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文姜的情诗,郑忽这才发觉从确定了婚事到现在,他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没主动给文姜写过一封信,更没送过一件礼物。
也怪不得文姜会给他写情诗诉衷肠。
实在是郑忽的这种做法,足以让情窦初开的少女胡思乱想,各种脑补。
写给情诗来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实属正常。
冷静下来的郑忽也明白自己的做法确实有点过分。
原本他之所以会答应这桩婚事,是出于借力的想法。
现在随着的他的地位不断稳固,他对于文姜,从心理来说是有些逃避的。
毕竟,哪个男人喜欢戴原谅帽,特殊癖好者除外。
他知道情诗是文姜给他写的之后,第一反应是害怕文姜如历史上所言的那般。
再仔细想想,其实这个想法相当可笑,如果文姜一如历史上所言的那般,又岂会露骨的以他的妻子自居,写一封如此爱意满满的信。
很明显,文姜对他绝对是真情实意。
明白了这件事之后,郑忽便准备要给文姜写一封回信,一来安抚下思春的少女,二来顺便调戏一下这个未来的老婆。
“写什么呢,《凤求凰》?”
“不妥,我们根本就没见过,《凤求凰》第一句就是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这根本就不应景!”郑忽嘀咕道。
“对了,她以《诗经》中的诗相赠,我便以《诗经》中的诗相喝!”郑忽最终选择这种四平八稳式的稳当作法。
“就以《野有死(jun)》相喝罢!”
下定了决心,郑忽在他老爹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找来竹简和毛笔。
提笔写到:
野有死,
白茅包之。
有女怀春,
吉士诱之。
林有朴(su),
野有死鹿。
白茅纯(tun)束,
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tui)兮!
无感(hàn)我(shui)兮!
无使(máng)也吠!
这本就是写青年男女恋爱的诗。青年男子是位猎手,他把刚刚打到的一只獐子用白茅草包裹送给一位春心荡漾的女子。
郑忽将之用以回信,正好应景。
尤其是那句“有女怀春”,正好用来调笑文姜。
估计文姜看后,免不了一阵娇嗔,郑忽心中不怀好意的想道。
追女孩子嘛,既不能太过严肃也能太过轻佻,太过严肃了容易被打上没有情趣的标签,太过轻佻了会被认为不可靠。
而郑忽这次的调笑既跟严肃挂不上边,也谈不上轻佻。
因为是文姜先给他写的情诗表露爱意。
所以他回首情诗稍微调笑一下,一来可以表达一下爱意,二来可以让文姜稍微放松一下,省的她胡思乱想,觉得郑忽会不会认为她不守礼法之类的。
当然了,诗中的男子以獐子想送,郑忽自然也得送些礼物,以表达他的爱慕之心。
文姜可是历史上有名的大美女,郑忽若说不喜欢,那是骗人的。
没有任何犹豫,郑忽将自己随身佩戴的玉取下。
再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做定情信物的了!
“父君?”郑忽准备妥当之后唤了一句。
“何事?”
“蔡国之事如何了?”
郑忽之所以这么问,是想旁敲侧击看看是否有本国使者出事齐国,或者齐国使者来郑告知齐侯调和的进程,他好顺便让人将回信送过去。
郑庄公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嗤笑一声“吾儿与齐国女发乎情,止乎礼,又何须遮遮掩掩!”
一句话说的郑忽是好不尴尬,一种被捉奸的感觉萦绕心头。
“为父正欲遣使至齐,吾儿且安!”
郑忽对此,只能唯唯诺诺表示知道了。
送跨国信件这种事,在这个时代还是交由使者最合适,让自己手下的士卒去送,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送到,万一迷路了笑话就大了,这个时代又没有导航。
让手下的行商走一趟也不是不可行,关键是郑忽并不知道手下有没有在齐国做生意的商人。
“看来这事,回去之后得找邓荒问一问!”郑忽心说。
在未成亲之前,说不定还得写信交流,他总不能每次都让使者帮忙传信吧!
受限不说,他也受不了他老爹那副你别说话,我什么都懂的模样。
这让郑忽郁闷的就差没一口老血喷出。
当父亲的这样捉弄自家儿子有意思吗?
答案是很有意思!
这是身为父亲仅存的快乐。
郑庄公本来就对几个儿子颇为宠爱,尤其是现在只留郑忽一人在身边。
再加上郑忽这段时间的表现让他极为满意,以为后继有人,这才会偶尔显露出一个为父者的作态。
不然,岂会让他公器私用!
“吾儿!”郑庄公突然唤了一声。
郑忽有些不明所以“父君?”
“祀祖后征讨苏子国之事就由汝帅师前去罢,祭足副之,务必速战速决,取台谷之恶金归郑,切不可迁延贻误,诖累农时!”
说起正事,郑忽一脸严肃“唯!”
“父君,儿苟能取苏子国十二邑,其邑中封君、卿士当如何处置?”
像这样的大事,郑忽自然要询问郑庄公的意见。
简单的一刀切,全杀了,那是不可能的事,只要郑忽敢杀,保证过不了多久,郑国就得头顶个暴郑的帽子。
此时的卿大夫、士金贵,杀一个两个或许问题不大,但是苏子国十二个邑,谁知道有多少卿大夫、士。
以郑忽想来,应该不少。
虽说不少,但偏偏这些人大部分还真该杀,勾结赤狄祸乱郑国北疆,不服郑国管束的,就是这些人。
按照郑忽的想法,这些人虽不能杀,但也绝不能再任由他们留在原邑继续兴风作浪。
不能说全部贬为庶民,流放戍边,但至少那些跳的较欢的得到应有的惩罚。
郑庄公沉思了一会,冷笑一声“不思悔悟者立诛!”
然后又缓了缓“临阵反戈,愿臣事郑者毋损其疆土,毋戕其人民!”
郑忽有些疑惑不解,那些二五仔还留他们在原地干嘛!
至少也应该强迁到新郑附近,让其在监视下居住。
“父君,乱我北疆者皆彼辈也,若今日容之,他日必为我之害也,何不尽迁之以实边鄙!”
郑庄公叹了一口气“为父何尝不知,然若强迁彼辈实边,十二邑之地谁为我守之?”
郑忽闻言一滞,是啊,要是将这些人全部强行迁走,十二邑可就要彻底乱了。
即便是新郑派官吏过去治理,也根本不会有人买账。
原因很简单,封君和庶民本来就是依附关系,你现在把人家的主上给迁走了,庶民心中能没有怨恨吗,能不害怕被波及吗?
若是一邑、两邑,大不了派大军弹压,关键这是十二个邑。
况且这十二邑之所以能危害郑国北疆,要是没有庶民的支持,郑忽是打死也不相信的,要知道,此时国人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很多官吏,甚至是国君都得考虑国人的利益诉求。
就像后来周天子因为晋文公平王子带之乱,赐其阳樊之地,阳樊人不服,不愿归晋,晋文公不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和阳樊人达成协议,只接收土地,百姓不愿归顺的任由离去。
所以,要想得到苏子国十二邑,还是得和其中的封君合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看来这个问题只有留待以后慢慢解决了!”郑忽心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