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假尼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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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邦,在消亡之前,将自己分化成了八股邪念,分别加注于四个试验人与四个阴使魂体当中。

“为何?尼邦为何将自己分化成八股意念?”周游站到尼邦身旁问道,心中无数疑惑如泉涌。

身后,斩魂弯刀依然笔直立在空中,维持着方才攻击周游的姿态。

尼邦被小白紧紧捆绑,强大的阴气将他包裹,他无法动弹,身体像一根竹竿笔直。

尼邦微微低着头,斜着眼看周游,眼神中有些许的藐视与轻蔑。

“意念靠试验人成长壮大,那只需将八股意念分别投放于八个不同试验人之身便可,为何要将当中四股意念加注在地府阴使之身?”周游再问。

“试验人有生死更替,若是被地府阴使抓住,即便不消陨,恐也将永远被禁锢在十八层地狱之下。”尼邦回答。

周游点头,“似乎把意念放在地狱阴官之身,确实比加注在试验人魂体上,更加稳妥、安全。但是这样一来,意念岂不是无法像在试验人身体里那般得以成长?”

尼邦看着周游,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难道……只是暂时的寄存?”周游顿了顿,自己猜测:“这四个阴使,其实是尼邦自己的人,暂时寄存在他们魂身之上,待有一日时机成熟再行取出?”

周游想起阿罗王,以及他曾说过的,地狱中的阴使,有一部分已经被试验人体系同化。

也就是俗称的‘叛变’。

他们表面依然是地府阴使,实则为密闭挑战做事。

里应外合,一同对付冥府。

周游不想去猜测,转而问尼邦:“邪念被倾注在试验人身,随着试验人的强大,邪念随之强大,待有一日完全恢复消亡前的法力之后,便反噬试验人,完全掌控试验人。既然这样,何需这般多的邪念?一个不就足以?”

“意念只是大脑中的一丝臆想,如何做到完全的反噬其主?”尼邦反问。

“这……”周游语结。

确实,当初鬼婴乔静佳说的是残魄余魄借助试验人成长而成长,她从未提过‘意念’亦可反噬宿主,从而掌管试验人。

“意念不可作为尼邦复活的载体,你在此布下八卦形的八棺阵法,岂不也无法复活尼邦?”周游继续发问。

“哈哈……”尼邦忽然发出大笑,很讽刺、很刺耳的笑声,“是啊,我确实无法复活他……”

“那你……”周游欲言又止,下一秒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宇间变得犀利。

“你不是尼邦!”周游肯定道。

“我不是尼邦又是谁?”尼邦幽幽反问。

“你刚才说,尼邦的意念分化成八个,这里七具尸体加上我,一共八人八股意念,而你不在这范围之内,你不是尼邦!”周游肯定道。

‘尼邦’张张嘴,讲话之前,周游出言打断:“你说过,尼邦六十多年前魂飞魄散,消亡之际,残魂分化成了八股意念。你不可能是他的残魄,你也不是他的意念,那么,你究竟是谁?”

‘尼邦’盯着周游,表情里带着几许笑意,饶有兴致地反问道:“你说说我不是尼邦,那我是谁?”

“你……你……”周游一番犹豫,随即道:“你……或许只是一个熟悉尼邦,了解他过往的人、知道他的魂飞魄散,也了解他的意念分散之事。你聚拢尼邦的意念,只不过是因为他的邪念足够强大,你想收集起来,收为己用。”

‘尼邦’不道是与否,脸上维持着方才的表情。

“你不回答,是因为我猜对了吗?”周游问道。

“你……不是试验人,从始至终,我并没有在你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属于试验人的气息。你,应该曾是地狱里一个阴使,或许,是右判摩尼身边的某位阴侍官,又或者和尼邦一样,是摩尼的徒弟。

六十多年前,你亲眼见证了尼邦的消亡。

后因某些原因,你被地狱驱赶放逐,留下一缕残魄,找了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僻静林子,心中的不甘和强大的复仇欲,让你躲起来收集尼邦的意念,想借为己用,壮大自己。”

周游一边分析,一边观察‘尼邦’的脸色,提及‘驱逐’二字时,明显表情有些僵硬。

“我猜的可正确?”周游问道。

尼邦表情凝重,眉头聚拢。

“看来,我猜对了!”

