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五人差不多同时惊呼道。
“如果真是如此,”肖子晋看着众人万念俱灰的眼神说,“出不出去也没多大区别了。”
“你们不是说这是幻想吗?”亥蟾说,他话一向很少,此时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啊。”肖子晋和关图图点头道。
“如果捍海石塘是幻象,为什么能杀死李开明?”
“你的意思是?”肖子晋问。
“邵大师之前说过”
“对邵大师,赶快联系邵大师!怎么把他忘了。”关图图说着就拿起对讲机呼叫起来。
……
无应答。
关图图呼叫了很多次都没有收到回音。
亥蟾见关图图没有收到邵大师的回复,似乎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接着说道:“邵大师之前说这是幻象,想必大家有点误解,他还说过时空错乱是吗?”
众人点头,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我的意思是,捍海石塘不是幻象,是时空错乱状态下真实存在的东西,我们也确实遇到了骷髅军团,这些都是真实的,这一点大家没有异议吧?能理解吗?”
“对,我觉得也不是幻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幻象,难以造成物理性的伤害。”肖子晋说。
“对,其实说不是幻象也不全对,应该是虚实参半,实际的物质在与之不对应的时间里会呈不稳定状态,所以不稳定。”
“没明白。”关图图说。
“我想说的是,捍海石塘是真的,石塘崩塌也是真的,崩塌之后出现的被诅咒的骷髅也是真的,只是结界的时间是假的。
“这个假的时间将真的捍海石塘带到了我们的面前,还有,我说的假是针对于结界之外的假,比如结界里面是宋朝,外面是2018年,相对于2018年来说,它是假的。
“但是,就算是在宋朝,这一分还是一分,一秒还是一秒,只是我们的感知不同,其实我们可以将两个都看成真的,钱塘江是真的,捍海石塘也是真的,宋朝时间是真的,2018也是真的,只是没有互相对应正确匹配而已。
“同样的道理,我们遇到的石碑是真的,如果石碑是真的,那么问题就来了?”
“什么问题?”肖子晋关图图同时问道。
“如果石碑是真的,那么石碑上的画也是真的,照这个推论下去,真实的石碑和真实的画怎么”
“上面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而且还请我们喝茶对不对?”肖子晋恍然大悟道。
“完全正确,就是说,我们看到的石碑是真的,只是,这乌兔阁不是真的,而是真正的幻象。”亥蟾说。
“如果这是幻象,那么,”关图图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亥桂会死?如果,进入石门之后的所见都是幻象,那么亥桂的死是真死还是幻象?我们的苍老是真的还是假的?”
亥蟾摇头道:“唔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按照亥蟾的道理,我们所处的结界里的时间是按照真实的速度在流逝,而此时我们所遇到的时间是在快速流逝,他们二者不相等,那么必有一个是假的,综合起来看,流逝快的就是假的。”
“想起来了!”肖子晋叫道,此时的他俨然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我说怎么感觉那幅画哪里见过,原来是这样。”
“想起什么了?”关图图问。
“石碑上的图,我以前在书上见过,是宋朝壁画墓中很常见的题材,就是说那是出现在墓里面的一种画。”
“怎么会出现在碑上?”
“故意迷惑我们的?”
“难道那幅画有什么古怪?我们是被那画迷惑了吗?”
