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

萧宇凡猛然翻身坐起，眼眸大睁目光呆滞，显然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胸脯剧烈地起伏着，额头冷汗淋漓，打湿了刘海。

“怎么了，宇凡。”

旁边传来惊喜而又慌张的声音，萧宇凡扭过头去，便看到玉墨俏丽的白色身影，以及韩医仙那张挂着疲惫之色的童颜。萧宇凡顾不得韩医仙在旁，一把扣住玉墨的肩膀，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说道：“玉墨，灵均的元神被吞噬了，他会不会消亡！？”

萧宇凡话说得急切而不甚清晰，玉墨仅听清几个字节，她不禁皱起眉头：“宇凡，不要着急，慢慢说。”

萧宇凡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而且手指因为太用力，在玉墨洁白柔韧的肩膀上按出几道红印，他连忙松手道歉。平稳了一下心绪，萧宇凡这才凝望着玉墨慢慢说道：“我刚才梦见灵均躺在祭台上，似乎昏睡了过去，而蚩尤趁此机会吞噬了他的元神。”

“吞噬元神？”玉墨哑然。

“是的。”萧宇凡重重地点头，凝重、慌乱、担忧的神情在脸上交织：“蚩尤的神格似乎已经找到，灵均的元神变得可有可无，所以蚩尤那家伙干脆吞噬了它。”

玉墨抿紧了唇瓣，脸色也变得难堪，许久缓过神安慰道：“梦中情形，也可能相反。”

“我虽然不敢保证确切真实，但梦中的画面太过清晰，不能不令人担忧。”萧宇凡的话音又开始变得快急，而后缓口气说道：“就算灵均足智多谋，但在蚩尤的强悍实力面前根本没有多少用……对了玉墨，我昏睡的时候，有没有来自鬼界的消息，哪怕丁点也好。”

玉墨的眸色黯淡了些许：“有，蚩尤确实已经找到自己的神格，并且和灵均的肉身融合在一起。”

沉默的气氛几近凝固，过了半晌，萧宇凡的手指无意识抓紧被褥，他用沙哑的嗓音喃喃说道：“这么说，梦中情景八九不离十了。”

玉墨低垂了视线没有答言，而被遗忘在一旁的韩医仙则适时插话：“好了好了，小子，先别急着担心别人，管好自己的伤势再说吧。”

伸手便抓住了萧宇凡的脉搏，半眯着眼细细探察。而萧宇凡这才回过神，环顾着四周，映入眼帘的似乎是刚搭建好的房间，到处散发着新木的淡淡清香味；放耳仔细聆听，外界叮叮当当的不知在做什么。

脸颊毫不掩饰疑惑神色，萧宇凡开口询问道：“这是在哪里，我感觉睡了很久的样子。”

“是啊很久，整整五天五夜。”玉墨感慨道：“那****在玉衡村昏倒，我们用尽了办法也没有将你救醒。情急之下，只好来到帝都这里找韩医仙。”

“这是帝都？”

“嗯。”玉墨微微颔首：“准确来说，这里是以往曾来过的帝都卫城。现如今帝都已经毁损得不可修复，皇帝只好下令迁都到卫城。卫城虽然也遭到些许损失，但总体来说，破坏比较小。”

“回到卫城了啊。”萧宇凡自言自语，回想起以往的帝都之战，和谢灵均、蚩尤的种种事情，心情变得抑郁黯淡，但没多久便收敛了所有伤感情绪，换上坚毅面孔：“玉墨，我想去鬼界看看。”

韩医仙睁开眼睛，甚为微妙地打量了他几眼。可能吸收了天帝元神的缘故，也与自身的成长有关，萧宇凡神情容止不自觉带了份帝王威严，说话口吻虽然用了商量的态度，却不自觉地会令人服从。

玉墨自然也敏锐地感应到变化，她顶着“六界至尊”的神威劝说：“我觉着有待考量，鬼界现在驻扎了魔族五十万大军，而且斥候集团本身也有二十余万，甚至更多。我们需要想好带多少军队比较合适，怎么打这场仗。”

“我没想过带军队进入鬼界。”萧宇凡很干脆地回应，接触到对方哑然的目光，他慢慢解释道：“鬼界易进难出，地势也比较复杂，在黑暗中根本无法分辨出方位。所以带领军队进去，只会面临被伏击的命运，遭遇无妄之灾，不如我自己悄悄潜入来得方便。”

“你自己？”

“嗯，我自己。”萧宇凡重重地点点头：“我不想再损失人手了。”

玉墨闻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估计宇凡想起当时潜入玉衡村的事情了吧，冰璃在那次行动中落入鬼界，生死不明。室内的气氛一时陷入难耐的沉闷，不过很快被一道冷锐的女声所打破。

“如果去鬼界，就叫上我。”

萧宇凡扭头，看到林若曦的身影，眼睛不由得微微张大：“林姑娘，你没……那么你们村的村民呢？”

萧宇凡抱持着一线希望，玉衡村的村民应该还活着，但现实没那么轻松。林若曦幽幽别开视线，侧颜掩饰不住悲恸的情绪：“如你们所见，村民们全都遇害了……而我因为大战刚结束，韩医仙这里需要帮手，就没有回去，现在侥幸存活。”林若曦咬了咬唇：“也就是说，玉衡村只有我一个人了。”

“呃，抱歉。”萧宇凡不知道为何要道歉，可能潜意识里认为玉衡村惨案与自己脱不了关系，幕后黑手杀掉那么多人，挖坑，估计想让他萧宇凡跳下去。

林若曦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目光坚定地凝望着萧宇凡：“若觉着抱歉的话，就带我去鬼界吧。”

萧宇凡没有回应她的要求，而是把话题偏向：“你认为是鬼界那帮人做的手脚？”

“是我这么认为的。”林若曦背后转过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中的玄天杖光华绚烂，青黄两条龙纹图腾攀附其上，飘逸的驱魔师白袍镶着金边，发须皆白，但面容英气豪迈丝毫不显苍老。

“夸父大神！？”

夸父微微颔首，说了句“女娲感觉到你会出事，便教我过来看看”，他屈身进入室内，韩医仙自动地退让到一边，给夸父让出位置。夸父近前观察着萧宇凡的气色，把脉片刻道：“似乎压制下去了，天帝的元神果然非同一般。”

“什么压制下去了？”萧宇凡问。

“蹿入你体内的那股力量。”夸父淡淡地说道：“那股力量似乎专为对付天帝陛下用的，但终究抵不过天帝的元神。”

萧宇凡颔首表示认同，他能感觉到体内有股异样的力量，仿佛潜伏的病毒，不能不令人防范，而后他扬起头，再次提出刚才的话题：“夸父大神，你怀疑和鬼面尊者有关？”

“即便和他无关，也相去不远。”夸父如是说道：“因为根据玉墨丫头他们的描述，玉衡村内铺设的阵法和域外天书所记录的禁术很相似。”

陡然听到“域外天书”四个字，萧宇凡不禁竖直耳朵，目不转睛地盯着夸父——他师父道玄真君曾因为域外天书而丧生，所以这么关注理所当然。

夸父理解似的笑了笑，而后解释说：“所谓域外天书，乃是记录永恒国度各个族派禁忌之术的集子，也不知蚩尤从哪里搞到的，带到了盘古空间。第一次神魔大战结束，女娲将域外天书封印，交给混元天尊保管。后来他的徒弟中间有个叫秦商的，曾经觊觎这本书，便被废去仙力，贬谪人间。而域外天书转移到了昆仑墟，第二次神魔大战前后，消息不知被谁泄露出去，你师父从而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