“你……”‘尼邦’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否认的话吗?”周游自问自答。

“事已至此,何须再否认?”周游莫名的心情大好,随即又皱眉:“不过既然你不是尼邦,为何身上会有跟我相似的气息?难道……”

周游停顿片刻,再补充道:“难道你已经消化了一部分尼邦的意念,并且这部分意念是远远大于我身上的那一部分,所以你才会吸引我来到此处。就像大小磁铁,你是大的,我是小的。既然这样……”

周游眉头皱的更紧,偏着脑袋左右看尼邦。

“你既然得了意念,为何还是这般弱,莫不是……你还没完全消化尼邦的意念,也未被意念完全支配?”

‘尼邦’脸色变得难看,被拆穿了阴谋的尴尬。

周游尽收眼底,顿时见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还好……”

说着,手轻轻在胸口拍了拍,“要是你完全消化了尼邦的执念,以我如今之力,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周游皱紧的眉头慢慢疏散,脸上有一抹笑,转身围着尼邦转了一圈,边走边打量地下室与周游的石棺。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如此僻静,如果不是因为你想得到我身体里的意念,故意引诱我至此,我恐怕永远也找不到这里来。”周游边走边说。

“如此幽静荒芜之地,人迹罕至,确实适合隐藏尸体,完成你掠取他人意念的目的,可惜……”周游故意停顿片刻,再冷冷补充:“你的希望和目的要落空了!”

“你想做什么?”尼邦有些慌张,急忙问。

“我的意图还不明显吗?”周游冷冷地反问,眼神渐渐变得犀利:“从今以后,这个世间,将不会再有你这样一个假的尼邦存在……”

“你……想杀了我?”‘尼邦’感受到周游的杀意。

“你早已经死亡,我算不得杀你,只是让你的魂归尘土而已。”周游声音低沉。

让假尼邦活着,必定对自己有很大的威胁,他为了得到真尼邦的意念,今日若放过他,日后必定对自己实行报复行动。

所谓百密尚有一疏,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提防,只要让斩魂弯刀逮着机会,自己必定九死一生。

周游指甲见长,表情越渐凌厉。

“等一下……”

周游并不停,举起右手,对准尼邦的胸口,与此同时,背后的斩魂弯刀掉转房间,刀刃对准周游。

“我们同时动手,看谁速度更快。”周游斜视弯刀一眼,幽幽道。

这个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叩叩叩’的声响。

周游愣了一愣,停了下来。

“叩、叩、叩……”

声音再起,很轻、很小,但是此起彼伏,这方停止,另一方又响起。

突然的声音,让周游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变得机警,手中镰刀手握起。

有帮凶?

周游心中不免恐慌,下一刻恢复正常。

如果尼邦有帮凶,方才‘尼邦’便不会放自己轻易离开。

而且,声音……

似乎是从棺材里传来。

周游缓缓移动到最近的棺材旁,耳朵贴近石棺。

“叩……”

声音却是从棺材里传出。

“这些棺材里的……不是尸体,他们……都还活着?”周游大惊,右手轻轻一挥,身旁棺材盖被掀开,一股强烈的阴冷之前顿时传来。

棺材里躺着一个试验人,手指挨着棺材,轻轻敲动,发出很轻的声响。

周游呆愣片刻,转身来到旁边石棺前,右手再次挥动,石棺盖被掀开,在空中连续几个翻转,‘咚’一声落到地上。

周游一连将七口盖紧的石棺全部打开,每一口棺材里的尸体的手都呈相似的姿势,轻轻叩动棺材,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们都还活着,是因为他们消亡,邪念同样会跟着消亡。”尼邦的声音传来。

尼邦的邪念被倾注在魂体之上,只有魂体不灭,邪念方才能长存。

周游忽然明白过来。

“既然没死,他们为什么全都不能动?”周游问。

“他们全都被我的斩魂弯刀所伤,只留有少许阴灵之气。这样,他们方才没有力气反抗。”尼邦回答,随即反问:“你知道我是如何保持他们少许的阴灵之气吗?”

