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白煜荣跟何雪玉来到别墅。探头探脑查看了番,小心翼翼的打开别墅的大铁门。
她走到别墅正大门门口,看到堆在门前的几大袋垃圾。弯腰翻了翻,里面大部分都是一次性饭盒和各种零食袋,当然还有酒瓶子和啤酒易拉罐。
“该死的丫头!”何雪玉气的一摔一次性饭盒,忍不住叹气。
“哐哐哐!”
“谁啊?”白苎在洗头。
“开门!”
“咦!”白苎眼珠子转了转。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她打开大门,果然是自己的老妈,后面还跟着老爸。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何雪玉指着玄关鞋架上的aj11。
“为了不让人认为只有我一个女人住,所以放了个……怎么呢?”白苎有些紧张的解释。
何雪玉没有多想,先是环顾了下别墅敞阔的大厅,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白苎走进房间。
一进入房间,何雪玉四处看了看,忍不住抱怨道:“看看你这房间,啧啧啧……”
入眼望去哪哪都是衣服,内衣、丝袜数不胜数。各种东西随意放置,打开包装袋吃了一半的膨化食品撒在床上。
“你能不能收拾一下啊,死丫头!”何雪玉大喊。
“这是我家,要你管!”白苎揪着嘴,皱着鼻子。
“得和你断绝关系才能不管你……赶紧断了吧,免得我多管闲事!”
白苎撇撇嘴,坐到床上擦拭湿漉的头发。
“怎么样……把我这碍事的女儿赶出家门后,两位有没有过火热的夜晚?”她看着何雪玉摆弄带来的包裹,带着坏笑。
“你!你……”何雪玉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粽子砸向白苎。
白苎手忙脚乱的,既想接住又想躲避,就跟儿童时期玩沙包一样。
“疯丫头!”
白苎皱着鼻头,解开拴住粽子的草绳,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每天醒来就拿出来一个煮下,几分钟就可以吃了。别饿着肚子,早上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吃一个。”何雪玉蹲在地上,把包裹里的几十个粽子整齐的摆放进冰箱抽屉里。
可能是蹲的有点久,她突然一个踉跄,险些倒地。不过却碰倒了被白苎有意藏在冰箱拐角处的酒瓶子。
“你才搬过来多久,怎么这么多酒瓶子?你是故意要折磨自己,不想活了是吧?”何雪玉又忍不住大声抱怨。
白苎收拾衣物的动作一顿,道:“我以后不会喝了,我……我戒了。”
“呵,你能戒酒?还不如狗向我承诺戒屎!”何雪玉嗤笑,一万个不信。
“你说的够多了!”白苎小声哀求,眉头紧皱,脸部揪成一个“”,羞愤极了。因为卜朽就在墙对面,太丢人了。
“哦!对了,你把钥匙给我,我让你爸去配一把。你……我如果再来的时候还看到酒瓶子,你就等着瞧吧!”临走之前,何雪玉威胁道。
“她要是把锁换掉呢?”白煜荣问道。
“不可能,这个懒蛋不可能会花时间和精力去找人过来换。她啊……宁愿不锁门,家被偷光了,也不会想着去换锁。”何雪玉想也没想的道。
“你能不能说话小声点!”白苎气的直跺脚。
……
晚上,从爸妈那里吃饭回到家,这个时间睡觉还有点早。于是,卜朽抱起吉他,尝试着自己作曲。
但是还没等他理出一点头绪来,就被隔壁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呲……”伴随着电视机里说话的声音,卜朽还听见有膨化食品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那是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绝对音感就是这么变态!
他听得没错,白苎坐在床上,身前放着一张懒人桌,桌子上是零食和一罐易拉罐雪碧,她做到了对何雪玉的承诺没有喝酒,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长久下去。
她一边把零食往嘴里塞,一边喝着雪碧,再一边看着电视里无聊的综艺节目。
卜朽挑了挑眉,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放得比较重,声音挺大。
“嗯?”白苎眼珠子转了转,从床上起来,走到墙边,听着墙那边的动静。
“砰!”卜朽随手捡起篮球用力砸向墙。
“啊,吓死了!”集中注意力偷听的白苎下得一个激灵。
“不准偷听,不准吵闹,要遵守这两个原则!”
