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罗金仙不朽，没有天人五衰, 逍遥自在, 而准圣境界为凝练道果，修炼法则, 进而证道的必经之路。

准圣之上乃混元大罗金仙，一证永证, 不死不灭。

混元者才会明白——

过去未来皆是己身, 但是未达混元之前, 吸纳未来的道果无疑有着极大的风险。因为一条时间线上会有无数个“自己”, 而“你”未必是最强的那个人，能够漫游时间长河且不迷失自己的唯有混元大罗金仙。

最好的例子就是通天本人, 通天教主回到过去，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但是此时的通天若是前往巫妖大劫之后的未来, 瞬间就会失去意识。大罗金仙境界的通天能观测到多少未来, 全看成圣后的通天教主的决定。

时间长河中, 下位者服从上位者的意志, 混元者万我归一！

此时此刻，念出“兄长”一词的赫然是未来陨落于巫妖大劫尾声的东皇太一。他的真灵意识刚刚苏醒, 便如同绝世大能者骤然复活, 脱离了过去之身的约束。就像是鱼会游泳，鸟会飞翔一样，他没有任何经验就学会了怎么占据身躯，从那张让他感到惊愕和陌生的床上起来。

时间重叠！

真灵覆盖！

与圣人的过去、现在、未来皆为一体不同, 东皇太一在恍惚间醒来，没有得到这辈子离奇的记忆，只记得自己死在了巫妖大劫下。

陨落之前，他看透了天道的谋划，心灰意冷之下选择自断生机。

如今。

他好像回到了过去的家……

哥哥没有死，嫂子和侄子、侄女们都活着……就是不知道为何通天会躺在他的床上，整座东皇宫仿佛重建了一般在细节上并不相同。

心念微动，东皇太一感受到体内另一个相似的道果，顺势融合起来。

准圣后期的境界，立地而成！

他一阵明悟。

这个时期的自己提早走上了这条海纳百川，以他道补全己道的路，并且因为经历的不同，另一个自己的道果里蕴含着洪荒从未有过的混沌道韵。

“我是复活了……还是一段记忆……亦或者是残存的幻觉？”

东皇太一不能不这么想，洪荒死而复生的人很多，可是在大劫之下，被无穷业力缠上还想复活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句话，天道不允许！

“无所谓了。”

他的掌心朝上一翻，鸿蒙紫气从体内被抽离出来，显露在眼前。

证道之基，鸿蒙紫气！

他的身体里多出这么一样珍贵至极的东西，岂能没有任何感觉？霎那间，鸿蒙紫气上莫大的因果就被东皇太一知晓：这是天道给予洪荒生灵的机缘，他要与混沌魔神身份的鸿钧竞争第一个证道的机会，证道成功者将会夺取道祖之位，失败者将失去这份机缘，失去天道赠予的鸿蒙紫气！

真灵才摆脱浑浑噩噩状态的东皇太一如同找到了新的目标，金瞳里的迷蒙散去，锐利乍现，超越了时间的意志力支撑住他曾经寂灭过的心灵。

他渴望证道。

看见鸿蒙紫气的瞬间，连死前的不甘与愤怒都可以忘却。

“就算这是一场临死前的梦，有人在背后嘲笑我，看我东皇太一的笑话，我也想为自己一生的努力而证道……”东皇太一招来放在枕头边的东皇钟，小钟对它的主人轻轻摇晃，亲密无间，像是在担忧着他的状态。

“没关系，我还撑得住。”东皇太一唇角慢慢有了弧度，在经历过那样惨烈的一战后，能够笑出来已经用了他全部的力气了。

“我明白……什么都明白，没有比那更难堪的事情了……”

“一切都是算计……”

“天道要我死。”

时也运也，他成为过洪荒的大气运者，也在最后被洪荒的气运抛弃。

不成圣终为蝼蚁。

“太一？”

背后传来青年慵懒的困惑之声，令陷入思绪中的东皇太一僵住。

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来了……

顺应本能，东皇太一往前跨出一步，闪入空间，避开了与通天交谈的机会。通天来不及制止他的跑路行为，喊道：“你要去哪里啊？”

在东皇太一大脑空白之下，首选的地方当然是最“安全”的地方。他

——妖皇宫。

前一刻发现了弟弟的不对劲，下一刻就发现弟弟来了自己这里，一声不吭的往妖皇宫的浴池走去，帝俊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了。

他只能先离开羲和身边，前往太一沐浴净身的地方。

结果，一道阵法阻拦住他。

帝俊无语了，挥手就把太一没用多少力量放置的阵法破解，大步流星地走进去。他们两个兄弟共浴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次居然不让他进去！

你这害羞是不是来得有点晚……？

“哥……你别进来！”东皇太一印象中的帝俊还是很尊重他的隐私的，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方的到来刺激到，以极快的速度清除身上的痕迹和气息。

