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纳手指轻轻描着窗棂上的祥云雕花,阳光透过那株繁茂的海棠树的枝叶洒在她的脸上,一树的海棠花开的灿若云霞。
“小姐,你的信。”李妈的声音从院子中传来。
信?若纳奇怪的想,谁会写信给我?正想着李妈已经走进房中,将信递到她手中。
同城的邮戳,机打的姓名地址,若纳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打开信封,将信取出,内容同样是打印的,一共是两页,若纳直接看了信尾,署名竟然是南红,她不是去旅游了吗?为什么会寄信来,还是同城?
若:
不要以为这是一个玩笑,不过看完信也不要哭,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在这个世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说句心里话,即使是我的父母我也不是很信任,他们曾经在彼此最困难的时候背叛对方,这样人我无法信任。
在大学毕业后的这一年中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它让我坠入了无底深渊,但我无法昧心地说我后悔了,是的,我不后悔,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付出一切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现在如果不是我即将连生命也要付出,我是不会给你写这封信的,我的心里是如此的矛盾,我怕你知道了会给你造成困扰,甚至会有意料不到的危险,但不告诉你我又无人可说,我不甘心,我的死亡变得毫无意义。
请记住我们那些美好的时光吧,我们伏在雕花窗棂下的书案上,清风从窗外吹来,墨香混着紫檀香在空气中弥漫,我偷偷用手指描着那凤穿牡丹的镂雕花纹,它沉淀了多少岁月,凝聚了多少过往,在我之前是否也有人这样轻轻抚摸过它。
朋友,如果你待我的心真的如我待你一般的真诚,如果你我真的称得上是知己,那你会找到我想告诉你。
遥,如果有一天你经过我的坟墓,请双手合十为我祝福。
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有没有人来人往。
2011年8月
看完信,若纳心里第一个想法便是给南红打电话,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虽然这一点也不可笑,南红虽然性格开朗,但却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所以若纳心里很紧张,电话拨了好几次,全是无法接通,若纳有想起信封上的邮戳,既然是同城的,会不会南红已经回家了,想到这里又往南红家里拨了个电话,可惜南红妈妈说她并没有回来。
若纳拿着信坐下,稳了稳心神,到底出了什么事?又能出什么事?南红不过是这小镇上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出身一般,相貌顶多算是清秀,性格开朗惹人喜爱,从来不和人记仇,能出什么事?不过是出门旅游一趟,能碰上什么天大的事?对了,旅游!既然是旅游那就要去旅行社,想到这里,若纳又给本地唯一一家旅行社打了电话,结果没有查到南红的任何信息。难道她根本就没去?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若纳此时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毕竟南红是自己的好朋友,所谓关心则乱,南红自小和妈妈相依为命,如果告诉南红妈妈,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都会吓到她。
“小姐,老太爷回来了,叫你过去呢。”李妈的声音又从门外响起,若纳将信叠好放在自己平时放首饰的红木妆盒里,这个盒子是奶奶给的,很是名贵,盒面上镂雕嵌八宝蝶恋花花纹,周身纹着字花纹,因为名贵所以佣人们都不敢随便动,即使是打扫卫生也要征求若纳的同意。放好信若纳才出了房门向爷爷住的正房走去。
进了正房只见玄老太爷正坐在窗下的那张老藤椅上看什么东西,阳光洒在他那满头银发上,闪着莹莹的光,在小镇上的人眼里他就是一个财大气粗,过够了大城市生活想过过田园生活的小老头,在若纳的眼中他却是一个神秘,睿智而慈祥的老人。
若纳不清楚爷爷为什么要搬到这个小镇上来,也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小小的镇子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座华丽的宅院,三进的院子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后花园,那院子里不仅有假山石洞,桃林花障,(桃林中有快空地,是玄家孩子练功的地方,这件事若纳从来没对南红说过,因为爷爷不允许。)还有一个大大的荷花池,池上有九曲石桥,有池心的烟波亭,在荷花池一侧还有个小小的院子,种满湘妃竹和兰草,一道清泉蜿蜒其中,里面两间屋子是做书房用的,满满的全是书,一本一本整整齐齐地排在直达房顶的花梨木书柜上。
