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我要你的记忆，把你的记忆全给我！”
小鬼一声低喝，纵身一跃，朝周游扑了过来。
小鬼的速度很快。
周游很清楚，眨眼的功夫，他就能跳到自己的肩膀上，像啃噬云舒那般露出自己尖尖的牙齿，扎进自己的大脑。
或许，自己也会很快像云舒那样，失去记忆，失去反抗的力气。
忍着胸口的不适，周游几乎没有犹豫的，猛然朝前加速。
很快，头顶吹起一阵很轻的风，吹动发丝，带来一阵轻微的凉意。
是小鬼，他是鬼物，靠近会带来阴冷的气息。
周游立马停了下来，并快速弯下腰，往后大退一步。
“啪……”
“哎哟……”
前一声，是小鬼忽然落地发出的轻微声响，后一声是小鬼摔在地上发出的吃痛叫声。
“小东西，敢耍我，你个狗日的……”小鬼回头看着周游，发出一声低骂。
周游不理会小鬼的辱骂，趁机往前一个猛扑，伸出长长指甲的右手，直指小鬼的心窝。
这只手，有屠鬼的本事，面前这只小鬼，自然也能杀。
这种厉害的鬼物，只能一击毙命，如果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肯定就能反客为主，到时候自己将陷入被动。
“沙……”指甲插入泥土的声音。
周游这一掌，没能击中小鬼，他就像一只泥鳅，从周游手臂的缝隙间溜走。
“游子，小心后边……”
背后传来王守义一身大叫，周游抽回手，刚要躲闪，头上传来一阵刺痛。
牙齿咬开头盖骨，刺进大脑的感觉。
很痛，疼得脑子像是快要炸裂，疼得快要晕过去，疼得毫无还手之力……
痛，只是一开始的感觉，一两秒后，脑袋开始变得很涨，像是大脑被剖开，里边的东西被一点一点扯出来。
这些被抽离的，是记忆吧？
以往的记忆，那些属于自己的，也属于以前屠杀过那些亡魂的。
周游感觉自己意识在渐渐变得薄弱。
我会跟刚才的云舒一样，变得不认识她？不再记得以往的事情？
记忆在消失？
那些消失的记忆，周游不再记得是什么，甚至开始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去参加挑战……
“哦呵呵……还真是丰富呢！我好喜欢……爽……”
短短半分钟时间，小鬼瘦弱的身体被撑得滚圆。
小鬼松开咬着周游后脑勺的嘴，忍不住地打了一个饱嗝。
“嗝……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大脑……鬼差的大脑就是不一样……”小鬼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可是下一秒，笑容冻结……
周游忽然醒悟一般，反手往头顶一抓，一个小的圆的东西被抓在手中。
周游用力一扯，立马传来小鬼的尖叫：“啊……”
随之，周游后脑勺疼痛感渐渐减弱，那种大脑被剥离的感觉也逐渐变轻。
“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周游强支撑着快要倒下的身体，将手慢慢放下。
周游手抓着小鬼的脑袋，放到身前，在圆圆的脑袋下，是一个圆滚滚的身体，就像一个被人堆出来的雪人，只不过雪人是白色的，而小鬼儿是黑色的。
因为吃了周游的记忆，小鬼肚子被撑得滚圆，身手不再矫健，两只小手和小短腿在空中不停地哗啦、挣扎，却全完全碰不到周游的身体。
“放开我，放开我……”小鬼一边挣扎，一边反抗。
周游的手，像铁箍，又像磁铁，紧紧锁住小鬼的头，小鬼完全无法挣脱。
“游子，你抓住他了？”王守义惊讶地低喊，语气里充满不可思议，“你竟然抓住了这只小鬼……”
王守义朝周游跑来，到一半的位置，被周游喝住：“回去，好好看着云舒！”
王守义停了下来，“我……只是想看看这只小东西！”
“回去，回到云舒身边！”周游一声低喝，语气里充满了不容拒绝的霸气。
王守义站在原地，有些犹豫，最后对上周游坚毅的眼神，还是妥协了。
“回去就回去，那么凶做什么？”王守义一边朝云舒去，嘴里一边小声嘟囔，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放开我……”小鬼扭动身体。
周游回过头来，露出一抹很邪性的微笑，“呵呵，放了你？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我不……”小鬼拒绝，嘴里发出‘嗝’一声。
“再说一次，把吃了我的记忆吐出来！”周游低喃，声音仿若从喉咙发出，充满威慑力。
很庆幸，自己记忆很多，小鬼只挑了一些很精彩的记忆吞噬，今晚周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刚才发生的这些事情，并未被吞噬，周游完全记得。
“我不，吃下去的，就是我的，我才不会吐出来……”小鬼维系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周游眉头逐渐聚拢，胸口堵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弱。
