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凡和谢灵均相斗，鬼城内大乱，我们在那时就趁机跑了出来，想着通往六界之井的出入口那里有穷奇将士，便从这边隐秘的道路绕行。”

冰璃仙子简单说明后，松开玉墨，将身后的一个女孩推了出来。那人面对他们似乎有些怯懦，不过柔弱的身姿马上变得坚强，神情氤氲着特有的孤傲。玉墨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总算记起眼前女孩似乎是秦天圣的未婚妻——何仪琳。

“何姑娘。”语调有些意外，与妖族之间的战争结束后，玉墨记得何仪琳与其父何虚白的名字都在阵亡行列内，没想到她还活着，什么时候又跑到了鬼界。

玉墨的疑惑很明显地写在脸上，何仪琳即便看到了，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紧抿着粉唇保持着沉默。冰璃仙子只好微咳了声说道：“秦天圣把她掳进鬼界的，你应该能想象他会干出什么事。何姑娘找了个空隙逃走，我碰巧遇见，便把她救了下来。”

此外冰璃仙子还简单说明了秦天圣想毁掉谢灵均，结果被废成傀儡的事，后来交到魔族手中，多半已经挂掉。提到秦天圣的名字，何仪琳微微触动，眸子里压抑不住忿恨：“只恨，没有亲手杀掉他。”

萧宇凡默默听着，从何仪琳身上仿佛看到了好友谢灵均的面影，扯起嘴角悲凉地笑道：“其实这样也不错，省得脏掉自己的手。既然仇恨已了，就不要对此沉迷了何姑娘，将自己的人生搭进去不值。”

何仪琳似乎想辩解两句，最终别开视线，冰璃仙子招呼着大家解围道：“我们快走吧，现在余震不断，说不定这里也会塌陷。”

众人皆颔首同意，互相照应着起身飞行，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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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城。

半个时辰前，萧宇凡和谢灵均的打斗带来难以想象的破坏，塔楼塌落，城中到处是轰炸的痕迹，震动的波澜引起后面炼狱池的翻江倒海，当焰火流冲进街道的那瞬，很多人都葬身火海，瞬间化为灰烬。

看到楼下凄惨的景象，郭槐恐惧的发抖，在室内不断地转圈，低喃着“怎么办，怎么办”。郭槐在鬼城内混了这么长时间，擅长交际的他却没有结交到一个朋友。原因无它，这里的斥候个个影踪神秘，不会深入地和你聊些什么，而且多半穿戴面具黑袍，根本不晓得刚才那人和午后聊天的是不是同一个家伙。

凶暴的火焰扑到窗前，郭槐吓得尖叫着后退，撞到门板上，顾不得肩胛骨疼痛，连忙拉门跑了出去。楼道内到处是跑动的斥候，黑色衣袍摆动，看得出大家都急着逃命。

“快！快！”

“你，别挤！”

现场竟有指挥的，保证他们顺利通行，斥候们全都乖乖地听话，真不知经过多少岁月才能训练出这种素质，真是比以前嚣张跋扈的崇阳宫强得多。

郭槐莫名感觉到自己是其中被排斥的一员，他来到鬼城后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没有经受过什么训练，更没有接受过什么任务，进出几乎都是跟着秦天圣。秦天圣被废除仙力成为傀儡之后，郭槐就彻底成了被遗忘的存在，在鬼城内闲的没事做，却也无法出去——这是出于对他的不信任，或者是对低阶的废材没兴趣。

“对了，秦天圣那家伙死没死。”

郭槐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前些日子他有意无意地向魔族透露，魔尊修行之际，是秦天圣这家伙作死、差点害了谢灵均。魔族将士当然震怒，向鬼面尊者索要秦天圣，鬼面尊者也没吝啬，将秦天圣召唤过来丢给他们。

令郭槐不爽快的是，魔族将士没有立即杀掉秦天圣，似乎想多折磨几天。但世事难料，谁知道秦天圣明日、后日会不会突然正常，会不会找机会逃走。郭槐承认他是行动派，而不是拖拖拉拉的变态派。

人和魔果然有着本质的不同。

郭槐在心里感慨着，已经随大部队冲到楼下，空中的震动依然剧烈，抬头望去，可以看到红与白两团人影，倏忽间南北，倏忽间飞升高空，但眨眼的时候已经落在地面，仙尊之间的战斗已经不是他这种小人物所能想象的。

仰望着两位少年，想起他们在帝都保卫战中并肩作战，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现在却大打出手。所以说人生无常啊，他和秦天圣主仆之间不也是么。当郭槐自嘲地垂落目光，眼皮抖的一跳，他看到右前方秦天圣那个家伙不正好好站着么？

“竟还活着！？”郭槐大声嚷了出来，这句不吉利的话颇让周围的人不高兴。郭槐顾不得那么多，瞧了两眼，感觉到秦天圣仍旧呆傻如同木鸡，便大胆地跑了过去。刚到达跟前，便看到地面崩起的巨石砸了过来。

“卧槽！！！”

果然秦天圣就是个扫把星，他郭槐还没捅刀子呢，可不能就这么挂了，郭槐在吓得摔倒那刻这么骂道。轰隆，碎石砸落在身上，很疼，不过郭槐拍拍脑袋，竟然没事。一抬头就看到秦天圣背对着火光，俯看着自己，仍是那副呆傻的表情。

郭槐眨了眨眼，笑嘻嘻地爬起来，拍着秦天圣的肩膀道：“很好，做我的保镖吧。”

身边跟着一位仙皇等级的保镖，郭槐安全感倍增。多亏秦天圣，在炼狱池的火流排山倒海涌来的时候，他能及时逃脱。也多亏秦天圣，鬼王疯狂葬灭鬼城的时候，他能追得上斥候大部队，安然逃出黑漆漆的鬼界——虽然六界之井的甬道也黑不见日，但是少了鬼界的狼哭鬼嚎，多少能心安。

鬼界的斥候集团与魔族将士在鬼界出入口前方的空域狼狈会聚，双方数了数人数，都损失了大半人马。

“至少魔族诸位还可以回老家，鬼城毁了，我们可是连蹲的地方也没有。”

鬼面尊者晃了晃脑袋，用带笑的腔调说道，看不出他对此事有多遗憾，或者多心痛——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工具罢了。工具毁了，可以再找新的。反观白衣少年，维持着那副冰山表情，但那双冷艳的眼瞳中，遮掩不住一丝沉痛。

果然灵均是位重情重义的人，不同于蚩尤魔尊，更不同于鬼面尊者。胡青丘默默地想着这些，摇晃着扇子来到鬼面尊者跟前，笑着邀约道：“到我们魔界暂住如何？”

“那怎么好意思，我们干斥候的，怕玷污了贵宝地。”

“忘记了这一层，考虑得极是。”胡青丘毫不客气地赞同了他的话，观察着鬼面尊者微带抽搐的眼神，笑声温润：“反正阁下已经有了候选地吧。哪里？需不需要帮忙。”

“梵天界。”鬼面尊者眼锋斜挑，唇线弯得很是优雅：“帮不帮忙，你们看着办。”

“不愧是尊者阁下，很会挑地方。”胡青丘维持着表情未变，但如果狐狸尾巴露出来，定会看到处于炸毛状态。他转而望向白衣少年，换上郑重的语调：“魔尊，鬼界列位准备去往梵天界。但说不准他们路上会遇到麻烦事，出于站在一条线的立场，我们需不需要送他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