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宋康仁表情难看,手中黑蛇,化作一缕黑烟,对准况子的脑袋落下……
“等一下……”况子一声大喝,宋康仁的手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遗言需要交代?”宋康仁学着况子嘲讽的语气道。
“这里是戏柳山庄,你不能杀我。”况子一声低语。
“哦?”宋康仁挑眉,黑蛇手停在距离况子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就算你杀了我,你也逃不出去。这里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
“我能杀你,就有办法出去。”
“你……”况子眼神有片刻的闪烁,身子微微倾斜,伸出手想要一把抢过宋康仁手里的酒。
宋康仁早有察觉,往后倒退两步,举起手中的酒道:“你想要这个吗?”
况子有片刻的呆愣,转身想要逃,宋康仁快一步站到他的面前,顺便将关着门反锁。
“想逃走吗?”宋康仁站在门口,完全阻断况子的退路。
况子往后退了两步,麻木的感觉从手心蔓延到手臂,乃至全身,他的身体开始微微打颤,额头上不停有吸汗流出,双腿软弱无力,却又倔强地站着,维系着最后一丝尊严。
“中了醉朦胧的毒,滋味如何?”宋康仁脸上似笑非笑,“现在全身麻痹,是不是感觉有力使不出了?你想逃?想大声吼叫,叫人来帮忙?”
况子未说话,事实上,他确实想叫人来帮忙。
“叫吧,来多少人都没关系,反正我不怕事情闹大,最好闹得整个戏柳山庄人尽皆知,这里所有宾客都知道你们山庄背后的阴暗面,”
况子张张嘴又很快闭上,脚上打颤,终于还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慌张之色。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再是询问的声音:“况哥,里边怎么样了?”
声音不大,勉强可听。
宋康仁看况子一眼,手中黑蛇黑气笼罩,黑气当中,隐约可见一双血红的双眼。
那是杀戮的眼神,似乎只要门一打开,无论进来几个人,或者进来的是不是人,都将瞬间殒命。
犹豫几秒,况子忽然开口道:“我……没事,你们赶紧忙你们的去,有事我会叫你们!”
“好的况哥!”外边传来回答,之后脚步声起,从响到无,外头恢复宁静。
“没看出来,你挺聪明的,有人找上来也不呼救。”宋康仁居高临下看况子,语气里夹杂和几分讽刺。
“连我也被你算计,外头几个凡人进来不过给你送人头而已。”况子回答,停顿片刻补充:“我只希望你别杀我,我们是一样的试验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是吗?”宋康仁的表情很微妙,慢慢逼近况子:“你方才要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别杀我,我……”况子试着从地上爬起来,醉朦胧的毒性蔓延至全身,坚持了片刻之后,最终再次跌坐在地。
况子用仅剩的力气在地板上轻轻拍了拍,两条树根从地底下冒了出来,想要攻击宋康仁,宋康仁眼疾手快,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空中一个飞舞,两根树根顿时段成两节,头部落地,像被砍下的虫子脑袋,原地蠕动两次,不再动弹。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绝对反杀吗?”宋康仁手中脸上笑意更浓,“前些天在这吃了一会老树精的亏,你当真以为我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况子抬头,看着宋康仁。
宋康仁脸上含笑,声音却无比的凌厉:“树精是精,却也是树,它再横再精也怕刀子,尤其是这种施了咒的刀子。”
况子看向宋康仁左手,握着一把十厘米左右长的匕首,它的刀刃并非一般匕首的钢材制,而是木,两边削得很薄。中间较厚的木质匕首。
“是……桃木?”
宋康仁笑容深邃:“不仅是驱邪的桃木,还找阴阳大师在上头下了驱邪咒。当然,这把刀上对如你我这般的实验人,并不会有太大作用,但对一般的邪祟或者精怪之类,还是很有功效的。所以,别白费力气,再弄出那些树枝树根的东西,他们出来一根,我就能给它砍掉一条,一直出来一直砍,直到它变成一棵裸树。”
况子瞪大了双眼,表情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不敢置信的不是如此简简单单的桃木剑砍断了树根,而是惊叹于宋康仁这次前来尽是做足了准备。
化阴桃木剑,解毒白酒。
“你们……为今日之行,还准备了些什么?”况子断断续续地问。
“这个……你无需知道。”
“呵……”况子一声自嘲的低笑,原以为宋康仁与周游不过是两个匹夫,他自己甚至从未将这二人放在心上过,也从未觉得他们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威胁,没想到……
在如此小的‘阴沟’里翻了船!
况子身体一软,心里的打击和毒素的影响,让他完全瘫软在地。
“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我的影子,是不是你给弄没的?如果回答了我这个问题,我就放了你。”
况子趴在地上摇了摇头,“不……不是!”
“那是谁?”宋康仁补充问。
“你不是说,刚才的是……最后一个问题吗?”
“你……”宋康仁被况子一句话,气得顿时脸红,高高举起右手,一声低喝:“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即便地位再高、再有钱有权、身份高贵,在面对死亡时,都会表现出强烈的求生欲。
况子亦如是。
“不……是我,是戏柳山庄里的……庄主。”因为醉朦胧毒性的蔓延,况子说话断断续续。
“庄主?”宋康仁小声呢喃一句,“那是谁?”
“你……你看我现在这样,说话都很费力,可不可以……”
“不可以,快说!庄主是谁?”
况子犹豫片刻,缓缓道:“是……是一个已经去世近五百年的人!”
死人?
宋康仁心跳莫名的加快,原来始作俑者,真的不是那棵榕树精,而是一个死了五百年的阴灵。
“那个庄主姓甚名谁,为什么存在这个地方?他……”
“我不会告诉你的!”