帝俊以标准的老油条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评价道。

“你对通天也太好了。”

“……”

对面浴池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东皇太一。

帝俊没有褪下衣物，直接迈开双腿，踏入浴池里找东皇太一。靠得越近，兄弟之间的异常就越清晰，帝俊盯着东皇太一有些躲闪的眼神，抓住对方的肩膀，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往对方的额头上按去。

对方没有躲开。

帝俊检查了一遍弟弟的元神，发现本该骄傲的三足金乌变得低落万分，蜷缩在火焰本源里。无论东皇太一的神情如何伪装，元神骗不了人，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除非被更厉害的人打了一顿，对方不可能变成这样。

过了一会儿，帝俊把该关心的都关心了一遍，问出重点。

“又失忆了？”

东皇太一下意识地摇头，什么叫做“又”？随即他点头，发现自己的情况只能用失忆来形容，至少他不记得帝俊说的那些事情。

什么“你是不是和通天吵架了”、“小金乌们又把碧游宫烧了”之类的话，东皇太一可不记得自己与通天的关系好成了那样，更不会带侄子们去碧游宫……等下，碧游宫是通天在成圣后才建立的道场，怎么会现在就出现？！

东皇太一脸色微变，心叹道：果然是荒谬的梦吗？

“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帝俊最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走神，但这是他弟弟，他能怎么办呢。

“兄长，这里是梦吗？”

东皇太一该直白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掩饰。

“不是。”帝俊的脸皱了，如同牙疼，为什么别人修炼没问题，太一修炼起来就可以闹出各种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这里不真实？”

东皇太一凝视着帝俊生前的面容，兄长对他的在意与关怀从未变过。

“因为……你活着。”

啊？

我什么时候死了？

不，你怎么觉得我死了，我感觉我活得好好的啊！

在帝俊陡然爆发出的妖皇气势之下，东皇太一稍加犹豫，就把另一个自己藏着掖着怎么也没敢说出口的那些未来吐露出来。

在“梦外”的世界里，帝俊死了，羲和死了，他也没有独活……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打在了对征战洪荒信心满满的帝俊的头上，把他成为洪荒之主的美梦劈碎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

被他坚定地认为“自己还活着”的事实黏住，没有碎在脸上。

帝俊用手掩住面，右手无力地搭在东皇太一的头顶。

“太一，我们认真聊一聊。”

“好。”

东皇太一就这么出卖了“自己”，在他看来真正的帝俊已经死了，活在梦里的帝俊是他的一缕执念，事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了。

在此之前，东皇太一还是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与通天睡到一起。

是误会还是梦境错乱？

“兄长，我想问你一件事……”

太一不在状态的脸上慢慢泛起迷惑之色。

“浮黎呢？”

这场梦到底是谁做的？他的梦里再荒谬，总该有经常来太古天庭的浮黎吧。

谁料，帝俊的脸色比他还诡异古怪，暗藏小小的兴奋。

“你认为浮黎应该在你身边？”

“嗯。”

东皇太一回答得慢了一些，渐渐地产生了警惕，发现帝俊似乎在套他的话。

梦里的兄长也是一样的狡猾啊？

帝俊重重地拍了拍“失忆中”的太一的肩膀：“不错啊，太一！”

东皇太一快要跟不上帝俊的想法了。

“我以为你为了一个舍弃了另一个，没想到你两个都没放下啊。”帝俊再次观察东皇太一的表情，恍然大悟，“哦，你是忘了通天。”

东皇太一瞬间皱起眉，打断他的脑补：“我没忘记他，通天是我的道友。”

帝俊笑了，说道：“睡到床上的那种道友？”

东皇太一：“……”

“你连这种事情都忘记了。”帝俊很少看到太一的笑话，这次实在是不容错过，他差点把东君的诞生过程说出来。

“不要紧，慢慢想就可以了，我会帮你恢复记忆的……”

帝俊发现自己笑得太不怀好意了，紧接着严肃起来，没忘记对方口中述说的“现实”，弟弟隐瞒他的事情，恐怕要真相大白了。

“现在……告诉我，你经历了什么？”

太一。

你一个人承担的事情，该告诉哥哥，让哥哥一起承担了。

我不是你需要保护的弱者。

作者有话要说：　　#818辣个即将抖了老底的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那是我的兄长，我的哥哥，我的亲人。

帝俊：弟弟这番话，真是温暖我的心~。

羲和：你这个弟控。

帝俊：我弟比我更控我，高兴！

通天：郁闷。

帝俊：别郁闷了，我会帮你问清楚的哈哈哈哈！

通天：你有本事别笑出声啊，帝俊！

帝俊：没办法，太好笑了，万万没料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问题。

通天教主：……

元始天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通天教主：时候到了，也不会报！

元始天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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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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