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要么使你成为狼,要么使你成为羊;血与火要么使你铮铮铁骨,要么使你萎靡不振。方守义带的新兵第一批破窗而出,第二轮发起冲锋,勇气和血性经过粹练,兵们做什么都嗷嗷叫。方守义也在这过程中得到淬炼,气质明显不一样,演化成铁血军人。
“命令:新兵十五连三排在战场适应性演习中表现突出予团嘉奖一次!鼓掌!”方守义自豪地吼,故意开门开窗吼。
兵们如狼吼叫,突觉手掌拍烂。方守义如鹰般眼睛从从人脸上扫过,满满的心慰。
“戒骄戒躁,咱们在训练中见真章。解散!”
“散!”兵们大吼,散开队形各找各的被子整。方守义腰更直了,嘴不碎了。满心不舒服的苟伟直觉告诉自己:“方守义这娃母性的光辉消失了,雄性的特征很明显。咱们的苦日子即将来临。”
苟伟的直觉是准确的,方守义觉得一群胜利者是不需要总结的。“胜利者的总结都是吹牛,新兵连枪都没摸个,总结只能带偏跑道!”往死里练就行了。
“都有了!”得意十分钟的方守义突然一声大喊兵们丢下手中活立定站好。
“明人休息,咱嘉奖能一样吗?”
“不能!”
“那好,两点开饭前咱们操练两小时!一分钟内操场集合。”
“精力太过旺盛就要消磨掉,要不生是非!”这也是股长、科长反得交待方守义戒骄戒躁的好方法。
苟伟没有精力,他的精力被耗在昨晚和今早,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继续睡觉,掉在队尾跑在队伍中齐步成便步。远远一看掀起遮天风沙的虎狼之师后边有只老鼠尾巴缀着,煞风景不说拉低了队伍层次。
“一二一,跑起来,一踩左脚,二在右脚。听口令!”方守义声嘶力歇。
苟伟每一步都踩得很准,恰如打在架子鼓上很有韵律美。苟伟偷懒不使一丝力,脚抬不高落地无力就是条好看的癞皮蛇,软软的。
“立定!”有的立即就停了,有的还在猛烈地扬辉,只有苟伟一人走两步停下,如机器般精准。只是这机器是木头的,动起来软绵绵的。
司令员站在作战室前被一群干部围着朝前看,威严如山,喜亦不喜:“这方守义很不错,很能抓住机会展现自己。有热性月战术素养还懂得展示,是个很好的参谋人才。
后边那孬兵怎么回事,每个点都很准。动作却扔到外婆家了,当着首长的面也敢偷懒,这兵也是个人才!”
司令员的喜是一个信号,方守义得重用;司令员的不喜是一个信号,苟伟这兵痞不可重用。
开完战役演习总结分析会司令员照例要巡视检阅参战部队,这次一反常态没有检阅,“都留点面子吧,别集合了。给我也留点面子,我到驻训营地走一圈。”
首长没脸自己就得没皮,参演部队自觉没脸没皮,准备知耻而后勇往死里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一圈巡视慰问下来又回到操场作战室边。方守义的兵们正练盘腿坐下休息。司令员又看到那个歪歪斜斜的兵,满树黄金果突然出了个歪瓜裂枣,总觉得不舒服,不自觉地走到操练的队伍前。
“起立。立正,稍息,立正”方守义今天的目的就是完成首长指示好好表现,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拿出最好的状态进行训练。
方守义整队完毕如电线杆似的向左转,跑出七部立定敬礼:“司令员同志,新兵一团十五连三排正在组织训练,请指示,排长方守义!”
“稍息!”司令员回礼命令。
方守义向后转跑回指挥位置下达命令,“稍息!”再如机器狗般跑到排头站好抬头挺胸迎接司令员指示。
“讲一下!稍息!”作训练动员、慰问表扬加肯定是应有之义,上前握手鼓励也是重要一环。
司令员握手到苟伟面前准备敲打一番,“兵不是那么好当的,混日子是不成的。兵要有兵样,练为战,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咱们是要守在最前线的。”等等。
“新兵苟伟还自平原!”苟伟抬头挺胸撅屁股,拿出手榴弹的爆炸力震得司令员的耳朵都嗡嗡,明显一愣。
“哦,昨晚表现勇敢的那兵,也是今早被罚的那兵!集优点缺点于一体,功劳错误于一身。能不能把错误克服了?”司令员也有点无奈,这就是个油了的兵痞。
苟伟兴奋得快晕了,连最高首长都知道自己的事迹,以后混起来就方便了,躺在功劳本上睡觉是他的梦想。激动起来健忘,闭着嘴巴乐没有回答问话。
“问你话呢,请回答是!”徐斌阴沉着脸忙在旁边提醒这反应有点迟钝的兵,“这是要当众丢老子脸啊!”
“哦!是!”
“昨晚表现很勇敢,战术怎么练的。以前当过兵?”司令员也很好奇,化作狼外婆。
可好奇一般都是害死猫的啊,苟伟现在一门心思想要表现得孬一点,平常化才好混,可不敢表现太突出,死得惨的都是冒尖的。
“我以前当过看门的!”司令员气蕴丹田满心想死的感觉,不是瞧不起看门的,而是现实与猜测落差太远。
“昨天以为方守义参谋战死了,看着战友死咱不能无动于衷。我看不见敌人,枪卡壳了,看见有光的地方我就想去送死。结果他们都把枪给丢了,我就捡便宜了!”
故事说得很好,一群首长紧咬腮梆子想要杀人。司令员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猫。
“很好,很好,战争就是一个意外接一个意外,我们要善于制造意外。”总算圆过去了。
慰问进行不下去,司令员第一次感觉到脸上无光。冉崇波如噬血的狼,眼睛里满是血丝,“雨一直下,弃满变化,悲摧的心让人牵挂!”他的心满是冰雨。
徐斌很想一脚将不晓事的新兵蛋子踹出沙漠去,好好的功劳被说得一无是处,这是表现还是埋汰呢!
苟伟也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获功,更不会受过了。“我怎么那么美呢!日头真美好,混上一天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