宋康仁的话还未说完,被况子打断。
况子趴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处在晕厥的边缘,他努力维持着自己最后一丝意识的清晰,低低道:“我……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什么‘只要我回答了你的问题就放了我’,这种话……我以前对很多人说过,我很清楚……只要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们那些人……全都会死。你也一样,只要知道你想知道的,肯定立马杀了我。
今天……落到你手里,并非我不如你,而是……我低估你了,完全没料到你竟然……早已经知道如何化解醉朦胧的毒,是我一时的大意……”
况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合着嘴吐出,说完之后,完全倒地,昏睡了过去。
宋康仁走到况子身边,试探性地在况子肩膀踢了两下,况子纹丝未动。
“真的晕了?”宋康仁在况子身边蹲下。
“看来这醉朦胧的毒果真猛烈,只是刺上带的一点点毒液便让如此迅猛的况子晕厥,还好刚才自己被刺中第一时间用了白酒解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康仁想着,蛇手慢慢现行……
如此况子,如果今日不解决他,待他毒素分噬干净、恢复过来,将是很大的威胁。
况子,绝对不能留!
宋康仁几乎没有犹豫的,蛇手对准况子的头顶,一击而下。
况子猛抖了一下,下一刻又安安静静地躺下。
宋康仁的蛇手慢慢从况子头顶抽出,想要抽离出况子的灵魂,可惜……没有,手中空空如也!
宋康仁不死心,再次动手,依然空手而出。
如此五六次,均未成功将况子魂体拉出。
试验人,是将灵魂附着于死人之身,待尸体与魂体完全融合方才是为成功的试验人。
所以,试验人的魂体,不似普通人那般很轻易的身魂分离。
不过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但凡本事足够高强,便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犹如‘觉得钱不是万能的,都是因为钱不够多’。
宋康仁在隐世的两年时间里,遇到过不少的实验人,当中少不得‘活’的试验人,其中七八成被他吞噬,都是靠着他的这只蛇手,对准天灵盖,一击将魂体从身体中分离而出。
没想到,今日的况子是个‘硬骨头’,蛇手纵是如何聚阴收拢,终是失败收场。
整整十分钟,不断失败的宋康仁急的满头大汗。
“就算是昏迷,也死死护着自己的灵魂,看我来的蛇手确实无法撼动你,无妨……”宋康仁从地上站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此法无用,还有更有效的办法!”
尸解……
还要毁掉况子的身体,不怕魂体不出来。
宋康仁掏出手机,拨通唐正的电话。
“你现在在那?”宋康仁问道。
“停车场!”唐正回答。
“还是来的位置吗?”宋康仁问。
“是!”
“那你别走,我现在去找你!”说罢,宋康仁不管唐正的回答,直接挂掉电话,在屋里看一眼,目光最后锁定在窗户。
“撕……”
布碎裂的声音。
宋康仁将扯下来的窗帘布紧紧裹在况子身上,如一个结实的肉粽子,随即放到肩膀上,从窗户跳了出去,以肉眼近乎不可见的速度朝门口而去。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宋康仁停在唐正车前,后车门打开,将况子塞了进去。
况子与先出来的云舒在一起。
唐正在接到云舒之时,已经为她用了白酒,但有些晚,醉朦胧毒一部分侵体,云舒并未能及时醒来,此刻仍在昏迷当中。
“宋医生,这是什么?”唐正一脸错愕地看着‘粽子’,问道。
“况子!”宋康仁简单解释,关上车门,一脸深沉道:“听着,这个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不过现在处于昏迷中,他昏迷时间我并不确定,所以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儿,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他留下来,就算让他一直昏迷都没关系。”
“哦!”唐正点点头,表情略显木讷。
“还有,这个人很危险,你一定不能听他胡言乱语,也一定要远离他。”
唐正再次点头,被宋康仁的严肃的表情震惊。
“好了,赶紧走吧!”宋康仁拍了拍车门,准备离开,唐正终于回过神来,问道:“宋医生,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宋医生摇了摇头,“你师傅还没出来。”
唐正忽然反应过来:“对啊,我师傅呢?”
“他……可能正在水深火热中,我得回去帮他。”宋康仁道,说罢转身以来的速度回去。
…………
戏柳山庄地下室内,周游被带有醉朦胧毒的细刺刺中,陷入昏迷,被送入地下石屋,双手缠着树根被高高吊起。
石屋唯一的棺材里走出一位妙龄少女,用自己身上薄纱将周游包裹,远远看着,就像是被蜘蛛网捆缚的待食的蚊子。
白纱,是少女的斗笠,也是取下实验人影子的利器。
过程并不会给试验人带来太明显的痛楚,但从此试验人便成了无影人。
周游被树根吊着越来越高,一直到少女的头顶。
少女伸出手,纤纤玉手拉紧白纱的末端,只要轻轻拉下,影子便能被剥离,非常轻松。
“周游影子,自此以后,我才是你的主人。”妙龄少女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她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放才说罢,周游声音忽然响起:“我的影子,永远不会变成你的!”
与此同时,周游右手指甲划断树根,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个圈,白纱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一堆碎布。
少女被突然的事情吓得猛往后倒退几步,好在有树枝急忙扶着,避免倒地。
“你……你怎么……”少女瞪大了双眼,说话也变得结巴。
“我为什么会醒来,还是为什么没有晕,又或者说,为什么你没能取下我的影子,你是想问这些问题吗?”
“你……”
少女一张白皙的脸,瞬间涨红,右手指甲长出。
不同于周游的黑指甲,她的指甲是红色的,双手交叠,似一把锋利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