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欲变天。
于九天之上,正酝酿着一场恐怖浩大的雷暴,其范围之广,史无前例。
半日过去,整个广袤中州天地都已陷入昏天地暗中,彷徨城,离恨天,离恨天外东、南、细西、北四方四天界地域,寂灭天,还有中州边陲魔道阴山、昆山、都山、岭四大地域,无不一片昏暗。
昏暗世界,似乎是整个人间。
夜正深,无尽雷云轰隆翻滚,闪电不时劈落,狂风呼啸着,给人一股冷冽透心的寒意,于星月楼畔半空里,有通玄境界正魔高手群战,当魔头一剑将对手劈成两半仰天哈哈残忍狂笑时,一道闪电劈落,整个人带着不可思议神色从高空栽落,摔成血泥,震慑地上一大片人。
惶惶天威,以罚众生。
人世间诸般万相,人人不同,或许当积累的晦暗气机达到一定程度即可招引天雷轰顶。此非鬼神之说,是天地自然存在之理。
只是这世间又有什么能引动如此大范围雷劫,能覆盖住广袤大地的尸、死、煞、阴?还是说未知阴暗下潜伏着百万罪孽邪魔?
随着星月楼顶正魔群战动静剧烈,各条街巷里、各个客栈中,一道道烛光倏然乍亮,院门房间打开,一支支正魔两道宗门人马神情莫名激动涌到街上支援,前前后后,足足数十上百支,宗门服饰鲜明。
正魔不两立,见则死战。
黑夜中不知是哪个散人激愤大喝,“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随着大量散人跳下窗口加入,彷徨城正、魔、散群战四起,咋看去到处一片混乱。
刀与剑迸溅热血,高喝与怒吼正疯狂激昂。
“这哪里是东海西雨潮啊……”有奇人异士颤抖着嘴叹息,眼里带着茫然。
……
天心湖畔整片红枫林漆黑清静,于黑暗中传出紫舞和冷幽说话声。
“冷幽,那我诱惑你了么?”
“嗯,紫舞很漂亮,魅惑无穷,当时几度被紫舞捉弄得万劫不复,因为此,在业火灼烧下心神差点崩溃。”
“嘻嘻,看来我真的很漂亮呀,冷幽都差点遭劫了呢!”
黑夜里忽然传出紫舞嘻嘻娇笑声,十分清脆悦耳。
“紫舞不累么?”
“不累呀,我很精神呢!那冷幽后来呢?”
“……”
冷幽此时闲暇,而说予紫舞听的正是领悟业火神通经历。
业火这等存在已超出世间理解,冷幽未敷衍紫舞,将经历的一切、感受全部详细说出,紫舞听得津津有味。
“紫舞之劫一消,算是勉强挺过来,而业火本灼烧一切不净业障,灼烧仍一直持续着,不得已,就只能忍着灼烧往前走。”
“这次就只是走,也很古怪,不知到底要走去哪,枯燥无味、苦闷、累,再加上业火灼烧,极其难受,走上一天就会逼得人发疯。这次走了很久,我都不记得到底走了多久,按外边时间来算……若说千年也不过分,要不是一路自言自语,只怕出了塔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走到最后,才看到一个奇怪地方……”
“第一眼看去,是一个气息神妙庄重山寺,只是感觉上,又总觉眼前只是一片虚无,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所谓万法囊括一切法,看到的就是法门万法……”
“每一种法衍化作一个很完整的人,包括名字、相貌、性格、经历、思绪全部所有一切,感悟万卷法卷,就是从出生一直到百年老死,将一万个人一个接一个经历一遭。”
林中传出紫舞惊呼:“呀,这才是大恐怖呀!”
“的确是一种折磨,经历十数次,就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业火得之很不易。
第一层灼烧,七情与六欲坦然,心静则灵;第二层灼烧,一切邪念杂念烦恼皆空过,不垢不净,寂灭本我;第三层灼烧,万法万众,轮回不休,于迷失里归返,于万法中不灭。
紫舞娇道:“怪不得总感觉冷幽好干净呢,杀了那么多人,一点都不沾血腥和邪煞戾怨……嗯,少了魔意,是让人敬畏,不是害怕了呀。”
“我以前看起来像魔头么?”
“嘻嘻,像、像个大魔头!”
黑暗里紫舞嘻嘻促狭娇笑,虽然林内漆黑看不见紫舞在干嘛,可听十分开心的娇笑声也知道她肯定已是欢喜扑在冷幽怀里折腾着。
彷徨城方向,一小团青色光芒摇摇晃晃飘来。
青光飘到一半就悠悠掉落到地上,随之地上一道土黄光芒乍亮,其人诡异消失于黑暗中。
遁地符,云游子。
“咦,人呢?”云游子刚出现,轻讶一声,随手往黑暗空际扔出一张火符。
火符在浮在空中燃烧。
火光照耀中,冷幽已了站起来,怀里正抱着身着漂亮紫色纱裙的紫舞,紫舞小手搭着冷幽肩膀冷幽好奇看过去,黑夜里眼睛十分清亮,娇气灵动。
云游子看清眼前两人,不由忿忿脱口:“黑灯瞎火的,你小两口在这打情骂俏就算了,还装鬼吓人啊!”