“如何?”周游反问。

“每日早晚用斩魔刀在他们手腕上划一刀伤口,以此分解他们魂体中的阴灵气。虽然他们都不是人,没有生命,但是每次分解阴灵之气,便会给他们带来一场无以轮比的伤害,让他们痛不欲生。”

周游听得一阵毛骨悚然,忽然觉得‘尼邦’很恐怖。

每日早晚各一次的分解阴灵之气,好比每日在动物身上剜一刀,待伤口恢复一点之后,在原刀口的位置再下一刀……

如此‘酷刑’,别说普通动物无法消失,试验人和阴使亦都无法承受。

如果……今夜没能打过尼邦,对抗住斩魔刀的攻击,自己也将变得和面前这些试验人、阴使一般,每日遭受尼邦的虐待,直到承受不住而消亡。

“你……为何执意得到尼邦的意念?”深吸一口冷气,周游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仅导致当时右判摩尼被禁锢,他的徒弟和其他党羽纷纷受到牵连?”

“当年之事,你作为一个试验人,无须知道,也没有知道你的必要。”假尼邦缓缓道。

“你……”周游瞪着‘尼邦’,有些愤怒,但很快被抑制:“罢了,你不说我也不勉强,反正我也不关心当年的事情,我只需知道,尼邦就是密闭挑战体系的最终策划人,也就是说,他就是我的仇人,是我所有愤怒的源泉。”

周游面目变得狰狞,充满愤恨。

“你……想做什么?”假尼邦瞪大了双眼看周游。

“我的目的还不明确吗?”周游脸上泛起一抹诡邪的笑,“他在六十多年前已经消亡,只留下八个意念,只要消除了这些意念,他便从此从六道轮回中永远的消失。”

“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周游打断尼邦,“既然这些试验人和阴使都带着尼邦的执念,让他们存活下去,还会有更多人遭殃。我便是其中之一。只要尼邦永远的消失,我以往所受的折磨、我所有的仇很,方才能得报!”

“你……凭你之力,是无法让尼邦所有执念消失的,而且……”尼邦忽然间的慌乱,快速说道:

“而且你应该很清楚,你作为试验人,如果吞噬了这些石棺中的魂灵,你会吸收他们的阴气,那些意念便会全数过继到你身上。以往你连尼邦八分之一的执念已经无法承受,他全部的意念,足够让你失去自我,甚至完全被他掌控,到时你虽依然是你自己,却不再拥有属于你自己的意识。”

“呵……”周游发出一声低笑,瞬间从假尼邦眼前消失,眨眼的功夫出现,已经来到斩魔玩刀旁,双手握紧弯刀的刀柄。

“我确实不想、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吞噬这些婴灵,但是有你这把弯刀就不一样了,它能噬魂,由它出马,解决包括你在内的八个邪祟,之后再想个办法将它销毁,对我便没有任何的影响。”

“你……”‘尼邦’眼睛瞪得像灯笼,愤怒让他的脸涨红,像被泼了一整瓶的红墨水,从头顶红到脖子根。

周游并不再与假尼邦废话,握紧弯刀刀柄,缓缓向最近的棺材走去。

“我不知道你们被囚禁与此多少年,但这些年因为尼邦的意念,一直被这个假尼邦虐待,日日受尽欺辱,尊严被践踏,想来你们若是有点骨气,早已厌世,想要自行了断了吧。今日我便成全你们。”

一席话,像是说给石棺中的试验人与阴使听。

毕竟无端屠戮试验人和阴使,不是一件好事。

“消亡,总是比留在此处受欺辱的好。”周游道出最后一句,人已经来到棺材前,双手紧握斩魔弯刀刀柄,对准最近的棺材用力挥动。弯刀很沉,像是扛着几百斤的铁石。

周游知道,弯刀是假尼邦的,没有得到尼邦的首肯,弯刀不愿意对这些棺材里的阴灵动手。

可惜,一把弯刀,刀柄在周游手上,好比被周游握住了命脉,纵使如何的反抗,也逃不出周游的会使用。

弯刀被高高举起,再用力劈下……

“不要……”假尼邦一声大吼,声音撕心裂肺。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刀在棺材上划过,刀气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很深很长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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