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府中,陈化及将服部左卫门安顿在客房养伤。自己随穆左、秦小楼一齐向夫人请安。
夫人得知三人将小翠救回,高兴不已:“昌吉我儿从未有让为娘失望过,今儿晌午,我还和老爷提起这件事,老爷说一个丫鬟,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呢,交给官府查办查办也就是了。”
穆左道:“若只是一个丫鬟,那也就罢了。只是事出府内,不追查出背后真凶,儿怕父亲母亲大人也有危险。再说,凡事有儿出马,也都会好办得多。”
夫人笑得开心:“昌吉我儿一片孝心,好,好啊。此次虽然未抓住幕后凶手,但能救回小翠这丫头已然是大功一件。”转脸又对陈化及道:“小神医,依你看,小翠这精神头,还能恢复原状吗?”
陈化及拱手道:“小翠神魂泯灭,恕我无力回天。”
夫人叹道:“罢了……事出我府上,这丫头又在府中细心侍奉多年,就让她继续留下来吧,好吃好喝养着,切莫慢待了。”
底下丫鬟作礼称是。
秦小楼笑道:“夫人,这次我二哥可是以一人之力战那妖女和三个金甲神人,你是不是要好好封赏封赏?”
穆左闻言,面色微微一动,却并未开口说话。
陈化及道:“哪里是一人之功,二弟三弟皆功不可没,我只是其中一份罢了。”
夫人赞许点头,对这个油嘴滑舌的秦小楼莫名喜爱,嘴角露笑道:“你且说说,想给你家哥哥领些什么赏赐?”
秦小楼眼睛骨碌一转:“我以前浪迹京城大小胡同,可没少了受那些官家富人欺负,夫人你若真对我们好,就赏赐我们个手令、腰牌之类的,我们也倚仗一下提督威风,出去寻那些欺负过我的官家富人报仇,吓他们个屁滚尿流!”
陈化及连忙道:“小楼不可胡说。”
夫人一听,直笑得前仰后合:“你啊,这是在替你二哥讨封赏吗?明明是你自己想壮壮势力!”
秦小楼面上一红,挠头道:“夫人明鉴,也可以这么说,我若是厉害了,横行街头时,二哥不也跟着借光吗。”
夫人笑道:“你啊,孩子话!这偌大的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官儿。可你瞧见没有,平日里街头狗仗人势、欺负百姓的,还恰恰都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你们前几日会的那个什么吴梁,在京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儿,不也才是个大理寺少卿的儿子吗?真的身居高位、伴君左右者,哪里会在街头去做那些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的事情?所以啊,既然都是些小家雀儿,就由他们扑棱扑棱翅膀吧,你再寻他们作甚?”
秦小楼一听,面上更红,尴尬道:“夫人说得是。只是您提到吴梁,只怕我们已经结下了深仇,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来寻我们的麻烦。他手下的那个铁冠道人天机子,也是好生厉害……”
夫人沉吟半晌,缓缓道:“既然如此,昌吉我儿,兄弟三人你为长兄,吴梁之事,你要多多过问一下。”
陈化及闻言,连忙接话:“夫人,大哥为我们兄弟二人劳心劳力,上次在吴梁府中,若是没有大哥出面,只怕我们早已成了刀下之鬼。”
穆左最爱听人恭维,刚才还为百花山之事心有不爽,此时见陈化及捧他,心中喜悦道:“母亲大人有话,儿自当为兄弟尽心竭力。太后老佛爷知道儿被神医医治,也要见见这连宫中太医都自愧弗如的二弟。老佛爷已经宣了,着二弟八月十五入宫觐见。届时,我们再择机在老佛爷那参他大理寺少卿吴振荣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夫人点头道:“也好,让太后出面,总好过让老爷直接树敌的好。眼看着离中秋也近了,你们连日忙碌,正好将养将养,做做入宫的准备。”
穆左颔首称是。
夫人略感疲倦,由丫鬟搀扶着回房养歇。
兄弟三人后花园中摆下酒宴,直饮到月上中天。
穆左一拍陈化及肩膀道:“二弟!哥哥对你相见恨晚,你的本事和为人,哥哥敬重。之前我有甚做得不周全,或是不对的地方,二弟你切莫走心!”
陈化及当然知道穆左所言何事,微微一笑:“古人言,过去事不言,眼前事且看。我们旧事休提,权看眼前罢!”
秦小楼不知二人话语玄机,醉眼惺忪道:“哎!大哥!我秦小楼虽然没有二哥的本事,但二哥能走进你府中、救得你性命,可还全都多亏了我。你敬重二哥,为什么不敬重三弟?”
穆左眼角一挑,拦过秦小楼肩膀,嘿嘿笑道:“三弟!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活得最久一种是真傻,一种是装傻。你这股傻劲儿啊,不管是真傻还是装傻,大哥喜欢!来呀,喝酒!”
秦小楼自然不是真傻,也绝非装傻,反倒聪敏伶俐非常。可穆左过往之事他从未知晓,百花山之事又让穆左心有芥蒂,故而刚才一番话语带刺,秦小楼听来有些糊涂,但酒上灵台,神志早已模糊,张嘴哈哈笑道:“大哥……你是喜欢,不是敬重!对我跟对二哥……不同……不同!来呀,喝酒!”言罢,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