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小豆守着金子炼不出来，蹲在窑场连续鼓捣了三天，单独砌了几个小窑台瞎造作，用海泥糊了小碗，把金矿石掺上白灰一起烧，急了眼还加沙子和草木灰，金子没练出来，木炭浪费了不少。

最后气的他扔掉狗头金，卯足了劲折腾陶碗。

泡过淡水的海泥过滤了出来，揉出泥胚做成锅，还没等装窑就裂了纹，调出灰釉糊起来，一烧却散成了渣渣。

“大爷的，我就不信了！南红，再去泡一些海泥，里面加上生石灰！”

巫小豆火冒三丈，指挥侍女们继续造作，海边的礁石砸成面，河边的烂泥也挖出来晒干，烧剩下的木炭渣子也磨碎了，再将大青石砸碎了，掺在一起放进了小窑。

这样胡烧八烧什么也得不到，净弄出一些古里古怪的废品。

第五天，巫小豆彻底放弃了，垮着脸来到山谷，很多族人在脚手架上干活，有的偷着解开了安全绳，被他逮到好一顿臭骂，喊来巫卫全揍了一遍。

“斜眼呢？再把青木也叫来，都跟我去金矿，大爷的，我非要弄出金子来不可！”

大荒部巫公扯着嗓子喊，惊得族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在发哪门子疯。

千虎领着一伍少年刚揍完人，闻言回答道：“斥候们带着一队巫女去杀湾鳄了，而且大师姐不让你出去。”

巫小豆脸色越加难看，瞅了一圈人人忙的要命，的确没时间陪他出去折腾，于是挥挥手去了树屋，“你们也滚吧，我过两天再出去。”

河道北岸，两条小溪之间，安着一片树屋，这些材料是搬家带来的，最大的那间给了孩子们，剩下的分给伤员和长老，也有的被当成了仓库。

这里准备建训练场，暂时住上人也不会碍事。

院墙和住宅区先后施工，山谷内外都乱糟糟，半大的孩子要么当了传令兵，要么去帮大人干杂活，太小的孩子就留在树屋区玩耍，有些滚成一团，有些咧着嘴哭，闹哄哄的也没人管。

巫小豆大皱眉头，认了半天也分不清哪是奴隶哪是主人。

“巫错呢？怎么不带你们上课？”他一把揪起两个打架的小孩，黑着脸问道。

小屁孩抽了抽鼻子，大声回道：“巫错去了大长老那里，今天不上课。”

巫小豆扔下孩子就走，大屋前面坐着一些女人在编织，转到后面还有排小树屋，西头那间就是青灵的住处。

青灵抬头看见巫小豆，抿了抿嘴唇一脸委屈，“师尊，事情太多了……”

巫小豆垮着脸一屁股坐下，瞥了眼地上的“账本”，青灵、巫错、颜汐，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算账，几个人忙的昏天黑地。

“麻烦在哪里？”

“主要是物资的数量不好算，我的时间都用来算账了，这才让颜汐她们来帮我。”

巫小豆打眼一看，都是些石材、木材、石灰砂浆的账目，仔细一想也难怪，建祖巫城的时候就是青灵主持大局，当时她管理的很轻松，毕竟有几个高层在帮她，很多事只要汇总起来就行。

而且祖巫城是土夯墙，各种工具齐全，物资十分方便，起了头很容易管理。

但是这里不一样，不但地形复杂设计也更多，物资收集又牵扯到两个部落，人力物力相对要紧张，而且砌石墙的用料比夯土墙繁琐，炎巧、青巧她们又在后勤上忙不过来，这一切都压在小丫头肩上，难怪她叫苦连天。

巫小豆详细询问了一番，要过账本亲自计算。

各队的人数和用料数量，火神部的采集数量，山坡上围墙的用料，住宅区的不同构筑物……

其实弄明白了并不复杂，也不需要太精确的计算，但是青灵的能力再逆天也玩不转这么大的工程量。

因为她只会加减法……

巫小豆也不多说，拖过一块石板当草纸，噼里啪啦一顿混合运算，一项项数据脱口而出，少年们眼睛越睁越大，看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巫小豆暗暗得意，当师傅的镇不住弟子怎么能行，“快记下来啊，都发什么愣？我不管算第二遍啊！”

“师尊，你怎么做到的？”

“对啊师尊，数学还可以算的这么快吗？”

“太厉害啦，教我们怎么算的吧……”

巫小豆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赞赏地看着几个弟子，似乎很高兴他们如此好学。

“计算方法不止是加和减，还有乘和除，继续分的话还有小数、负数，以及各种方程式，可以算天算地、算日月星辰，也可以算大山大河、算蚂蚁灰尘，总之数学很厉害！”

一群原始小孩听的目瞪口呆，使劲强迫自己相信师尊的话，毕竟师尊可是神族，如果换成别人这样说，肯定会被火祭！

巫小豆兴致高昂，随手写下乘法口诀，用手一指说道：“你们都认识数字，我教你们最简单的口诀，学会了算数会很快。”

“巫错，3+3等于几？”

“6！”

“4+2呢？”

“6！”

巫小豆点点头，“4和2是不同的数，就只能用加法，3+3却可以用乘法，因为它们是相同的数，就是这一句口诀，二三得六。”

“你们看，9个9连着加起来等于81，就是这句九九八十一……”

巫小豆教的很详细，索性趁着建设的机会锻炼弟子们的计算能力，教上几年估计能达到小学毕业的水平，毕竟这几个原始小孩属于“学霸”级。

当然，他绝口不提自己初中刚毕业，太深奥的也教不了。

当天晚上，流星雨格外璀璨，青灵神神叨叨，坚持要举行祭祀。

四个大巫盛装重彩，带着所有的巫女来到空地，高高的石台上摆着那块“乘法口诀”，底下点起一大堆篝火，献祭了鳄鱼与野鹿，然后跳了一顿大神。

族人虔诚，奴隶敬畏，望着石台面色狂热，大长老说了，这也是神族的秘法，和大荒部的文字一样，将来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学习，但是只有最聪明的小孩才会被神选中。

祭祀的仪式很隆重，青灵指着夜空宣布，正因为秘法的产生，天上才会出现如此厉害的流星雨，以后所有人都要珍惜文字和数学。

奴隶和南觋族人听的不明觉厉，大荒族人却深信不疑，尤其是七百多个巫女，神色里一片狂热，她们都听说过“青灵造字，山河倒置”，而且荒原的巫从不骗人。

青羽部大巫的话当然可信。

巫小豆戴着巫公冠，披着羽衣哭笑不得，青灵的小心思他当然清楚，无非是套用“仓颉造字”的典故，想让族人重视文字和数学，不过这番做作效果的确不错。

他看着祭台前的小女孩，回想起第一天逃亡的情景，心中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