“而且,对讲机也联系不上邵大师,就是说我们此时完全被这个幻象所控制,我们大脑是自由的,也可以看见想象的画面,比如你大脑想拿起对讲机,这个画面也出现在脑子,其实手根本没有拿起对讲机,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呼叫邵大师,所以才没有收到回音,我们的大脑思维也可以说是灵魂进入了石碑,身子还站在石碑前面。”亥蟾说。
“就是说我们所见的都是假的?”关图图说,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一点庆幸,如果这都是假的,那么他们可能没有变老。
“很有可能,而且,我们说不定没有变老。虽然我们看见对方都老了,但那是假的,我们站在碑前的肉身可能一点都没有变。”肖子晋说。
说到这里众人惊恐之心稍减。
“如此说,我们进入石门之后的所见所感都是幻象,那么,是什么造成亥桂的死?”关图图说。
“我觉得,首先我们要确定亥桂是不是真的死了!”亥蟾说。
“怎么确定?”亥元说,到此他才明白他们所说的意思。
沉默……
肖子晋想了片刻,开口道:“我们不能确定石碑前亥桂有没有死,但是可以确定面前这个亥桂已经死了。”
“嗯,这个大家都可以确定。”关图图说。
“现在有一个问题,如果幻象中的人死了,那么幻象外的真身,石碑前的我们会不会死?”肖子晋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先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亥蟾说。
“有,我以前看过一份报告,说二战时德国有做过实验,创造一个假的场景,让人潜意识里以为自己死了,结果这个人就真的死了。”关图图说。
“还有更可怕的,三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幻象中的人死了,真身苏醒,一种是幻象中的人死了,真身也死了,第三,幻象中的人永远不死,真身迟早也会饿死,况且,我们还只有八个小时。”肖子晋说。
“亥桂真的是衰老死的吗?”关图图想着亥桂死前的种种细节,说,“不是,是被这个老头吓死的!就是说在这个幻象里,虽说可以衰老,但是速度并不是很快,除非有人故意加速这个过程?”。
“对,亥桂没死的时候那死老头就阴阳怪气的说他死了。”亥元说。
关图图站起来,此时她已经有些挪不动步子,看着老者说:“是不是这样的?你所说的想要人陪你聊天是假的对不对?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老者僵笑道:“哈哈哈,没想到你们这么聪明,这游戏越来越好玩了是不是,小云?”
小云站在他身边,娇羞道:“是的,学士,他们可比以前的人聪明得多。”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肖子晋道,“我们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这个幻象其实不是你们控制的是不是?”亥蟾突然说。
“哦,何出此言?”老者惊问,小云表情也略有变化。
“果然如此!”亥蟾说,“从你们的表情中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你们在这个幻象里也要遵循它的规则,如果幻象是你们制造的,要谁生要谁死就是很简单的事,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哈哈哈,有意思,是又如何?”老者道,“我们在这里几千了,多少还是比你们熟悉的。”
“这幻象里时间流逝肯定比外面快,我不相信你们仅仅是因为看淡时间所以才不老,肯定有其他原因对不对?”肖子晋说。
“这小帅哥也很聪明呢!”小云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之所以不老,一是因为我们心态好,没有任何事能让我们恼,二是每死一个人就可以增加我们抵抗这乌兔阁的能力。”
“照此说,我们杀你,也可以增加这能力了?”关图图说。
“哈哈哈,是的,你们怎么杀我们?用刀吗?”小云笑道,正在她说话间,一把钢刀朝她胸前贯穿而过,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怎么回事?”亥云叫道,原来是他听见小云说话后,顺手便把刀飞了过去,没想到没有任何效果。
“都说了,你们杀不了我,我们也杀不了你,至少通过武力是杀不了的呵呵呵”小云说。
“明白了吗小伙子?想死或者让对方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对方心死,只有心死才能死,没有其他的办法哈哈哈哈。”老者笑道。
此时五人发现对方都有衰老,但是相比之前的速度来说幔了很多。
“现在我们知道这是幻象,也知道这老头和女子不是善类,但是,怎么走出这幻象?”肖子晋说。
“他们是在跟我们耗,这样子下去,我们没有胜算。”关图图说。
“而且,就算是胜了,也没有意义!”亥蟾说。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就算这老头和女子死了,他们哪怕不老,可是走不出去也是枉然。
“但是,可以延缓,增加更多的可能性,也不能干等。”肖子晋似有所发现,他心底不知为何特别讨厌这两人,不单单是因为老头害死了亥桂,还因为他们如此的可恶却故作风雅,而且,他突然有一个想法,说着就对老头说:“老爷子,你说在这里呆了几千年,你的肉身呢?”
老头肌肉抽搐,没有搭话,肖子晋知道说到他痛处了。
“哦,原来你不是人?还是已经是个死人了?”
