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见是直接开除,我当场已经宣布他休半月假,半个月后回来接受组织处理!
大家怎么看?”
黄厂长点根烟悠悠地吸上一口吐出个带着恶魔骷髅头般烟圈等着大家附合自己的决定。做为最高领导的厂长在会议一开始就定性定责本就是管理技术上的失当,这时候也管不了,要是等大家讨论完,最后可能是一班人为了反对而反对,这事又没有下文。如此,还不如不开这会。
大家静默着不说话,李工准备等大家说完后再发表反对意见,大高头儿准备着直接投反对票,谁叫自己是粗人呢?粗人就有个粗鲁的好处,可是拳打脚踢最后顶多被人说浑人!
“厂长说得对,苟伟这位同志进厂半年工作没好好干,错却没少犯。历次错加起来也够开除的了,自己的错自己扛,没必要咱们厂里老是为他担着。如果这样,那也是害了他。
能通过这件事让他有一个警醒对他未来的成长是有利的。
我同意厂长的处罚决定!”
丘主任见大家不说话,紧跟领导的脚步可不能松当然地顶上来维护厂长权威。
半晌,差不多都要在不否定就是肯定中落实的时候李工把茶杯往桌上一搁,弄得砰地一声响把大家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
“厂长,开班子会我支持,在正月十五开班子会我也支持。但班子会开的不是如何图谋企业发展而是要开掉一个对企业做出卓越贡献的人,还是以这种理由开除,那么不好意思,这是乱政!
各位同仁,丘主任刚才这话可说得去了良心。苟伟进厂以来设计出金羚摩托,研制出简易流水线,改进了焊接方法,现在又研制出傻瓜组装式摩托,这就是典型的要重奖的员工。钟厂长在位时卡着不让他升就是想让他在基层多历练,咱们这些老头退了后厂里边后继有人。但也从不少他一分钱,倒是多次重奖。
现在好了,一会儿罚,一会儿罚,罚到要开除。
你们要这么做小心我老头子去请上级评评理!”
李工的话很激烈,黄厂长和丘主任很被动。黄厂长从前认为李工是不要这徒弟才把他打发到车间去的,怎么现在倒成了这小狗崽子的后台了呢?
“厂长,我老高是粗人,但我知道谁为厂子好谁屁事没干却在这儿搞内斗,有这树威的本事拿出来在市场上见一下真章!
小苟设计的摩托我们厂不要,现在外边怎么卖的。咱们睁开眼看看!
一群去良心的!”
班子里其他成员要么是钟老头徒弟,要么是李工徒弟,七嘴八舌把黄厂长的决议否得体无完肤,黄厂长本人也被定性为内斗的小人。
处罚苟伟从黄厂长的角度看就是一个杀鸡给猴看的树威过程,对其他人来说有可能会涉及到权力分配,这是必争之地,不能让厂长掌握绝对的控制权,要不又回到钟老头时代,厂长一人说了算。
对于李工和大高来说,苟伟事件是对自己的敲打,是准备通过打孩子伤父亲,这事就不能忍了。何况苟伟这家伙真开了立马就会变成其它厂的人,待遇肯定还要比在春晓强,厂里一班人不是要闹笑话了吗?更是不能忍了。
总而言之,围绕着苟伟事件形成厂里内斗的开始。
眼看着为苟伟的事吵得办公室里乌烟瘴气,这不是黄厂长所愿意看到的,有损自己的权威。也不是李工想看到的,工厂里这时应该追求如何恢复生产做好销售,让大伙的日子好过一点。
“黄厂长,同仁们,我看咱也别为这事吵了。
苟伟有贡献有本事,现在开了他那就是为别的厂子送人才,这蠢事不能干。但不处罚也不行,毕竟还是违反了一些厂子的纪律。
我提议,给予苟伟同志待岗半月的处罚,待岗期间不享受任何工资待遇,半月后视情况再恢复岗位。
厂长,各位同仁,你们看呢?”
李工的话得到黄厂长的响应,能处罚就算是立威了,何况还是李工在求情。
“处罚不是目的,惩前瑟后治病救人才是根本,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大家要是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丘主任就做一下处罚决定通知到苟伟。”
有斗争有妥协,谈判就是一种斗争与妥协的艺术,各方妥协下苟伟还是被判了个待岗半月的处罚。听到这处罚苟伟惊呆了,也乐晕了,本想着是个开除,结果变成不痛不痒的待岗。当然也痛,主要是半月工资没了,那可是二百五。
“我可以回家喽!”
苟伟在车间里大叫大喊,刚转身出门的丘主任推门又进来,气得脸都白了,感情着这是给他放半个月假啊?那就想办法让他永远放假下去。
“苟伟,厂门口有人找?
哎,我说小苟啊,你最近可是大忙人啊,一天都有几波人找。累得我都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门卫今儿嘴也特别碎,不断念着苟伟让兄弟们跑断了腿,话里话外是想苟伟能在某些方面意思意思一下,要不下次可不会再帮着传话了。
出车间就是风雪漫天飞,苟伟使劲的紧了紧那挂着油花的棉衣,颤抖着往厂门外走。红色的太空服可不舍得穿,还整整齐齐地放在旅行包里。
“您是苟伟先生不啦?我是省城春城摩托负责人张大仙,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苟先生吃个饭不啦?”
远远地一个风衣中年人紧走几步伸出热情的双手似要拥抱又似握手地冲了过来,让苟伟很是不适应,但还是礼貌地伸手握了一下。
“张总,不知道我能帮您什么呢?”
春城摩托是平原省最大的摩托企业,也是平原最大的合资企业,老板张大仙来自国外。今年下半年张大仙可是被春晓摩托给折腾惨了,一轮冲击是金羚摩托,第二轮却是傻瓜摩托。业内传闻这两种设计都出自这个叫苟伟的家伙手上,虽说是恨上了苟伟这坏事的小子,却又充满矛盾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