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语微微颔首，没有否认。萧宇凡接着问道：“他们掠走精铜干什么？锻造兵器？回头想想第二次神魔大战，那些妖魔将领使用的兵器的确都很精良呢。”

“不止如此。”方不语露出深远的目光：“神器，也想锻造。”

萧宇凡猛然回想起落月神殿的事情：“祝融莫非受了鬼面尊者的指使？”

方不语嗯了声，萧宇凡恨恨地说道：“原来那家伙不止去抢夺啊。”

“抢夺什么？”邓霜峰迷惑地问道。

“诸位大神的上古神器。”萧宇凡目光转向邓霜峰：“三白眼没在落月神殿听说吗？还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咳咳。”邓霜峰猛咳了几声，捂住嘴巴，沙哑着嗓音说道：“和落月教的教徒发生点小摩擦，被赶了出来。”

“落月教的诸位都蛮有风度的，不可能做出赶人的事。该不会三白眼你把持不住，调戏了嫦娥仙子？”萧宇凡坏笑着问道。

“见到梦中情人有点失态而已。”邓霜峰烦躁地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哎哎，忘记清月就在身边，看到她失望的表情，悔得肠子都青了。”

“清月根本没表情吧。”萧宇凡吐槽道：“或许她看清你的真面目，正庆幸自己一直以来没有答应你的求婚。”

邓霜峰脸色变得苍白：“别乌鸦嘴！小心我抢了玉墨仙子！”

“呵呵，等你有那个胆子再威胁我吧。”萧宇凡不屑地放话，斜睨着邓霜峰问道：“所以你被赶出落月神殿，失落得摸不清东西南北，跑到玉衡村找抽？”

“谁找抽！误会，纯粹是误会！”邓霜峰委屈地叫喊道，抓着萧宇凡的后脑勺按了下去：“师哥我的正人君子形象全被你毁了，臭小子，我来这里办正经事。人参！千魔涧有一株百万年岁龄的人参，听说没有！”

萧宇凡拨开他的手，再蹂躏下去，脑袋都碰到桌面了：“当然没有。你找人参干嘛？我是不是该替女孩子担忧。”

邓霜峰一脸瀑布汗：“亏你小子还自称什么师父，我真替丑娃娃担忧。”

丑娃娃一脸纯真地望向方不语：“师父他们在讨论什么？”

方不语摇摇头表示不知，邓霜峰那边已经唉声叹气地继续辩解：“我采集人参纯粹是为了还钱，哪有那么快活的事。从落月神殿出来，没凌云御车可坐，只好抄近路借道帝都。谁知刚在帝都现身，就被林钗儿盯上，剩下的事你应该猜想得到，没钱可还，自然做苦力呗。”

“原来是那么苦逼的事。”萧宇凡忍不住哈哈大笑：“三白眼还是收起色心吧，一路上碰见女人一路上倒霉。”

丑娃娃闻言接话道：“师父，我们碰见的那位鬼面黑衣人也是女的。”

现在轮到邓霜峰开始爆笑，转身拉住丑娃娃连声问：“快讲讲，怎么回事？”

丑娃娃被他吓得缩了缩身子，萧宇凡不慌不忙地插话：“激动什么啊，不过半路中途遇到一位女斥候罢了。姿容绝美，仙王等级，好像知晓我的事情，被这样漂亮厉害的女孩追逐那么久，真过意不去，可惜我心中只有玉墨一人。”

邓霜峰翻起白眼说道：“丑娃娃，你还是换师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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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气萦绕在山涧上空，如云似雾，灰蒙蒙的遮挡住稀薄的日光。出入口处巨石嶙峋，远远望去宛如怪兽的巨躯，或坐或立，注视着每一个行人。山坳中间有座饕餮的巨像，结实有力的腿脚呈半蹲姿势，蓄势待发，巨嘴低吼着，流泻出一汪清泉，溅落在下方的水潭中。

