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浮黎道人的计划，还是中途失败了。

本尊见不得他这副模样, 二话不说就把他唤了回去, 命令他去拜访老师。

准确来说——是这个时代的鸿钧。

元始天尊的本体遵从着不“干涉”洪荒历史的底线，留在昆仑宫之中, 而实力没有达到圣人境界的化身行走外界，勉强不会引起天道的排斥。

为此, 元始天尊特意让自己的玉如意化身去找鸿钧, 想要知道为什么东皇太一手中多出一道鸿蒙紫气。事关重大, 他想要东皇太一活下来, 就得在了解真实的情况后再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不周山上，浮黎道人转了一圈, 确定要么是本尊说错了地址，要么是过去的老师离开了这里的道场。

“本尊，老师不在。”

远在昆仑宫里的元始天尊闻言, 不得不动用力量掐算, 抵御着时空的压力, 从隐晦的天机中找出了不周山上发生过的事情。

东皇太一操控天象砸了不周山的山顶！

逼走了鸿钧！

最令人震惊的是鸿钧立刻就走了, 没有反击，仿佛理亏了一样。

元始天尊：“……”

一直被东皇太一的生死影响, 思索着巫妖大劫的元始天尊冷静下来, 终于透过表象看见了真实——老师与太一的关系并不友好，谋划巫妖大劫的老师不可能对想要统一洪荒的妖族有什么好感，毕竟大劫死的人越多越好。

“若是老师隐藏起来，就代表他不想见任何人。”元始天尊背对着浮黎道人, 坐在玉清殿里无时无刻不在滋养肉身，帮助过去的自己累积底蕴，“我本来是想要见老师一面，让老师放开对‘我’的境界封锁，想来也注定会被拒绝了……”

浮黎道人一声不吭，目光游离在外界。

元始天尊再三确定自己留下来也无法做出任何实质上的改变后，决定道：“我要回去了。”

“可是你回去，太一那边怎么办……”浮黎道人一惊。

“太一不会因为一面之词就判断谁对谁错。”元始天尊冷漠道，“一来是他对亲近的人心慈手软，二来是错在未来的通天身上，两人无法见面，就难以解决这个问题。只要他不再信任通天，我在未来多等一会儿又何妨。”

浮黎道人不赞同：“通天留守东皇宫，根本不让我进去。”

元始天尊拂袖，指尖在衣袖下露出一角，冷如寒玉，不带丝毫人情味。

“住口。”

浮黎道人低下头，被迫听本尊的话。

“我让你说那些事，不是为了低声下气地恳求他，而是要让太一自己看清楚对错。”元始天尊已经有点恼了，“你怎可代我站在那里丢人。”

浮黎道人嘴角一抽，人都要输没了，还顾得上面子？

算了……

本尊就巴不得太一回过头哄他。

在元始天尊闭目回到未来后，浮黎道人没有停留，以免撞上过去的自己无法解释。他走出玉清殿，又从容地走出昆仑宫，如昆仑山的一道清风、一缕幽香，不会被任何修为低于他的人窥见他的存在。

忽然，在路过阖目静修的老子身前时，浮黎道人不自觉地停下来了。

大哥还是老样子，仿佛没有任何烦心事。

“大哥？”浮黎道人冷不丁地唤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身为圣人化身的他要是单独对某一个层次的人说话，自然只有这个层次的人能听见。

白发老者气息悠长，与昆仑山融为一体，面容苍老宁静。

对方没有听见。

浮黎道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被这位大哥约束的日子停留在记忆里，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三清成圣后，连带着兄弟感情都淡了太多。

“你为何帮着他欺瞒我……”浮黎道人垂眸喃道。

东皇太一的真灵没有消亡，而是在转世轮回，三清里最后一个知晓的竟然是元始天尊，那一刻，即使是冷情的元始天尊也心中酸涩。

“算了。”一身白衣，保留着那份美好的浮黎道人抽身离去，“过往不可寻，不可忆，你既然选择置身事外，就不要下场了，要是哪天连你也看淡了这份稀薄的感情，我想三清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玉清殿后面的花园里，受到混沌之气滋养的先天黄中李泛起光泽，在一阵冥冥之中庄严的声音下舒展叶片，提前生长出来的果子缀满枝头。