紫舞含笑,漂亮娇脸映着火光,显得水嫩动人无双。
冷幽放下紫舞,随口询问道:“前辈有何要事?”
云游子负手,一副仙风道骨淡然开口:“说是要事可不敢劳烦喽,就是想告诉你彷徨城今夜正魔两道可是彻底厮杀起来了,其中大有诡异。”
“呀,原来是正魔打起来了呀,有什么诡异呢?”紫舞抓着冷幽衣衫好奇开口。
“啧啧,小妖女还是那么漂亮动人啊……让你小情郎去看看就知道了!”云游子神秘负手道。
冷幽沉吟片刻,对紫舞说道:“紫舞喜欢热闹,去看下也好。”
“嗯!”紫舞欢喜点头。
云游子心绪波动被冷幽尽收心底,等紫舞点头,便带着紫舞化作一道璀璨虹芒离开,云游子刹那就知道自己仙风道骨形象成了空气,赶紧在后面不顾形象大叫:“哎、带本仙、哎哎、带带本仙一程啊!”
彷徨客栈顶上半空。
“人好多,真的好激烈呢!”紫舞娇呼。
一眼往下看去,黑夜下长街大巷到处一片刀光剑影,厮杀正激烈,有人死咬牙关有怨报怨,有人哈哈狂笑大肆杀戮积怨。
怨生大怨,怨气冲天!
“轰隆隆!”
天上雷云滚涌,不断滚落下雪亮闪电。
冷幽凝神感知,不知为何,总感觉那股透心的阴冷意莫名深了一些,令人不寒而栗……
会有什么渐渐逼近?
身后,云游子借助符纸晃晃悠悠飘上来,摇光剑掠,将杀向云游子的数人击落,云游子接近后气喘吁吁叫道:“魔头可有感到什么?”
等不得冷幽回答,云游子手里多了一个品相非凡的金盘法宝,正是极其神秘奇异的婆娑界盘。
云游子喘着大气,在界盘上快速不断点划,不一会儿,婆娑界盘金光阵阵,透过金光看去,彷徨城景象大变,眼前褐、红、灰、黑各色邪气秽气飘散开,看得人头晕目眩胸口发闷一阵不舒服,只不过邪气秽气里人来人去红着眼穿梭厮杀,未感到半点不适。
婆娑界盘,不容任何污秽邪气,大量邪气、秽气中,掺杂有黑意,漆黑的黑,黑得让人胸闷,心底忽然变得不平静,隐隐邪念丛生。
云游子皱眉道:“大量怨气本来会汇聚于鬼峡,可现在全部散了,不、不是散了,散了就该消弭才对,而这些都是呈游离飘散状向扩散开薄得感受不到而已,实际上似散却非散,也不知去散了哪。”
冷幽拉起紫舞向着城郊一座高山飞去,顺手也将云游子带上。
高山顶上,当雪亮闪电划破人间,能清晰俯瞰半个彷徨城。
紫舞紧紧抓着冷幽衣衫,轻道:“冷幽,有些恐怖呢。”
透过婆娑界盘光幕,三人只看到下方庞大古城四处袅袅升起一缕缕晦暗黑气,如烟波般景象广阔浩大,汇聚之后,在天雷劈过后又分离开,无声向着整个天地徐徐飘荡扩散开,张牙舞爪,莫名森然惊悚……
冷幽心神微动道:“这就是前辈走古荒的缘故?有这么可怕么?”
云游子看着下方城内景象,站不住直擦虚汗:“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当然是早做打算早好,冷魔头如何,有感到何端倪处?”
“倒没发现什么。”冷幽摇摇头。
怨气扩散后变得极淡,就如消弭于虚空,无法感知,只是婆娑界盘内的森然浩大景象实在令人发毛,透着莫名惊悚。
冷幽心底略微不安,以后,似乎真会有大事发生。
摇光剑起,冷幽拉着紫舞、顺带着云游子落到彷徨客栈殿顶。
“魔头拥有业火,不惧一切,可本仙可就脆弱得紧,看来先去寂灭天与神僧求个平安,该动身进发古荒了……”
“至于漂亮小妖女,本仙看来还真没福分收徒喽。”
云游子溜得颇快,殿顶上只有冷幽与紫舞两人。
紫舞紧紧抓着冷幽衣衫好奇左右看望,只是视野内空荡荡的,虚空干净空无,通过婆娑界盘看到的景象只若梦幻。
“冷幽,出什么事你可要保护好你自己呀。”
“紫舞也感到不好?”冷幽诧异。
紫舞眼睛清亮娇道:“是呀,刚才在山上看到的景象很可怕,比鬼怪凶灵还要可怕呢!”
冷幽略笑了笑,随后笑意渐渐淡去抬头看了下天色,“要下雨了,我们回客栈,紫舞好好休息。”
“嗯,好呢!”紫舞乖巧点头。
冷幽与紫舞飞离彷徨客栈殿顶,也在这时,豆大雨点落下,不一会儿,天上一声轰隆惊雷,暴雨“唰唰”猛烈倾泻。
大雨滂沱,洗涮着世间一切,当闪电照亮世间,能看到冰冷雨幕里一张张人脸浮现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