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伟说得自由自在,没有发现大柳师傅和大高师伯脸是越来越绿,一个高高的举着手套,一个高高地举着扳手。
“师傅,您的手套脏了,来来,我给您去洗洗!”
苟伟轻轻地从大柳高高举起的手上摘下来,满脸的馋媚笑得贼贱。
“师伯扳手是不是坏了啊,这事咱行啊。我立马给您调好!”
馋媚的脸瞬间堆起一朵花紧张地伸手想从高大的师伯手上把扳手拿下来,这要是不小心掉下来那可就是血光之灾啊,苟伟不得不小心。
“你那脸怎么就那么扎实呢?你不觉得那在烽火岁月中你肯定是出色的华奸吗?”
大高顺手将扳手扔到苟伟的手上,压得苟伟一沉,很夸张地往地上一坐,气得两位师傅师伯差点鼻子可以煮顿饭。
“怎么着,师傅们着急不知道为师傅分忧,还在老子们面前要酒喝,怎么就出这么个不肖子呢?
大柳啊,你说你们怎么教徒弟的。要是老子徒弟这个鬼样老子不给沉河了才怪事。”
大高说得义愤填膺,举起拳头挥来挥去,挥到半空突然脸一变双手一把抓住苟伟的肩膀。苟伟吓惨了,这不会是要清理门户吧?
“师侄啊,你会不早说。大柳,你小子那好酒呢,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见的。
徒弟想找师傅喝个酒咱能那么小气吗?喝,喝,咱好好的喝,最近老子就愁得只想谋一醉!
徒侄,你只要解了师伯的难题,你就是想吃天上的嫦娥肉老子也扒了她衣服给你搬过来。
少废话,现在就跟老子走,去冷轧车间。”
车间东一堆西一堆的异型油箱板,还有堆在大柳工位旁一堆焊废了的油箱,准确的说油箱没有焊起来。
苟伟进去东踢一脚西踢一脚,拿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瞧瞧,很快后边就跟着一群头头脑脑的班组长。都在猜测这家伙架势倒是十足就是不知道行不行,真要是不行的话就只是放弃或者请外援了。
一圈又一圈回到原点,苟伟拿起几块板左看右看,拎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嘴张着又闭上,似乎有话说又不方便说。
“师侄啊,有难度?有什么就说,没事了,反正都这个样了,咱能力只有那么大,不图力挽狂澜一朝突破什么的。”
大高看得心一颤一颤的,苟伟这是难住了啊,心沉到水底,说话的声音立时变得嘶哑,“会上吹的牛有点大了,这脸掉地上一摔八瓣。”
苟伟没有接话,拿起看了又看,比划着在板上画一条线,接过大柳师傅的焊枪准备下枪又放一边。
“难?”大高抱着那仅有的一点点希望眼睛干巴巴地望着苟伟。
“不难!
师傅,师伯。正因为不难我才犯难!”
苟伟绕口令般说话让一旁的师傅们全都犯了糊涂,不难你就做啊,还犯什么难啊?都没有接话,等着苟伟把口令绕完。
“点破了一文不值,可这都是我的技术啊!我说了,从好的说是孝敬师傅师伯,从不好的说徒弟损失大啊,说不定厂里还觉得我多管闲事要给个处分什么的。”
闹了老半天这小狗崽子有了私心不想把技术漏出来,这就好办了。大高双手一拍苟伟的肩膀低头俯视,郑重地说:
“小苟,这车间我说了算。既不会让你白教也不会让你担责,要说这也是我和你师傅的事,这回算我们欠你个大人情。
都把嘴锁严点,没事别长个婆娘嘴到处瞎咧咧!”
助理厂长的人情啊,多难得啊,现在除了李工欠着自己的人情又加了个大高的人情,自己这是立于不败之地,再也不用担心被杨副主任威胁干掉自己了。
苟伟二话不说用焊枪直接将刚画过线的异型板一剖两半,将最复杂部分先顺着几个异型板先焊好,再把刚切开的板焊上,一个油箱立马成型。
大柳忙上油加气测漏,一点都没漏。完美。
“行啊,你小子。真的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师伯说话算话,今晚就喝酒,你师傅出酒菜我作陪!”
大高举奋地约酒,大柳在旁边一脸鄙视,明显是帮你解决了问题掏钱请客的却变成了我,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师傅,师伯,咱们把复杂零件制在一块板上,其它的再分几块板不就成了。
另外,有个建议。
以前不是装配车间有工具架子吗?咱们也可以弄个焊接架子,把几块板挨个固定焊接,质量提高不说还能提高产量!”
一旦工作苟伟就进入状态,一进状态苟伟的情商就为零,现在十足地变成白痴,很没眼力见地向大高提改进建议。躁得大高满脸通红,咱还不知道这样能提高工作效率吗?问题是就一百个油箱要什么流水线的工具,工作效率提升了是不是车间就要减点人啊?就现在厂里的困难我减谁去,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大高拿牛眼狠狠瞪着苟伟,意思很明确,“你赶紧收回去,当老子没有听说过!”
最终苟伟酒也没喝着,车间焊接工具架也没有做。整个车间一天就生产四五套车架四五个油箱,这还是大家全力以赴加班加点的结果。
研发室朱副主任一听说冷轧车间将自己设计的复杂程度具有国际领先水平的油箱生产出来后发疯似地冲进车间抱着油箱又啃又咬。
“厂长,这正是我想要的。咱们厂的技术实力很强,只要把我设计的摩托生产出来就一定能大卖。
咱们以前都是生产简单的动力自行车,把这么好的技术力量浪费了。”
人一激动就容易说大话,说大话的最佳方式就是抬高自己的同时贬低别人,顺便树立自己高大上的伟岸形象。朱副主任的话也正好挠到了黄厂长的痒处,一拍即合,当场就给了冷轧车间一个大大的奖状。
冷轧车间争了头功装配车间也不能落后,大高不说话,装配动员会的主角变成了杨副主任。
杨副主任充分发挥自己的专家优势,将车间五六十号人分成二十个组,每个组以老带新三个人。苟伟是新人,分到杨副主任自认为最弱的一组,指定一个老师傅带着。没想到老师傅转身就抱着苟伟喊“师傅多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