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埃米在食堂享用午餐的时候,哈维在斯科特的炼金实验室陷入了思考。
他逐渐剥离心中的负面情绪,愤怒、失落、诅丧、怨憎……尝试用一颗平和的、超然的心和理智来解析今天的事和自己的情感。
“药材被小白吃了,这是谁的过错?”
小白只是一只灵智未开的狐狸,而哈维自己将埃米他俩带进了实验室。如果一定要追究责任,那确实是哈维自己的问题,但他也是为了帮助别人。
如果说其他的药材没有上锁,是被小白找到的原因,那四叶金苜蓿的抽屉被打开完全是自己做的,是因为他自己的动摇。如果哈维不去理会这金苜蓿,或者干脆就把金苜蓿拿来炼了药、用掉了,小白都不会有机会吃到金苜蓿,哈维也不会这么失态。
“失去了这些药材,老师会怎样对我?”
斯科特老师虽然脾气古怪,但对哈维其实是充满关爱的。哈维能够在魔法师协会立足,正因为斯科特老师把他的魔法知识、炼金知识倾囊相授。老师会因为失去了一些珍贵的药材有些难过,甚至有点生气,但其实不会把哈维怎么样。除了四叶金苜蓿不可多得,以斯科特老师现在的声望和水平,去获取一些烈焰花之类的药材还不算太困难。
“失去了一小部分四叶金苜蓿,就一定会导致炼药失败么?自己在炼金学方面就不能有所建树了么?”
世事总难预料,在新配方的尝试过程中,原材料越多,当然可试验的次数越多,但也并不是绝对的,心态、运气很大程度上可能影响会更大。而斯科特老师在被称为炼金大师之前,并没有得到过四叶金苜蓿这种东西。
“炼金学的成就与魔法成就有直接关系吗?成为炼金大师,别人就不会嘲笑你魔法修为差了么?”
特殊的炼金药剂对于体术和魔法的修炼确实有帮助和提升,但从来没有听说有谁只靠喝药剂就轻松进阶的。而斯科特老师已经是哈里斯公认的炼金大师,但他蹩脚的四级魔法师水平,一度在魔法师协会里被同行们取笑。甚至因为斯科特在炼金方面的成就,别人就愈加地去攻讦他在魔法方面的弱项。
“魔法成就高就不被嘲笑了么?”
不是这样的,圣城的邓布利多大师也会被老师拿来调侃,哈里斯神殿的伊芙琳大人也会被小人们背后谈论她的出身……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你,或许变得强大,当面嘲笑你的人会变少,但嘲笑声永远不会消失。
“如果四叶金苜蓿代表了幸运的极致,那么这是谁的幸运?”
这是斯科特老师的幸运,让他找到了四叶金苜蓿;也是哈维的幸运,因为哈维是斯科特老师的学徒;是小白的幸运,因为她遇到了埃米,然后又遇到了哈维……甚至那个提前出手的雷诺兹小弟,也有他的功劳在其中。所有人都是幸运的,而老师和自己的幸运成全了小白的幸运,而小白的幸运又将成为埃米的助力……
感谢神灵,因为这时能够身在此间,心在此间,已是莫大的幸运。
哈维不再迷惘,他的内心变得坚定,眼前的路也变得清晰。既然一切的负面情绪都于事无补,既然能够身为哈维克莱夫这样独特的存在,就应该努力前行,相信幸运,期待幸运。
哈维的心越来越平静,心念逐渐放空,又无比清明,他进入一种深沉的冥想状态,比以往更宁静,更清醒,更舒适,也更玄妙……
正当埃米在食堂享用午餐的时候,雷诺兹在寝室里生气,不想吃午饭。陪着他的还有几个小弟,比如瘦猴,比如屁股上还有一个泥脚印的家伙,还有……
这几个小弟其实是比较倒霉的,因为他们刚好跟雷诺兹在一个寝室,他们迫于雷诺兹的淫威,加入了兄弟会,却只能当小弟。他们不是真心要陪雷诺兹在寝室里饿肚子的,但是这个时候总不好说“老大,你自己在这里郁闷着,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不知道老大会不会跳起来打自己,或许从此把自己逐出队伍。
就实际来说,雷诺兹这个兄弟会有几个兄弟呢?没有,除了上次被殴打的史莱克两人是亲兄弟俩。他们这个兄弟会还不如哈里斯街头的混混,没有他们的狠厉,也没有他们某种意义上的“义气”。
学院里都是些少年,或许有人是真的受过贵族的欺辱,真正相信了平民兄弟会的鬼话,或许有人是怕被雷诺兹欺负,或许是怕被孤立,或许是眼馋雷诺兹阔绰时甩出的金币,或许是喜欢狐假虎威感觉……
房间里,气氛有点沉闷,雷诺兹不说话。
“大哥,要不找个机会,狠狠的报复他们?”
“怎么报复?”
“是啊,大哥!下次我们多带几个人。”
“做什么?”雷诺兹淡淡的说。
“揍他啊!大哥!”
“然后呢?”
“然后?然后逼他给大哥磕头认错,让他们入会呀!”
“如果他不肯呢?”
“往死里打!”
“打死也不肯呢?”
“……”
“你们能真的打死他么?打死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小弟们面面相觑。
有小弟表情阴狠,还想说点什么,雷诺兹抬头看看他,说:“不要再去招惹埃米他们了,今天上午是一场比试,也是一场约定。这些金币,弟兄们分一分,陪我饿到现在,出去买些好吃的好玩的。”雷诺兹抓出一把亮闪闪的金币,小弟们一哄而散。
其实学院现阶段只是禁止外人随意进入,但并不禁止学生们外出。
雷诺兹斜靠在木床上,坚硬的床板硌得他有些不舒服,他没有换姿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敞开的宿舍门,轻轻的说:“一群傻bi,我父亲是个商人,我也只是个商人啊。如果不想弄死一个人,又不能和他做朋友,那就不要再加深无谓的仇怨了。”
时间流淌,当静坐中的哈维睁开眼睛,法师塔外已是暮色深重。哈维神采奕奕,眼神中有别样的光华,此时的哈维已经是一名三级魔法师。他感觉自己充满活力,他的精神弥漫在炼金实验室的整个空间,就算闭上眼睛,也“看”清实验室内的一切。
哈维的腹中发出“咕咕”的叫声,他站起来拍拍长袍的下摆,摸了摸肚子,轻笑着叹了口气说:“唉,你还要再饿一会儿,因为还有人需要帮忙啊”说完,他也不开门,在原地跨出一步,就走出了炼金实验室。
下一个瞬间,哈维出现在楼梯口,但是他一下子没站稳,咕噜噜的滚下去好几米才停住。
哈维爬起来,扶着额头,老老实实、一扭一扭地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