“哇……谁偷听呢?”白苎先是惊叹卜朽的听力,然后又不承认自己偷听,揪着嘴走回床上,把电视机声音放到最大,表示对卜朽的抗议!
“说了不要吵!”他大喊。
“你的意思是让我只看画面?”白苎怼了回去。
卜朽无语,穿上外套,抱着吉他出门了。
关门哐的一声又下了白苎一个激灵。
“哎呀!失误了,真是……”她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和鞋。
“哒哒哒……”白苎小跑着追了出去。
打开大门,看着卜朽的背影。她嘴里咕哝:“小气鬼!”
“对不起啦,我这几天来……咳,有点烦。”白苎加快步子追上他。
“那你就来烦我?”卜朽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对不起哦,生气了就走是非常不好的习惯哦。”白苎小跑着才能跟上大步流星的他。
卜朽不说话,依旧大步走着。
“你要去哪里?”白苎有些焦急。
……
两人来到吴山之上,前世的这里修建有城隍阁,可兼揽hz江、山、湖、城之胜。不过这个世界却没有城隍阁,但不妨碍鸟瞰整个临安城。
“左控长江右控湖,万家灯火接康衢(qu,第二声,道路)。偶来绝顶凭虚望,似向云霄展画图。”
两人处在吴山最高峰,远眺湖山秀靓、城市兴旺,不远处的西湖夜景尽收眼底。
卜朽更喜欢夜晚的西湖,夜西湖相比晴西湖更多了几分古朴和淡雅。
他趴在修建的木质防护栏上,远眺下方的西湖不说话。
“感觉追着你出来是对的,一想到你就是这么一个人站在这里,突然觉得好可怜。”白苎双臂环胸,脸上露出纯净的笑容,望着远方五彩缤纷的霓虹灯。
卜朽微微侧头,看着她的侧脸,眼里流露出些许温暖。这个世界几乎跟前世一模一样,眼前出现的人和东西他也并不陌生,所以也不存在不适应。但是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另类很孤独,而且他似乎既喜欢这种感觉,又不喜欢这种感觉,很是矛盾的存在,以至于他才会找借口说服自己的老妈让自己搬出去,才会喜欢夜晚一个人来到吴山之巅吹冷风。
“我很讨厌安静来着……在沉默中,我怕我会突然开骂‘混蛋’!不过在安静的地方,却发现脑海中所有想骂的脏话都消失了。”白苎继续喃喃。
“没必要骂谁。”卜朽开口道。
白苎闻言,侧头看着他,道:“女人从来不会骂弃自己而去的男人,只会骂对自己小气的男人。”她顿了下,探头接近他,笑着道:“你千万不要小气哦,不论对谁。”说完,她又站直,眺望远方。
片刻之后,她又道:“大才子,此情此景,何不创作一首?”
