
天黎摆了摆手,他接受了道歉,不过他还是横眉怒眼,一脸不爽,毕竟自己还是一阵莫名,感觉被人绑到了这里一样。
“致歉先不说。我有许多事情都搞不懂,现在我们面对面了,总该给我点答复了吧。”
怪物动了动身体,只看见螺旋迷宫一阵摇晃,有些碎石从上面落了下来,砸到了天黎的脑袋上。天黎看着这个怪物,不禁心里一惊,心想道:“这象一般的怪物就挪了挪身体,那么大的螺旋迷宫就开始摇晃了。要是他站起来,这螺旋迷宫不得垮了啊。”
此刻,怪物长长的鼻子绑在了巨大果子上面,一道奇异的光芒从鼻孔处射了出来,过了一会儿,鼻子松开,他便道:“我名叫贝西摩德,是弗拉先生的坐骑,而弗拉先生是格尔顿长老在世的‘金体’。是为意志与精神的化身。”
天黎一脸污水,他扣了扣脑袋,道:“慢点……贝……什么德……弗兰先生是谁?格尔顿又是谁?金体又是什么啊。”
“贝西摩德。”
“恩,贝西摩德先生。你刚刚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懂。”天黎说道。
此时,站在一旁的耶姆拉走到了天黎身前,他慈祥地看着天黎,道:“贝西摩德大人每用一口气说一句话,就要用鼻子吸收旁边果实的能量。你不要着急,我来给你解释。”
果真,这只叫做贝西摩德的怪物又把鼻子缠在了巨大果子上面,天黎点了点头,示意让耶姆拉接话。
耶姆拉点了点头,道:“格尔顿乃是法赞创世之初,由智慧沌元形成的四大长老之一。法赞用第一根柯罗萨斯给他的圣羽创造出了格尔顿等四位长老。你现在能思考,能有情感,都是这四位长老用智慧沌元创造的。”
天黎听完,一脸愕然,没想到智慧也是创造出来的,这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耶姆拉继续说道:“这四位长老是最至高,最神圣的化身。他们非一切生灵,但同样存在于世界之中。这就是所谓的金体,而弗拉先生就是今世唯一的金体。”
“我明白了。弗拉先生是格尔顿长老在世的化身,他会生老病死,然而之后便会将意志与精神留在另一个生灵上面,也就是另一个金体?”天黎瞬间明白了,贝西摩德点了点巨大的脑袋,螺旋迷宫又是一阵摇晃。
“看来你觉悟性很高嘛。这很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谈话。”耶姆拉笑了笑,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天黎。
“弗拉先生一身坎坷,但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法赞创世之初,形成了一个高度发达的世界,这便是第一世界。说是高度发达,其实并非是科技方面的领先,而是世界处于一个和谐共处的状态,一切类似于现在这个世界的丑恶,在当时并未存在。”
“请继续。”
天黎渐渐地听了进去,他知道法赞创世的传说,而第一世界也是耳熟能详的名字。
“这一切都由于扭曲沌元的畸变。非常遗憾的是,这次畸变刚好发生在了一位创世长老的身上。”说到这里,耶姆拉脸色一变,而贝西摩德也是神色黯然。
“难道是……格尔顿长老?”天黎呆呆的说道。
“你错了。这位长老便是如今的圣上,拥有至高血脉的龙皇一族的史祖,伊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