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面上一派平静, 心却犹如擂鼓, 虽然眼前这嚣张的侍女不足为惧,但面对这忽然从天而降的元婴大能可就是危机感丛生了。
至于秦家四人一看到忽然而至的兽车及从兽车内步出的男子,瞬间脸色微变, 恭敬上前行礼道:
“二伯,”“爹”
就连轩辕奕亦恭敬有加弯了弯腰道, “秦前辈。”
男子样貌看上去年约四旬,皮肤黝黑, 五官平板, 若不是身上华服彰显这身份尊贵,样子倒有些像田地里的庄稼汉。
面对几人的行礼,他随意恩了声, 最后目光意味深长的在萧瑶身上略做停留, 这才眉头微皱朝秦霜四人质问:“不是让尔等陪同轩辕公子去参加拍卖会,为何会在此与外人争执?这位小友是?”
他问话之后目光又再度落回萧瑶身上, 那眼神灼热像要将其贯穿一般。顶着这股让人不太舒服的视线, 萧瑶还是秉承一贯的谦逊,不卑不吭,恭敬道,“这位前辈,小辈只是路过此处, 便被眼前这位女道友忽然出声拦住,至于所谓何事,这还要问她。”
芳华一看秦家长辈而至, 心中不由窃喜,想着对方不过是个陌生人,而自己与公子可是秦家的贵客,这下可有人给自己撑腰了,当下一副告恶状的口气道:“秦前辈有所不知,此女可不是什么好人!她竟用传影符偷偷记录下我家公子影像,不知道准备行什么龌龊之事,为护公子周全,我自是要将其拦下。只要她交出传影符,并向公子磕头认错,此事便既往不咎!”
在场其他几人一听,均是眉头一皱,就为这等鸡毛蒜皮之事,便要摆出上位者的脸谱,遂对此女印象更差,但碍于有元婴大能在场,没人敢出声,就连轩辕奕也只是用严厉目光警醒她,未有越矩出声教训。
中年男子同样眉头深皱,还是看向萧瑶语调严厉,“她说的是否属实?!”
“一万张,”萧瑶弯了弯唇角,纵使心存危机感,面对元婴修士还不至于恐惧,她只是态度坦然道:“这是方才记录这位轩辕道友集市斗法影像的传影符的大概数量,做了记录的可不止小辈一人,只要所有人都上缴并向这位轩辕道友磕头认错,小辈自然也会照做,若不然小辈恕难从命。”
“集市斗法?”这四个字萧瑶在说时特意加重语调,果然男子听了,脸色立刻一沉,目光锐利扫过秦家四人,威压释放,“让尔等好好陪着轩辕公子,为何还是出了麻烦!到底怎么回事还不赶快招来!”
秦紫三人当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事情原本就是轩辕奕与他那侍女惹上,如今却是殃及池鱼还他们被二伯迁怒。相较三人的难堪,秦霜脸上的冰冷依旧,说话的生声一如她的人一样冰冷,
“爹,此事不过是场小小切磋,并非祸事。”
接着她语调冰冷的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叙述一遍,中年男子听罢这才脸色稍有缓和,他点了点头朝萧瑶道:“这位小友看来事情乃是误会,还望小友莫要放在心上,不过我仍有一事想问问小友……”
中年男子话未说完,一旁觉得自己占礼的芳华看到自己所提被云淡风轻一笔带过,心中委屈竟一时冲动着急抢话道:“前辈这可不是误会!她乃是第一个将传影符拿出记录之人,后面那些都是跟风,请前辈一定要为我家七公子讨个公道!”
“芳华!闭嘴!”
眼看中年男子的脸瞬间拉下,杀意流露,轩辕奕立刻怒斥出声,并朝着男子拱手致歉:“秦前辈,此乃小辈管教下人无方,让前辈见笑了,待会小辈定会好好处罚她,给前辈一个交代。”
这轩辕奕不愧为轩辕家核心弟子,行事十分得当。中年男子心中赞许,但表面却是平稳无波望着他道:“虽然这是你们轩辕家的家事,我不便插手,不过轩辕小友,身为前辈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这等没有眼色的下人放在身旁迟早会坏事,小友可要三思。”
“轩辕奕谨遵前辈教诲。”他退后一步站到芳华身旁,全身上下散发出冰冷气息。
公子生气了!芳华这一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自家公子鲜少生气,一旦生气便表示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田地。而自己能够随意撒泼也都是因为有公子宠着,若是失去了公子这个靠山,她不敢想象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日子!
