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母亲,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管官兵进冤人村的目的是什么,但她们清楚地知道,一旦被官兵发现,对她们及几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什么也顾不得,拉了孩子便往外冲!
“不能往那边去!”岳平忙止住准备冲到路上的母亲们,这边已听到喧哗声传来,正逼近他们所住的棚子。
“两位妹妹,我们要分头走,这样太招眼了!”张氏对于秦氏与显氏道。
于是,各自带着孩子分头去跑。
岳平拉着母亲的手,找了个巷子一头钻进去,也顾不得方向,一路狂奔。
显锋与母亲显氏,转身进了另一外巷子,跑着跑着,去发现被一处棚屋挡了,原来是个死胡同,只好又回转头来,刚到巷子口,就发现一名官兵,见母子慌慌张张的样子,拔剑拦在了他们面前。
这时只见,不知严格严老师,突然从哪儿冒了出来,用了全身的力气,直冲向官兵的侧面,把那官兵撞倒在地,一边冲显锋母子叫道:“快跑!”
话音未落,那官兵一个翻滚,却已快速起身,对着严格便是一剑透入,而此时显氏与显锋正站在官兵的背面,显氏身形犹豫了一下,眼睛盯在墙角处的一个瓦罐,松了拉着显锋的手,举起瓦罐,直扑过来,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重重地扣在官兵的头上,却说那官兵因此次出勤只是应对普能的百姓,并没有像真正的战场那般戴上头盔,所以瞬间爆出一股血浆,扑倒在地。
显氏与显锋一起把严格拉到了旁边的棚屋里,正要帮他检查伤口,严格却一手捂了,挣扎着推开他们:“快走!”
显氏便拉起显锋,回看了捂着伤口,血流汩汩的严格,出了棚屋,但见那官兵的尸首还横卧在巷子的地上,正欲带着显锋跨过尸首,忽见到一队官兵从巷口冲了进来。
显氏趁官兵尚未注章到他们母子之际,一把把显锋推倒在严格躺着的棚屋里,恰倒在严格跟前。
自己却迎着官兵直走了过去!
显锋叫了声“娘!”刚欲起身,却被严格拉得死死的,一把揽在怀里,捂着显锋的嘴,随显锋如何挣扎,便是不放。
这冲进来的官兵,正是由提领颜平亲率的一支队伍,只见显氏跨过官兵的尸体,从容地走过来。
此时的显氏,基于保护显锋的母性本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只想离显锋、严格藏身的棚屋远一点、再远一点,这样才能让孩子有更大的生存机会。
所以,她没有原地不动,而是竟直向进来的官兵走去。
终于,显氏与颜平相隔只有三步,面对面地站着:“那官兵是我杀的!”
颜平倒被惊住了,这个年代,竟能见到这样不惧生死的奇女了,无论是谁都难免惊诧。
但一直以心狠手辣著称的颜平,自然不会把一个女子放在眼里,他冲两名士兵示意了一下,两人便跑过去抬了那官兵的尸首过来,颜平看了看,那被砸破了一个大洞的头颅还在流着混着脑浆的鲜血。
“是你杀的?”
“对!是我杀的!”
看到显氏的这副神情、这种姿态,颜平绝对的、百分百地相信,这名官兵确实是她杀光的。
对于颜平来说,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既没什么要说的,也不需要再说,只是抽出佩剑,准准地刺入显氏的胸口,他知道刺在哪儿,用多大的力道,便可一剑致命。
颜平剑刺入之后,并未直接拔出,而是看着显氏缓缓地合上双眼,然后一脚踹在显氏的腰部,并顺势将剑抽回。
他一直非常享受这种杀人的过程。
京卫们搬走了那名官兵的尸体,把显氏留在了巷子的地上。
在冤人村这样的地方,京卫杀了人,是不需要处理尸体的,人命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便如草芥,谁也不会因为摘了片草叶,还会把草叶清理干净。
而这一幕,被严格困住手脚、捂住嘴的显锋清清楚楚地看到,并将京卫提领颜平的样子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估算着官后离去很远的时候,严格才把显锋放开,孩子便疯了一般冲到母亲身边,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泪水,喉间却已无法发出哭声。
他只是脸贴着母亲的胸口,久久地伏在那儿。
他看到母亲手里攥着一件东西,原来那是母亲一直戴着的很小的一个铜葫芦项坠,他仿佛听到母亲说:“孩子,这是给你的,你一定要保管好!”
他很听话地取了铜葫芦,握在自己的手心,就如握着母亲的爱、母亲的心、母亲的叮咛一般。
没几日,严格终因伤重不冶,也找不到人来治,在对着严哲、严玉、显锋说了句“你们要彼此照顾”,便垂下了手,闭了眼。
岳平与母亲秦氏,逃了出去。
“不知道钟起哥与锋弟他们怎样?”岳平喃喃自语着。
秦氏拉起岳平的手:“他们会没事的。”
岳平也宁愿这么相信,心里便一遍遍地重复着:“他们一定没事的!”
他们离开冤人村的第一晚,在一个不知道地址,不知道方向的地方,找了个破庙睡下,岳平脑子非常乱,同时又充满着自责,怪自己不该去偷什么布匹,害大家都陷入了困境,也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几位母亲,还有钟起哥哥与显锋弟弟。
一边也在想着,自己与母亲应该往哪儿去,是否能有一个不让母亲担惊受怕的地方,冤人村自然是回不了,而他们又一直被朝庭追杀,哪儿才是安身之地?
转身看着睁着眼、望着布满蜘蛛网的破庙屋顶的母亲:“娘,你知道七狼山吗?”
“嗯。”秦氏本是龙安人,自是听说过七狼山,却不明白岳平此时提起七狼山的用意。
“要不我们去七狼山吧!”
“那儿去不得,为娘自小便听说七狼山上生活着成群的野狼,从没有人敢去那儿。”
“就是因为没有敢去,咱们才可以去。这样才能避开人群、避开朝庭的追杀。”岳平接着问道:“娘,你说是人可怕呢,还是狼可怕?”
还没等母亲回答,岳平自己便给出了答案:“孩儿觉得还是人更可怕。”
“即便七狼山有危险,但我们总可以想办法避开。但只要有人的地方,朝庭我们是避不开的。”秦氏听岳平说着,想想也不无道理,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去了别人不敢去的地方,去了没人能发现的地方,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她倒也无所谓,只是平儿,不能眼看着孩子有什么不测。
秦氏转身岳平,拉着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眼中透出无尽的慈爱:“那咱们就去七狼山吧,去一个再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