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不知的不觉间天际已经微微泛黄。奥斯卡看了看天空，旋即又转回到老者这里。终于，老者放下一颗棋子后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又过一天了。”
“老先生，我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我一个糟老头，姑娘何必客气，姑娘想问什么？”
犹豫了一下，奥斯卡还是说了。“老先生你是在下棋吗？”
老者一笑，反倒看着她：“难道老头我不是在下棋吗？”
“不，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本就不善言谈的奥斯卡，现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晚辈见您在此处下棋已经很久了，但晚辈不明白，您为何不分出胜负？”
捋了捋胡子，老者不急不慢的说：“为何一定要分出胜负呢？”
“下棋难道不是为了分出胜负吗？”被老者绕来绕去，奥斯卡本就乱的思路，更是乱上加乱。
“丫头，老头子下棋只是为了向问题，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分出胜负。”
“那为何您一个子都不吃掉？”
“哈哈。”老者大笑起来,然后他站起身，走到望月台靠近悬崖的那一边，仰天而望。“姑娘，老头也问你一个问题，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什么是异族人？”
奥斯卡一愣，想了一下说：“心地善良的是好人，十恶不赦的是坏人，与我们外表不同的是异族人。”
“好人就一定是心地善良的人？坏人就一定是十恶不赦的人？异族人他们是人吗？”
就算她的脾气再好，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也不免有点冒火了，但她还是教养良好的说：“老先生这些话有点钻牛角了。”
“有一大户人家，是大家都公认的好人，一天夜里，全家上下几百人，全都死在一个人的手里。这个人是坏人吗？”
“这人当然是坏人。”
“这人拿走这户人家所有的钱财，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他将这笔钱，全部都用来救济了灾民，他，是好人吗？”
“这件事里他是做了件大好事，可是他杀了那户无辜的人家，这依旧是错误的。”
“难道好人就不会犯错？”
“当然不，人都会犯错，只是错误的大小不同而已。”
“那么坏人只要犯错，就是十恶不赦，而好人犯错，就是误入歧途？”
“这。。。”一阵词穷，她还真不知道这一次该如何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她从未浪费时间想过。
“事出必有因。丫头你还年轻啊，人要做一件事，必定有他要这么做的原因，这个世界每有真正的对与错。”老者转过身子，看着她说：“棋分两方，它可以是两军对峙，也可以是两国争斗，更可以是两个种族的对决，这一切都取决于下棋者的心。在老夫眼中，这棋代表着天下所有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不分好人坏人，不论本族与异族，在老夫这，就只有人。”
“暮色愚钝，不明白老先生的意思，还望您老指教。”奥斯卡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老者赞赏的点了点头，走回石凳旁坐下，道：“丫头啊，你可知老夫心里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奥斯卡摇了摇头。
“老夫心中的世界，只有一个和字。”
一个和有什么意思，这个都宜的老人，说话始终和猜谜一样，始终猜不到他真正的意思。
老者见她那表情，似乎猜出了点什么，忽然说道：“老夫这棋是一个社会，他们种族各异，肤色文化各不相同。每一个棋子代表一个人，若是吃掉一个棋子，那么他的家人，朋友，就会反过来为他报仇，这仇恨只要冒出一点，就会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所以老夫从来不吃掉一子，你仔细看这棋，能发现什么？”
眼睛都没眨一下，奥斯卡直接说：“这盘棋里没有相同颜色在一起的。”这棋都快刻在她脑中了。
“你说对了，那你可知老夫这样做的用意？”
“不知。”
“时间似乎不早了。”老者看了一眼天空，然后转身就走，等他走出望月台之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说：“无论什么颜色的棋子，在老夫眼中都是一样的。”说完他又迈开了步伐。
奥斯卡可没有想到这老者会说走就走，急忙问道：“老先生，您还未告诉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老者脚步未停，离开很远之后，一个模糊的声音才飘来：“老夫灵虚子。。。”