萧宇凡一行人踩着湿滑的山石向前行进，丑娃娃夹在中间，怪模怪样的身体蹦蹦跳跳，宛如一簇燃烧的火团。待在千魔涧阴森潮湿的环境中，丑娃娃浑身不舒服，尤其看到地面横七竖八的森森白骨，吓得他小腿哆嗦，嘴里呜呜咽咽地叫着。师父萧宇凡却不允许他回返沉虹刀，理由是既然来千魔涧历练，就不能舒舒服服地待在混沌空间躺着。

不过丑娃娃怀疑，萧宇凡让自己来到外界，不过是方便照明罢了。有他这位人工火烛，一般的野兽也不敢靠近。

林若曦走在他旁边，樱唇时而弯起一抹笑容，原本对于这只小火灵有些害怕的。但相处不到一刻钟，就发觉这位笨拙可爱的小家伙除了相貌吓人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目光微微地逸散出锐利的神色，透过混淆着戾气的水雾，盯视着走在最前列的萧宇凡。

——十七岁的太仙么？的确傲视人间呢，很少有人能进步如此迅速。

“假如你还剩余三年时间，宇凡，你觉着自己会有什么成就？”本来只是在心里想想的，就这么脱口问出口，林若曦不觉为自己的直爽性子感到担忧。

“成就？哪一方面的？”萧宇凡回眸瞥过来，口中已经给出一个答案：“若是修仙的话，成年之前我定能成为六界仙尊。”

用笃定的口吻认真说着，完全没有玩笑的意思，黑曜石般的眼瞳透着无比坚决的意志。令人无法鄙夷无法嘲谑，林若曦不由自主地受到感染，赞赏地微笑道：“有这份决心真好呢。”

听了她的话，萧宇凡反而眨眨眼睛，迷惑地说道：“咦？我还以为你会嘲笑我。”

“为什么嘲笑有决心的人？”林若曦反问道，明澈的目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采。

刚才邓霜峰都不合时宜地笑了两声，虽然知道萧宇凡的资质，但自己没有附和他人骄傲的义务。听完两人的对话，邓霜峰感兴趣地望向林若曦，灰色的眼瞳清澈迷人，眉心中央有颗朱砂痣闪烁流华，肌肤似雪莹白，举止落落大方，真难以想象这片恶山恶水能养育出这般灵秀的女孩。

昨日从帝都来到千魔涧这里，邓霜峰从出入口张望了两眼，见里面雾霭腾腾阴森恐怖，便转脚去了附近的玉衡村，希望能找到一位向导。在村里行走间碰到林若曦，连忙蜜蜂见到花似的黏了过去，禁不住色心大发，最后自然遭受村民们一顿乱打，若非萧宇凡及时出现，估计小命不保。

纵然有这般过节，邓霜峰依旧对女孩怀有好感，不似古清月的冷艳，不似玉墨的神圣，不似嫦娥仙子的完美，林若曦自有一种特异的气质引人瞩目。慧黠而端正，脆弱而坚强，相反的品性在女孩身上交错出现，为她添加了一份迷离而悲剧性的色彩。

邓霜峰自认为阅女孩无数，惟有古清月能占据他的心魂，但见了林若曦为何三言两语就忘形了呢？怪哉怪哉，比千魔涧旁边还能存活玉衡村这样的山庄还要奇怪。

“喂喂，三白眼回神啦！那样盯着女孩子看羞不羞啊你，我们果然不该和你同路。”萧宇凡嘴里吐槽着，猛地砸过来一颗石子。

“啪！”邓霜峰扬手接个正着，把石子“扑通”丢到水里去，眼睛也没在意萧宇凡，仍然停留在林若曦身上：“我家小师弟加上三岁刚好成年呢，成年之前达成心愿。古话有句朝什么，夕什么。”

方不语回答：“朝闻道，夕死可矣。”

邓霜峰频频点头：“对对，一生的执念既然达成，就算立马死去也没啥遗憾的。”

萧宇凡插话说：“那才不是我的最终执念，而且我还想多活几年。”

林若曦听了他们的议论，轻盈地笑了笑：“你们是不是很奇怪我们村人那么年轻就去世，没有活过成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