小云见老头生气,上去安慰道:“学士,不要动怒,这是他们的奸计!”
“果然你们都不是人,难道是这幻象让你们变成人的?”肖子晋步步紧逼。
“帅哥,你看看我们哪里不是人了?”小云笑道,脸上难掩心底的怒气和恐惧。
众人见之前淡定的老者和女子都有了情绪波动,知道他们也有害怕的东西,想到这里忽觉有了一线生机。
肖子晋发现这招很有效,但是威力还不够,便道:“难道你们是动物?妖怪?还是什么也不是?”
“呵呵呵呵,帅哥,我们虽然有点遗憾,不能做人,但是都过去几千年啦,也忘记了本来模样,所以,你说这些都没用的,现在我们是人,而且是大人物!”
“大人物?什么大人物?”肖子晋想。
既然是大人物他们为什么不说出来,难道在这幻象里面,你是谁的幻象就会按照谁的性格去行事?
就像亥桂是亥桂的幻想,所以很容易冲动,承受他的喜怒哀乐?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有缺陷的,他们之所以不说大人物的名字是害怕别人找出破绽,从心理上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什么大人物?”关图图小声问肖子晋。
肖子晋缓缓的摇着头,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那两句诗上,忽然,他灵光乍现,笑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在吟这首词的时候,肖子晋目不转睛的盯着小云,见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中似乎还盘旋着泪水。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两个人在幻象里的身份一个是苏东坡,一个是他的小妾王朝云。
老者见小云情绪激动,连忙扶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小云不领情,眼中满含忿懑和凄楚,抽噎道:“你可曾为我写过?”
肖子晋见有奇效,女子眼角的鱼尾纹也出来了,想了想便又大声朗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住口!”老者大声道。
“这是大学士写给谁的?”肖子晋追问。
女子听见这词,情绪异常激动,竟然大哭起来,手上脸上的皱纹像春日柳芽一般迅速串了出来。
老者此时已是手足无措,急忙抱住她尽力安慰,拐杖也倒在地上,不料他体力不支,一下跌倒,女子也坐倒在地,大哭不止。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肖子晋见他们二人此时痛苦万分,虽然心有不忍,还是把这首词诵完了。
亥蟾见这二人抱头痛哭,便小声问肖子晋说:“你怎么知道他是苏东坡?”
肖子晋叹气道:“我也是乱猜的,这湖中有堤,又像西湖,这桌子上的两句诗,还有这老者的打扮,都跟苏东坡有关,还有这女子的年龄跟他相差很大,又叫小云,我猜可能是苏东坡和他小妾王朝云,没想到赌对了,他们夫妻二人很是相爱,可是也有颇多不如意,所以才会情到深处如此这般。”
肖子晋看着他二人相拥悲泣,心里很不是滋味。
亥蟾见肖子晋心有不忍,知他不会再进一步刺激他们,但自己对于苏东坡所知的事情很少,便问道:“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吗?”
肖子晋想想说:“很好,还有个儿子,苏遁,小名干儿,可是很小就夭折了,之后王朝云也病死了。”
“哦!”亥蟾听完肖子晋说的,转身朝二人大声道:“学士,你的干儿呢?”
“你干什么?”肖子晋没来的及阻止,亥蟾已经脱口而出。
亥蟾说完,小云痛苦的看着他,大嚎一声,口吐鲜血而死。
“小云”老者见小云已死,大恸,哭声悲戚悠悠。
“你也差不多该死了!”亥蟾倾着身子,看着老者血红的双眼说,“装谁不好装,非要装多情才子,无情装有情,天地不容!还不去死!”
亥蟾字字带锋,凌辣狠利,老者看着他,眼睛越睁越大直至僵住不动。
关图图看着肖子晋,心想,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他们活了几千年,就这样死了,可能在这幻象中的几千年里已经无法自拔身不由已了,她心有所触,说:“他真把自己当苏东坡了。现在怎么办?”
“对啊,怎么出去?”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亥蟾,现在这二人已死,就没人知道如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