“你把云舒扶起来，我们换个地方。”周游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王守义。
周游抓着小鬼的脑袋，走了好一段路，胸口依然堵得慌。
“游子，你想去哪儿，我快没力气了。”王守义将云舒放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游也意识到了，无论走到哪儿，似乎都没效果，胸口依然很堵，难道问题出在这只小鬼身上？
周游停下脚步，盯着手中的小鬼，眼神越来越犀利，左手成拳，对着小鬼肚子一圈砸了下去，“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把记忆还我！”
“噗……”小鬼没忍住，一口黑气从嘴里喷了出来。
记忆，好像回来了一点，但是很少。
“不够，远远不够！”周游嘴里嘀咕一句。
“现在，可以把我的记忆还给我了吗？”周游低声问小鬼道。
“我不要！”小鬼气呼呼说道，“别以为你打我两拳我就会妥协，我告诉你，只要被我吞下的东西，都是我的，谁都别想要回去。”
周游瞪着小鬼，表情越渐难看，左手松开，再紧紧握成拳，对着小鬼的肚子蓄力……
小鬼注意到周游的拳头，立马伸出小短手，捂着自己的嘴，以免刚吃下的记忆扩散出来。
“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还给你的！”小鬼从指缝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说罢觉得不妥，忙补充：“你是鬼差，而且还是临时鬼差，不能随便杀鬼，否则要受到惩罚的。轻则打入十八层地狱，重则魂飞魄散。你可仔细想清楚了！”
“呵呵……”周游从喉咙里发出轻笑，“我是临时鬼差，但杀你跟杀条土狗，没有任何差别。少拿十八层地狱，魂飞魄散吓唬我！杀掉你这种恶鬼，说不定我会升职呢！”
“你……”小鬼满脸愤怒，“你骂谁是狗？谁是土狗？你才是土狗，你们一家都是……啊……噗……啊……尼玛……”
周游不给小鬼骂完的机会，拳头对着小鬼的腹部猛砸下去。
一拳……
两拳……
……
黑气，从小鬼嘴里散了出来，比之前多了些。
周游依稀记起了参加密闭挑战的原因，于畅、马晓欣……纷纷回到记忆里……
但是，还是不够……
周游往四周看一眼，最后锁定旁边的一块石头。
“游子，你干嘛呢？”身后传来王守义的声音。
周游并不应，也不打算回答。
走到石头边，周游反手将小鬼狠狠砸在石头上，小鬼疼得‘嗷嗷’直叫唤。
周游发出低笑：“呵，你个鬼东西也会痛？”
小鬼那双盯着周游的泛着红光的眼睛里有一丝哀怨，“被你的手抓着，我逃都逃不了，你说我会不会痛？”
这就是真正抓鬼的本事？
“看来应该是因为手心里那个苍老留下的鬼符。”周游心里想着，虽然胸口依然很闷、很堵，但有了足够的底气。
“知道疼就别嗦，该还的都给我还回来，该吐的都给我吐出来。”周游冷声道。
“我才不要！”几乎没有犹豫，小鬼一口拒绝，“我说了我……啊……噗……”
周游的拳头再次砸向小鬼，根本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你……这个鬼差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好歹让我把话……啊……噗……”
周游再是一拳。
“你有病啊！噗……”
“第三拳！”周游不理小鬼，小声念叨。
“让我把话说……噗……”
“第四拳！”
“我要说……噗……”
“第五拳！”
“我敲你吗！噗……”
“第六拳！”
……
周游并不和小鬼说话，等小鬼一开口，便是一拳头砸下去，七拳、八拳……
足足打了三十八下，小鬼凸出的肚子中间凹下去很大一个坑之后，小鬼终于妥协了，战战兢兢道：“别……别打了……我投……投降……”
周游咧嘴，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拳头再起，连续两拳砸下去。
“送你两拳，凑够个整数，四十拳。”周游沉声道。
“我……”
小鬼瞪着眼，一句脏话活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记忆，吐出来。”周游松开手，并不担心小鬼会逃掉，现在的他即便是齐天大圣，自己也是那如来，直叫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小鬼从石头上坐起来，满脸颓废。
“赶紧把记忆还回来，要我说几遍？”看小鬼拖拖拉拉，周游一声大喊。
小鬼吓得一个激灵，嘴里一阵低喃：“你是魔鬼吗？”
说归说，手还是很乖地对着自己的肚子刺下去，顿时一阵青烟起，记忆逐渐回到周游和云舒的大脑里。
随着记忆的复苏，周游索性在小鬼身边坐下，然后冲不远处的王守义说道：“你叫叫云舒。”
王守义连续叫了云舒好几声，但云舒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没有醒？”周游冲小鬼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