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一路保重。任务完成之后你打这个电话，会有人来接你回去。”第二天凌晨5点，司机将车停在昆仑山脉的山脚。将王翔的行李从车上提下来之后，又递给他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卡片嘱咐道。看来老柳为了自己的事儿，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居然动用了异人局的力量来为他办私事。

“唉，不想欠人情却总是欠人情！”和司机分别之后，王翔背着行李就开始跟随着朝圣问的旅人们一起向眼前的这座山峰走去！望山跑死马，放眼看去觉得山峰就在眼前。可是真走起来，却觉得脚下的路途没个尽头。道路四周尽是矮坡，矮坡上长着一层尺许高的青草，远看过去就如同是铺盖了一层绿色的地毯一般。通往山峰的路是柏油路，很是平整。脚踩在上面觉得很舒服。

“国家地质公园！”走了一阵，一块矗立在昆仑山口的石碑出现在二人眼前。看着上面雕刻着的字，王翔知道他就要进山了！山峰齐腰以上，尽皆覆盖着白雪。整座山峰一半白，一半青黄的甚是好看。石碑后头不远处，就是上山的路。这里本没有路，不过走的人多了，才踩出了一条长无尽头，宽约一米有余的山道出来。山道上遍是巴掌大小的片石，脚踩在上头发出一声声咔嚓咔嚓的摩擦声。

“小伙子也是来朝拜的？路不好走啊，想爬到峰顶没有点耐力怕是不行！”同行中有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开口对王翔道。

“一步步走，总会上去的！”王翔颠了颠背后的行囊缓步向山上行进着回答道。越往上，氧气越稀薄。对于久居此地的人来说属于司空见惯的事儿，对王翔来说却造成了很大的阻力。王翔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再和人说话，只是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向上攀登着。这是第一座峰，他不知道真正的昆仑在哪里，王翔只有把九座山峰都爬遍了然后去撞大运。

“小伙子，歇歇吧。4-5000米高呢，想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一直爬到王翔的双腿有些打颤，同行之人才又开口说道。王翔回头看了看他，学着他的样子将行囊解下来垫在身下座下。

“来点儿？”见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馍来啃着，王翔将包里的羊肉干撕下一块来递了过去道！

“好，你也尝尝我这馍馍。自己做的，耐饿！”人家没有矫情，笑了笑接过羊肉干，然后从包里拿出两个馍馍递给王翔说道。这种互换食物的行为，在朝圣者当中并不少见。来这里的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登顶朝拜，以示自己对于道家的虔诚之心。所以在途中如果看见有人境况不佳，大多是会伸出援手互通有无的！

“甜的？”王翔啃了口馍馍，解开皮囊喝了口水后诧异的说了声。

“掺了糖，热量高一些，顶饿！”人家笑了笑，将王翔给的羊肉干塞进包里放好，继而啃着馍馍说道。

“小兄弟，是哪里人？怎么想起来这里朝圣了？现在的年青人，信这个的不多。”吃完一个馍馍，人家将身后的军用水壶拿起来喝了两口水又问王翔道。

“湖北的，你呢？”爬山的时候，王翔觉得喉咙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一坐下，却又觉得有股子气憋闷在胸口，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有一股子眩晕的感觉传来。王翔轻轻摇了摇头，拿起装着酒的皮囊喝了一口烈酒。酒里有股子药味，很烈。一口酒下肚，王翔打了个酒嗝，胸口憋着的那团气也随着这个酒嗝打了出来。将酒囊放好之后，他这才开口和人答着话。

“我是贵阳的，每年这个季节都会来这里一次。也只有这个季节，昆仑山上的气候才不会太过恶劣。翻过这道峰，在谷底通往第二道峰的中间，有一个湖泊，名叫雪女湖。那里很美，湖水很干净。晚上露宿在湖边，看天天上的星星，就会觉得自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中年人将背包绑扎好，重新背回身上对王翔笑道。

“出发，坐久了高原反应会更严重。咱们一边说话一边走，分散一下注意力会好过很多。”拍拍王翔的肩膀，中年人将王翔从地上拉扯起来说道。人家是这里的常客，说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王翔手上一使劲，借势从地上站起身来。将东西都归置好之后，背在身上紧随他的脚步开始向峰顶上攀登起来。

