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之中,灵气已稍显稀薄。
陆沉盘坐在水中,尽心调养气血,促使真元灌输于心脏,竭力唤醒心窍之力。
心血乃人力之本,明窍境修士若是能开辟心窍,便可获得超凡之力。自此,气血不断,体力不竭,故可长胜而不衰。
少年心思缜密,他自知与端木岩差距极大,在剩余未开发的穴窍中,心窍当是对他辅助最大。因此,借着这个良机,他便打算先开心窍。
只是心脏脆弱,血脉稠密,稍有不慎,便会自伤本身。这样一来,他便只得集中精力,一点点地运用真元,焕发心脏本身潜藏的力量。
对于修士来说,人的身体本身就是个大宝藏。若是能极尽开发,便可将人力推到极致,到那时,人力便是神力,肉身也可超脱凡俗桎梏。
随着陆沉的动作,池水内的灵气犹如游鱼一般,齐齐地顺着少年的皮肤毛孔,涌进他的身体。
以至于他的体表都被染上了一层生机勃勃的青绿色。
当他的真元运转达到巅峰,少年突然暴喝一声,真元顷刻间便击穿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一种难以言语的舒适感从少年身体深处传来,接着,他便可听到自身心脏一阵阵有力的鼓荡声。
陆沉运起内视之法,便可见体内心脏部位已燃起一盏明灯。陈旧的血液一经流过心脏,立刻重新变得鲜活有力,只是一个循环的功夫,他便感觉到了无穷的力气。
陆沉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舌尖一阵甘苦,却又感觉到口腔一阵清爽。
心脏开窍于舌苔,这正是开启心窍之人的应有表现。
“明窍高阶了?不错。”盘坐在一旁的白衣男子明显感觉到陆沉的气势一变,却又说道,“噬骨毒是从万千废丹中提炼出来的精华,对于修行者而言,它的作用只有一种,那就是暂时扩宽自身的经脉,以承载更强大的天地灵气。”
“暂时?”陆沉略一皱眉,听出男子的话外之音。
“一般情况下,只有终生突破无望的修士才会借助蕴丹毒冲击关隘,提升境界。因为自此之后,他的体内便会留下噬骨毒的毒性,永难消除。随着噬骨毒愈演愈烈,最终,他也会死于这种毒性。”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师父也是因此而死,所以我很清楚这种毒性的作用。”
“那我也会因此而死?!”陆沉愣了一刻,下意识便问道。
男子白了他一眼,嘲讽道:“你以为我是专门来害你的吗?”
“自我师父的事情之后,我已研究这种毒性有几十年时间,自然知道如何彻底清除这噬骨毒。”男子满是信心地说道,“只是这方法危险性有些大,希望你能撑得过来。”
陆沉好像又听到了一个噩耗,一颗心再次沉入谷底。
男子看着他沉郁的脸色,语气也变得严厉,道:“你以为短时间内提升境界什么都不用付出?你把修行当作什么了?”
陆沉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凛。确实,这些天来顺风顺水,他早已没有了刚进内宗时的谨慎和急迫。他还有大仇未报,他没有时间像别人一样慢慢修行。
这一路上,他注定要经历别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和苦楚。但与报仇而言,这些许的苦痛和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少年心智好像突然坚定下来。
“你最好抓紧时间,利用毒液还在体内的机会修行‘无相劫手'。五日之后,就是你清除体内毒素的最后时机。”男子看到陆沉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心中也不由赞叹一声,但语气上还是十分严厉。
噬骨毒可以短暂地扩宽经脉,陆沉可以利用它加快修行无相劫手的速度。毕竟无相劫手的修炼诀窍就是要开拓经脉,打通穴窍。
事不宜迟,陆沉连忙促动挟裹着毒素的真元冲击自身右手的几个关节穴窍。但刚运气,他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供他挥霍的时间不多,人的手掌却有两只。思虑片刻,他还是决定优先打通左手的经脉穴窍。
陆沉想,以常人的思维,多半是右手熟练,左手生疏。但他却偏偏反其道行之,这样一来,常人与他交手便会极不适应,如此也容易占得一丝先机。
想到此处,他便立刻运起真元冲击左手第一个穴窍,劳宫穴……
……
与此同时,在玄霄宗深处的一处深宅大院之内,端木岩正盘卧于一方青石所铸的修行台上。
他**着上身,暗自运转真元之力,疗养自身的许多伤势。
他在天裂峡中与那头山彪凶**手,本就受了不少内伤。回宗门之后,又因为任务失败而被家族责罚。这样一来,自身伤势自然有些严重。
以至于今日,他还没能疗养完毕,更别说巩固初入神念境界的修为。
此刻,魁梧汉子的身上还是有十几道裂口狰狞的伤痕,这是端木家独特的家罚方式造成的。因为伤口中布满他人的残余真元,所以不可轻易恢复。端木家以此惩戒犯人,也是为了能够尽量给修士带来痛苦。
端木岩小心翼翼地运起一缕真元,化为一根针刺,一点点地开始清除伤口上的异种真元。清理好一处,便立刻用药膏敷上,以免感染溃烂。
即使他的动作并不快,但那种钻心的痛苦,还是折磨着他的神智,以至于他神念境的修为境界都变得有些不太稳固。
“嘶~啊!”
端木岩一时失手,立刻疼地轻嘶了一声,但这一动反而狠狠抽痛了其他伤口,故而爆发出一声怒喝。
他口中一声怒喝,愤而挥手一把将石台上的疗伤秘药打翻在地。
“该死!”端木岩眼中爆发出一阵如有实质的凶芒,心中对陆沉的恨意越发深重。
他心中痛恨,若不是陆沉窃走了那些灵材,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端木岩,你似乎对宗族的决定有些不满?”
正在此时,一个声线曼妙却语气冷冽的声音传到端木岩耳中。
他听闻此声,立刻身形一颤,连忙低喝道:“不敢!”
应着此声,一个身材曼妙,身披黑纱的女子缓步而至。
“我听说你已经找到那个窃贼了?”
“是那个陆沉。”端木岩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已经与他定下了生死决战,十日之后,我一定将他的脑袋给您送来。”
“陆沉?原来是那个家伙,我本想让你办完了天裂峡的事,再去收拾他。没想到他还自己撞上来了。”
说罢,他瞥了端木岩一眼,见他满身的伤痕。以女子的修为,自然可以看出端木岩伤势之重。
“以你现在的状态,你能确保定可杀了陆沉吗?”
端木岩目光一寒,冷声道:“我就是废了一条臂膀,也足可把他的狗头扭下来。”
女子目光在他身上游弋了一刻,还是挥手在石台上摆下了两个玉**。
“左**是族内疗伤秘药,右**是孔雀烙毒。”女子盯着端木岩的眼睛,冷声吩咐道。
“你在交手之初,就用真元把孔雀毒送到他体内……”
“我对付他,还用这种手段?”端木岩面色一僵,口中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不想再看到失败,端木家也不想再看到失败。”
说罢,端木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