想到这里好像有什么在若纳脑中一闪而过,还没等她在仔细想想,就听见爷爷咳了一声,看样子自己走神走的太久了,玄老太爷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突然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心思,进来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直在走神,“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听到爷爷问,若纳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有点小事。”“我的若纳成大姑娘了,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我这次出门给你带回来见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将手中的一个锦盒递到若纳手中,若纳接过盒子打开,是一枝簪子,银质的簪身有小手指粗细,雕满蔷薇花蔓,到簪首处做成银片的枝叶,托嵌着一朵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的半开的玉兰花,整个簪子看起来清雅脱俗,名贵不凡,若纳一眼就喜欢上了它,伸手将簪子拿在手上,这时光线正好照在簪尾处,若纳直觉的银光一闪,眼睛被刺了一下,原来簪尾是一个光滑的锥形,让人感觉锋利而尖锐,像是看到宝剑的剑尖。
若纳心里一动,抬眼看了看爷爷,只见玄老太爷正对着她微微笑着,若纳将簪子轻轻地插进了自己的发间。玄老太爷笑着说“知道你会喜欢,走,我们吃饭去。”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闯了进来,“爷爷,你又偏心!快说你又偷偷留了什么好东西给小四!”直爽的若锦撅着嘴说到,若纳抿着嘴只笑不说话,玄老太爷看着进来的三个孩子,呵呵直笑。
长孙玄哲敦厚憨直,不声不响,从来都是跟在弟妹身后,有好处不伸头,有坏处一人担,二孙玄莫看起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其实鬼点子最多,小聪明多过大智慧,大孙女若锦心直口快,处处争强好胜,心地不坏却不懂得谦让,还是小孙女好,既稳且慧,是个好苗子。
“胡说什么,爷爷怎么会忘了我们呢?”玄莫向若纳使了个眼色,若纳走向桌边拿起四个锦盒,一人一个,也不看里面有什么,公平公允,若锦这才消停,玄莫也收起了探寻的眼神,玄老太爷更是满意地看着若纳。
其实刚才若纳就看见桌子摆着四个一模一样的锦盒,本来并不知道什么意思,直到哥哥姐姐们进来,若锦满腹牢骚,这才想明白,爷爷是最疼爱自己,但这种疼爱从来不放在明面上,因为怕造成兄妹不睦,每次带回来的礼物都是一样的,可刚才那支簪子一看就知不是俗物,不可能一人一个,所以才猜测那四个锦盒的用处,看爷爷的表情应该是没有猜错,心下松了一口气,她希望爷爷疼爱她,但也不希望和哥哥姐姐有心结。
若锦打开锦盒,不禁低声欢呼,里面放的是一把精致的匕首,银质刀鞘上雕着祥云纹路,刀柄中心嵌着水滴形鸽蛋大小的宝石,玄哲的是块黑曜石,玄莫的是块青金石,若锦的是块红宝石,若纳的是块碧玺。玄家的人都是自小习武,所以对这种东西都比较情有独钟,不过相对于这把匕首,若纳更喜欢那支簪子,因为真正对敌的时候,只有敌人想象不到的武器才是好武器。
吃过饭,若纳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准备放进妆盒里,这才想起南红的事还没有头绪,不如去找玄莫,这个二哥好像曾经说过他有个朋友是私家侦探,而且名气还不小。
“你想让我帮你找南红?”玄莫放下手中的书,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她不过是出去旅游而已,那么大的人怎么会丢了?”
若纳犹豫着要不要把信给玄莫看,毕竟现在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玩笑,片刻之后她说“是这样,走之前她就有些怪怪的,说过两天会和我联系,但我一直没有等到她的电话,我不放心去查了查,结果旅行社没有她的信息,南婶也问过我好几次南红有没有来电话,看样子她也没和家里联系,所以我有些担心。”
“你们女人就是想得多,好吧,看在你第一次找我帮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希望最后不是南红在和你开玩笑。”若纳心想最好是开玩笑。
接下来的几天,若纳一直心神不宁,那封信就像是一个不详的预告,时时让她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尤其是今天早上,姐姐若锦说参加了一个旅行团要去云南玩几天,若纳一直在追问她和谁一起去,可是若锦就是不回答,这让若纳更是不放心,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南红的事毕竟没有弄清楚,最后只能是要求若锦一再保证不关机,保持联系,弄得玄莫笑她像个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