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市舶司（二）

刘辟非军队抵达营口县时，已经是三月。

三月，街道小雨润如苏，草色遥看近却无。正是初春时节，天上下着小雨。众人登了岸。

营口令王惠率领一众当地官员已经在码头等待多时了。

王景是刘辟非的相国，王惠正是王景之侄，现年二十一岁，容貌普通，办事利落。刘辟非让他担任营口令，足见对他的信任。

刘辟非问：“矿石准备了如何了？”

“已经全部运至仓库囤积，田大商人随时可以运走。”

刘辟非点了点头，非常满意王惠的办事效率。

田思思与刘辟非一起下船，此时就在刘辟非身旁，听到矿石已经囤积在仓库，随时可以运走，笑道：“辽东方面果然爽快。思思还要安排人手，运输矿石。就不陪辽东王前往官署了。”

刘辟非直接答应了下来，与王惠一起去了县衙。秦仲、屠蒙则去安排所部士兵在郊外屯驻。

看着刘辟非直接离开，田思思气的跳脚，最后却只能无奈一笑。她难道还指望辽东王对自己有所挽留吗？

刘辟非与王惠来到官署。

王惠拍了拍手，从堂内走出许多人。这些人都是本地的乡绅父老，商贾大户。王惠知道辽东王喜欢考察民情，因此特意安排了这些人，备辽东王咨询。

王惠道：“诸位，辽东王驾到。王上，我来为你介绍。”

“这位是韩奇，拥有营口县最多的仓库，齐国的矿石便有一部分囤积在他的仓库中。除此之外，他还帮助本溪矿产从中原雇佣了大量的工人，解决了本溪短缺矿工的问题。”

刘辟非向韩奇拱手行礼道：“韩仓头，可愿意做官吗？”

韩奇摇头道：“韩奇是个不受拘束的人，自有懒散惯了，还是要多谢辽东王美意。”

刘辟非注意到一个少年躲在韩奇的身后，笑道：“这位莫非是韩仓头的儿子吗？”

“不是。他本是燕国人，是我前些日子在蓟县荒木村招来的，他年纪还小，没有矿主愿意要，便被我留下来，帮我看管仓库。韩奇无妻无子，便拿他当做半子养着。”

“他叫什么名字？”

“我叫石头，韩石头。”小石头鼓着勇气回答道。

刘辟非摸了摸小石头的头，与王惠道：“凡来我辽东的中原百姓，都要在营口编户齐民，便可成为我辽东的百姓。你要监视本溪方面，对他们妥善安置。另外运输过来的半岛战俘士兵，则要另行登记在册。”

王惠点头，一一记下了。

王惠给刘辟非介绍第二人：“这位是……”

这时，一只羽箭从堂屋的屋顶射出。刘辟非身边的十几名卫兵高叫“敌袭！敌袭！王惠本能地遮挡在刘辟非身前。羽箭从王惠的后背而入，王惠甚至连一句遗言都还没有交代，便死去了。

“王惠！王惠！”刘辟非呼喊了王惠两声，但都没有回应。他朝堂屋屋顶看去，对方射出一箭后，已经逃之夭夭了，不见踪迹。

被王惠请来的父老乡绅都进入堂屋躲避。

这时卫兵已经张开盾牌，护卫在刘辟非四周，一名卫兵道：“请王上也进屋吧。”

刘辟非尽管怒火中烧，也只得咬咬牙，进入了屋内。他镇定自若，还亲自安慰了众人。

一名亲信卫兵进来报道：“王上，此时县衙内很危险，不如传令秦仲将军派遣更多士兵来保卫王上。”

亲信卫兵说完，见刘辟非一双眼睛怒视着自己，当下匍匐于地，磕头求饶。

因为他突然想到，秦仲将军虽然立下大功，但与辽东王之间的嫌隙并未解除，彼此互有猜忌。此时正是敏感时刻，他却请求辽东王让秦仲派遣士兵来，已经犯了辽东王的忌讳。

此时王惠已经被抬到堂屋之中，刘辟非俯身去看王惠后背所中之箭。箭尾上的是雕翎，这种东西可不常见。

有卫兵说错了话，其他卫兵见势纷纷请命，去将屠蒙将军请来。刘辟非对那匍匐在地的卫兵道：“你不要去襄平了，就留在营口，担任县尉，帮我查出究竟是谁害了王惠？早日查出凶手，你便能早日回到丹东，明白了吗？”

秦仲军营。秦仲刚刚选好了营地，安排士兵屯驻，埋锅造饭。这时传来消息：辽东王在营口县衙内遭遇刺杀，营口令为保护辽东王，不幸被凶手从后背射了一箭，已经死去。

秦仲当下安排副将看守营地，自己带领两个百人队奔向营口县衙，走到中途，他又命令士兵放慢脚步，调拨出两三名士兵：“你们去通知屠蒙将军！说辽东王在营口县衙内遭遇刺杀，让他火速带领两个百人队前往县衙听候差遣。”

“将军，这是勤王的功劳，为何要让给别人？”

秦仲苦笑一声，并没有回答士兵的话，只是让传令的士兵速速前去。

秦仲派遣的士兵来到了屠蒙的军营。屠蒙得知辽东王遇刺，二话不说，将骑兵全部拨出，出了营地，在中途与秦仲将军的队伍相遇。

屠蒙没有下马，直接吩咐一名骑士让出了马来，然后与秦仲道：“请秦将军上马，与我一同前往营口县衙。”

秦仲拒绝了屠蒙的好意：“不用，屠蒙将军速去。我自与麾下随后赶到。”

屠蒙目视着秦仲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拉拽缰绳，带领队伍继续奔向营口县衙。那名被让出马的骑士也速速上了马，跟了上去。

屠蒙将军来到县衙，派兵警戒四周，把守官署大门后，自己先进去觐见辽东王。

刘辟非见屠蒙将军进入堂屋，与屠蒙将军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刘辟非没有看见自己派去通知的卫兵，询问道：“我派去通知你的卫兵，没有随你一起回来吗？”

屠蒙道：“是秦仲将军派人传我消息，我便直接来了。并没有见到王上的卫兵。”

刘辟非问道：“秦仲将军何以知道我遇刺的消息呢？”

“营口县衙遇刺，这样大的事情，消息传出去，自然非常快，可能会有一两热心百姓告知。”屠蒙知道，辽东王对秦仲多有猜忌，但终究感念秦仲将勤王之功让给了自己，便为秦仲说了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