白苎带着笑看着卜朽,在见识过他的创作能力后,她是真心佩服不已。现在虽然有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但眼里蕴涵的期待还是依稀可见的。
“算是你陪我出来的福利?”他侧头望着她。
白苎一愣,然后笑容更盛,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极其认真的道:“算!本小姐夜晚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卜朽微微点头,然后抱好吉他,想了想该抄哪首歌。
望着不远处在灯光映衬下熠熠生辉的雷峰塔,他想起了一首歌。
吉他声悠扬,一段听上去有些轻快婉转的前奏之后,卜朽开始唱了。
“我匆匆地走进森林中
森林它一丛丛
我找不到他的行踪
只看到那树摇风……”
白苎把胳膊搭在木质防护栏上,手拖着脸蛋儿,一脸惊喜而沉醉的看着自弹自唱的卜朽。
这一刻,她甚至连他唱的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只是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一位二八年华的佳人在森林游玩,相遇到自己很欣赏的公子,那一瞬间情窦初开,心中满溢着爱的情意。但等她刚鼓足勇气准备上前搭话时,天公就偏偏有意刁难……下起了一场“不美雨”,所以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他便失去了踪迹。而相思的种子已由此深深植入少女心田。因为这相思之情总是萦绕于心头而挥之不去,最后只能再次“匆匆地走进森林中”……
“我匆匆地走进森林中
森林它一丛丛
我看不到他的行踪
只听到那南屏晚钟
南屏晚钟
随风飘送
它好像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南屏晚钟
随风飘送
它好像是催呀催醒我相思梦
它催醒了我的相思梦
相思有什么用
我走出了丛丛森林
又看到了夕阳红……”
这一次,少女又来到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等待相思的对象出现。然而,原地等待的结果依然是“看不到他的行踪”,由此十分失望伤心,进而萌生出“相思有什么用”的念头。一直到听见南屏晚钟,才“催醒了相思梦”,感受到晚风的轻送,看到了夕阳红。
那种少女初恋情愫的朦胧和美好以及脑海中那跌宕起伏的故事,让白苎觉得甚是美妙的同时又有点迷糊。
模模糊糊间,她只觉得自己正站在森林中,前面森林的尽头有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正渐行渐远。于是,她下意识的跑过去,跑啊跑……那个身影似乎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那张脸,似乎是自己初中时曾暗恋过的一位男生,但再看时,又好像变成了未婚夫春雷……嗯?好像又不是,等她再想看时……
然后……她突然醒了过来,眼前是微眯着眼睛、身体伴随着旋律轻轻摇摆的卜朽……只有他。
只要一唱歌,卜朽就再也听不见其它声音,就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所以唱着唱着就会微微合上眼睛,完全沉陷歌曲的氛围中。
一曲终了,他睁开眼睛,白苎也恢复清明。
然后,他就望着夜晚的临安不说话。
《南屏晚钟》这首经典老歌创作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歌词是由国家著名词作家sh鸳鸯蝴蝶派词人陈蝶衣所作,某位选秀出道的歌手很爱唱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的作词人便是陈老先生。
曲为香江著名作曲家王福龄所谱写,这位老先生一生创作出很多脍炙人口的歌曲,如《我的中国心》和《不了情》。
两位艺术家的合作,让《南屏晚钟》这首歌一诞生就表现出动人心弦的艺术魅力,随即被广大群众所传唱,经久不衰。
卜朽同样非常喜欢这首歌,但白苎脑补的那些画面他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前世在微博上注册一个号,准点打出“铛铛铛铛”都能成为网红的年代,生活在hz城里的人,特别是一些8090后的人却没有听过钟声,甚至有不少新hz人都不知道南屏晚钟就藏在静慈寺里,这很可悲不是吗?
为什么人们会觉得钟声听上去“轻”了,甚至是不见了呢?
客观原因当然有,农耕时代,静慈寺地处南屏山,比现今的面积要大的多。南屏山是九曜山的分支,山坳之间多空穴,钟声一响,回旋、萦绕,特别好听。
但在现代人眼里,南屏山与九曜山并不如附近的玉皇山知名,这也是很多年轻人不知道南屏晚钟到底在哪的原因之一。
当然,城市发展以及格局的变化也是一方面,南山路上交通工具的增多和鼎沸的人群人语都阻碍了钟声的传送。
然而,只要走在南山路南侧,钟声依旧清晰入耳。
南屏晚钟对于一个老hz人来讲,相当于一个报时器,敲响后回荡全城告诉大家伙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了!
这钟声可不能“轻”!
“你饿了吗?为了显示我不小气,我请你吃点东西吧。”卜朽看着白苎,从家里到这吴山之巅,吃的晚饭似乎消化的差不多了。
……
两人来到西湖边的苍蝇馆子里,点了两份虾爆鳝面。
“嗯……每次喝酒我总是想吃这个!”白苎拿起筷子,惊喜的看着面前的虾爆鳝面。
“呼……咻咻……”她随便吹了口气,就吃了起来。
“嗯……”白苎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你很漂亮,吃东西也漂亮。”卜朽说完就低头吃面。
白苎抬首呆呆的看着他,嘴巴里因塞满了面,撑的像个刚出笼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