“这个人真是奇怪。”奥斯卡喃喃说道，这灵虚子的话，总让人觉得是胡言乱语，但隐约间奥斯卡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到底明白了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在望月台中又坐了一会，她也起身离去了，真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会和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下午。
等奥斯卡重新回到静心苑的时候，凝香找就在那里等得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看见了奥斯卡的身影，她连忙扑了过来。“姐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下我们可没有时间在去逛街了。”原来她焦急的是这个。
“你就只是担心不能逛街了？”奥斯卡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哪有，凝香还是挺关心姐姐的，只是凝香知道姐姐是福星降临，怎么会有事呢。”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小丫头片子赶忙补救，反正多说好话准没错。
“我真是拿你没辙了。明日我在带你出来不就行了。”
“嘿嘿，我就知道姐姐是最好的。”
“我们下山去吧。”话刚说完，奥斯卡便见一个小僧人向他们走来。
“两位施主，师父叫我来告诉两位，若施主不下山就请施主去斋堂用膳，过了时辰斋堂就会关闭。”小僧人用他那可爱的同音仔细的交代着师父说的话。
看到可爱的小僧人，奥斯卡不觉一笑，柔声说：“谢谢小师父，我们这就下山去，不在此用膳。”
“施主慢走。”小僧人手上挂着一串小念珠，朝着她们行了一根礼。
走了几步，奥斯卡突然停下了脚步。
“姐姐？”
奥斯卡没有理凝香，转身小跑了几步，追上了刚才那名小僧人：“小师父等一下。”
“施主还有何事？”小僧人依旧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
“小师父，我向你问件事，这寺庙中有一个穿灰衣，留着长胡子老先生，你认识他吗？”
谁知她一提，小僧人就知道了她说的是谁，谁叫这内殿中外人并不多。“施主说的是疯子爷爷吧，小和尚认识，施主是要找他吗？”
“不是，我只是想问一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你要叫他疯子爷爷呢？”
“姐姐，你说的是谁啊？谁是疯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跟着跑回来的凝香一头雾水，她不过就一下午没跟着奥斯卡而已，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疯子？
“凝香，你去石阶那等我。”很显然奥斯卡并不想让凝香知道。
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乖乖的说：“哦，凝香这就去。”看来姐姐真不懂好奇心会害死人，哎。凝香闷闷的在心里感慨着。
其实奥斯卡也没发现，这是她小小的自尊心在作怪，虽然开始没有什么，但事后，她始终感觉像是被这老头给耍了一样。对于丢脸的事她当然不想让别人知道。
小僧人当然不明白她心中那些想法，老实的说：“疯子爷爷在小和尚还没来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了，他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大家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都称呼他疯子。不过主持大师父说他是有大智慧的人，所以小和尚叫他疯子爷爷。”
“哦，谢谢小师父了。”奥斯卡自嘲的一笑，她这是怎么了，竟然做这种无聊的事。
“施主若是没事了，小和尚就走了。”
“恩。”奥斯卡点了点头，随即也往外走去，免得凝香这丫头等急了乱跑。
当奥斯卡赶到石阶的时候，凝香拿着一根小木棍，无聊的在地上乱画着。“小丫头，回家了。”
听见她的声音，凝香把小木棍一扔，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姐姐这回没有其他事了吧。”
“恩恩，我们走吧。看你这不耐烦的样。”
“凝香哪敢啊。姐姐可是主子哦。”
“不和你贫了，小丫头个儿不高，小嘴道挺厉害。我们快些回去吧，在耽搁下去，天就黑了。”
“哎呀，真的也，姐姐快走，回去晚了凝香会被骂的。”说完她也不等奥斯卡，急急忙忙的往下跑。
“慢点儿，别摔着了。”走在后面的奥斯卡仍不忘记嘱咐。
快要走到外殿的时候，奥斯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那清幽的山中寺院，在渐渐变暗的天空下，也变得有些模糊了,而热闹非凡的外殿，依旧是灯火通明。
虽然只是不远的距离，但当奥斯卡回到街上时，却还是有种走过了两个世界的错觉：一个宁静祥和；一个热闹繁华。
不过这热闹也显示出了王都的热闹繁华，不是边陲小城能比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