“芳华,”轩辕奕忽然开口了,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即日起你立刻返回轩辕家,我会传音符与容嬷,将你调入流莺苑,从此不得再入我龙庭院。”
“公子!”芳华喊了一声,却在触及到他那带着怒意的眼神,不敢上前求饶,只能一个劲的流泪,她承认在被启俊伤过之后,确实是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所以在看到这个长得与那秦霜有五分像的女子,再想到公子可能会与那秦霜联姻,她不由迁怒到此女身上,反正对方看上去也不像有大靠山之人,没想最后吃到苦果的却是自己,公子如今真不要她了怎么办?
她一直莺莺哭泣,模样楚楚可怜,可在场几人均未有再理她,都把注意力放到萧瑶与中年男子身上。
“咳,”男子轻咳一声,接方才的话道,“这位小友你可认识一名叫做萧茹的女子?”
说罢他目光死死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萧瑶没有直视对方,直视垂下眼帘,右手紧握。
萧茹是娘的闺名,记得自己学会写的第一个字是自己的名字,而第二个就是娘的名字。娘给人的感觉就像她的名字一般,温柔可亲,一身书卷气,远远看去好似幅淡淡的水墨画,不是很美,却让人看着舒心。
见她不回答,中年男子非但不觉她无礼,反而神色有些激动试探道:“你可是……瑶儿?而你娘叫做萧茹,你爹则叫萧大强?”
这声瑶儿令萧瑶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她抬起眼,仔细打量起眼前人,他被黝黑肤色所淡化的五观仔细看与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这些相似之处在秦霜身上也能看到。
这种情况之下若换成别人会怎么做?是抱头痛哭,上前父女相认?还是满腔怒意的控诉被抛弃的辛酸痛苦,然后转身决然离去?
可她心中平静无波,只是扬起笑容,生疏有礼道:“是,小辈萧瑶,。娘亲确实是叫萧茹,但我爹早就死了,小辈不知他姓名,前辈可是认得我父母?”
在萧瑶记忆里是没有父亲存在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娘从未对她说起,娘也从未流露过思念的神情。后来娘去世后她才从阿嬷口中得知她爹是在娘怀着七个月身孕时,忽然从村里消失了,丢下了未出世的自己与身体柔弱的娘,从此杳无音讯。
若是娘天天以泪洗面,对着家中物件相思,那么她一定会恨这个未曾谋面过的爹,可娘一直都是很恬静,面带微笑过着每一天,除了偶尔望着远方若有所思对自己叨念:“瑶儿,外面的世界很宽广,那里有许多像书中描写的趣事,等你以后长大便带娘一起去看看那外面的天地吧。”
娘对爹没有思念,甚至没有感情,娘只想要走出去的自由,而自己从娘与阿嬷身上便早已得到足够的温情。父亲这个词只意味着陌生人,还是没有好感的陌生人。
“唉……”中年男子看到她平静的面容,不由略微失望,但转念一想又觉这是理所当然,不由长叹口气,“说出来也许你不信,但事实上我以前姓萧,原本住在泰古萧家村,一次机缘使然,这才到了泰一入了秦家,所以我知道你爹还没死,他叫萧大强,就是我。”
他一番话使得其余六人均大吃一惊,哪怕是万年冰山的秦霜眼中都出现了讶异,芳华更是身子一抖,几欲瘫倒在地。
只有萧瑶很平常,笑笑道:“前辈说笑了,小辈的爹早在小辈出生前便已过世,据说是染了天花。”
中年男子闻言脸一黑,随即又释然道:“毕竟当年也算是我抛妻弃女,怪不得你娘编造如此谎言,你是出生在萧家对吧,只有萧家才会在女孩出生时只在右耳打上耳洞,出生萧家村,名字又与我那妻女一致,所以这些都证明了你毋庸置疑乃是我秦平的女儿。至于后事说来话长,你我还是找处地方坐下慢慢谈吧。”
萧瑶无法辩驳,的确萧家村有习俗在女孩刚出生时只给右耳打上耳洞,等到了十二岁成人礼上才会再为左耳打耳洞,萧瑶在八岁时就被吕不群带到仙羽门,这左耳耳洞也就一直都没有机会再打。
遂她只能点点头,跟在这半路冒出来的父亲身后朝秦家在罗阳集市的别院行去。
其余六人亦跟在身后,表情各异。
秦军悄悄传音与秦紫,“阿紫,此女似乎有些面熟,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路过杨郡集市,曾遇到一个与秦霜有五分相似的女修?可是她?”
“恩,应该是她。”秦紫神色凝重,那日的女修绝对是她没错,无论是表情还是姿态以自己的记忆绝不会认错,唯一有出入的便是此女的修为,当初相遇时明明只是筑基初期,而今不过十年她的修为竟已达到金丹后期。这短短时间内,到底是她天资逆天,还是当初刻意隐匿了修为?
秦紫目光闪了闪,她更倾向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