“混沌从来道德奇，全凭玄理立玄机。”

“太极两仪并四象，天开于子任为之。”

“地丑人寅吾掌教，黄庭两卷度群迷。”

“玉京金阙传徒众，火种金莲是我为。”

“六根清静除烦恼，玄中妙法少人知……”

一片落叶飘下，受到好处，翠意染上了门前老树的枝头。

盘坐在老树下看淡日月的老子抬起眼帘，眼角平添一分皱纹。他注视着枯黄的落叶打着旋，顺着天地至理缓缓地归于大地，成为埋葬在岁月里的一部分。

他声未至，老树便仿佛承受不住那份光阴般一点点黯淡下来。

“你道沧桑万劫寿同庚，我道不记人间多少年……”

“只有他道……”

“度尽众生成正果。”

元始与通天是不同的，从证道立言上就可知，想要广收天下门徒，不论根脚、不分贵贱，有教无类的圣人仅上清通天一人。

通天与妖族的缘分，起于太一，终于封神，总要重新找回那份信念。

非老子偏帮，而是封神一战有错在先。

况且——

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两个弟弟斩断夙念的人，是老子啊。

……

十二月诞生的时候是夜晚，天上出现了重月的异象。

小小的弯月落于星河。

众月洒下银辉，拥戴着位于中央的太阴星，盘古右眼所化的巨大星辰仿佛蒙上了温柔的细纱，如一位慈爱的母亲注视着自己的孩子，诉说着洪荒的故事。

“妹妹出生了。”

东君走出宫殿，笑着去眺望天空，感受到与四季共鸣的十二月。

应天命诞生，生而不凡，执掌洪荒十二月的月份，这十二位还未出生就被妖族挂在心中的公主，不仅是东君与另外十位妖族太子的妹妹，更是妖皇的女儿、东皇的侄女，享受着所有亲人给予她们的纯粹亲情。

与此同时，帝俊见到了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东皇太一，打趣道。

“我女儿出世，你才肯出来啊。”

“兄长……”

意外的在帝俊面前不善言辞的东皇太一微微窘迫，缺少了后世那些交流技巧，如今的东皇太一可不是妖皇帝俊的对手。

“名字取好了吗？”东皇太一遵照历史地问道。

“嗯。”帝俊神清气爽，羲和为他添了这么多儿女，往后再也不愁后继无人的问题了。在妖族找不到信任的人没有关系，把儿女培养起来！“她们为十二月，名字里取一‘月’字，既对应了气运，也方便了我取名。”

东皇太一在经历巫妖大劫后空洞许多的心灵，似乎填补上了一些东西。

他让自己忘掉侄女们的未来，努力笑道。

“兄长，我一定会改变未来的。”

帝俊回过头，斩钉截铁道：“你说错了，是我们一起改变未来，为兄对付不了的人，只能暂时靠你了，妖族交给我，我会让妖族成为我们的后盾！”

或许现在的妖族很弱，在混沌魔神眼中称不上威胁，但是帝俊相信，有周天星斗大阵在，没有混沌魔神可以在妖族面前嚣张！

“太一，见完我的女儿们，去闭关吧，外面的事情别再担心。”

帝俊的手放在了太一的额头，轻轻覆盖。

“我还在呢。”

这一语。

犹如在东皇太一曾与巫族同归于尽的真灵上，敷上了最好的伤药。裂缝可以愈合，心灵难以圆满，没有帝俊的世界，就没有那个骄傲的太一。

有帝俊在，才给予了东皇太一去争取证道的机会。

因为他知道——

【我不是孤注一掷地对抗整个世界。】

甚至这一次，有帝俊，有羲和，有三清，还有许多妖族对他充满信赖的人。

东皇太一用被兄长安抚后温顺的神情，不沾一点戾气地说道。

“兄长……杀死巫族，尽快。”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正在写，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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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奉上。

明天周一，图书馆闭馆半天。

ps：本章内的诗句，出自于《封神演义》里元始天尊的道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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