“到了峰顶大殿，参拜完之后在那里歇一晚。明天开始下山，后天开始攀登第二道山峰。朝拜一趟，不耽误的话，来回要10天的时间！这还只是攀登两座山峰，要是九座山峰全都走遍。在顺风顺水，补给充足，体力充足的情况下，我估计怎么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只是可惜，国家目前只是开放了玉虚和玉珠两座山峰。其他的山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我才能得窥真容！”中年人放缓了脚步等王翔赶上去之后，微微有些气喘的说道。

“明天到了雪女湖，我可以好好欣赏一下那里的风光。而且那里的海拔低，我也可以好好睡一觉补充体力，为后天攀登更高的玉珠峰做好准备。”中年人不厌其烦的为王翔介绍着他自己的经验。见他有些气喘，王翔拿出酒囊递了过去。通过刚才的亲口尝试，王翔发现这种药酒对于高原反应有很好的缓解作用。

“在休息站买的吧？不便宜。这一酒囊，最少上万块，小兄弟家境不错啊！”中年人接过酒囊，浅抿了一口将酒囊还给王翔后笑问。听他这么一说，王翔才知道这酒的价值。

“朋友听说我要来登山送的，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它的价格。”王翔笑笑将酒囊挂回身上道。

“你朋友真豪气！”喝过酒后，中年人显得好了许多。打了个酒嗝，将体内的浊气打出来之后，他伸出大拇指赞了句！

“一半了，再坚持坚持，去峰顶大殿里借宿。”越往上爬，就越觉得体力耗费巨大。中年人抬头看了看，颠了颠行囊对王翔鼓劲道。

“快来，我占了两张床！”好不容易爬到了顶峰，等诸人排着队参拜完大殿正中的三清神像之后，观内诸道人便着手安置起这些远道而来的信徒们来。中年人很有经验，参拜完之后转身就去房内抢占了两张床，把行李扔在上头占好了地方之后，这才跑到门口冲王翔挥手大喊道。

“谢了！”王翔走进云房，将身上的背包卸下来放到床头，将长剑随身佩带着对中年人点头道了声谢。如今社会什么都靠抢，而王翔偏偏就不擅长干抢的营生。床铺有限，没抢到铺位的人就只有去大殿前头的帐篷里休息了。若不是途中和这中年人结了个善缘，他想他现在估计也得去帐篷里躺着。

“稍后观里会有素斋吃，当过兵没有？”中年人将床铺铺好，和王翔走到房间外头并肩抽起烟来。

“吃素斋跟当兵有什么关系？”王翔轻吸了一口烟有些不解的问他道。

“当兵的吃饭，第一碗都不会盛太满，吃的是速度。三两下吃完，第二碗再使劲按满。有了第一晚垫底，第二碗就可以慢慢吃了，这样才能吃饱！稍后开始吃饭的时候，你按照这个节奏来就不会错。下手要快，别犹豫。你一犹豫，就只有舔锅底的份了。”中年人冲王翔眨眨眼笑道。

“吃个饭还有这么多讲究？”王翔闻言觉得脑仁儿一阵发晕。

“不然呢，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里。在外头你谦让只有自己吃亏的份，该抢就抢。这也算是一种修行！”中年人说的话很有道理，世间任何的经历，都可以看作是一种修行。等哪天二人遇事波澜不惊了，就算修行有成。

“诸位居士请入内用膳！”少时，饭堂内走出一个小道，冲集结在一起谈天说地的诸人一个稽首说道。

“走！”中年人闻言一拽王翔的胳膊，带着我就抢先进入了饭堂。自助餐，进入了饭堂王翔有了这种感觉。碗摞在一起，筷子摆放在托盘里。一溜儿素菜整齐排列在长条桌上，散发出一阵素油的味道来。海拔高，气温低。就在王翔跟在中年人身后抢到第一碗饭的时候，这些菜已经是半冷的节奏了。

“快吃！”中年人夹起一大筷子菜按进王翔的碗里，虽然端着碗绕着长桌就游走着扒起饭来。等他走到长桌尽头，第一碗饭已经被他扒了个干净！王翔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随后才反应过来，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快去盛饭，不多了！”等王翔将碗里的饭噎进肚内，就见他端着一碗抵着鼻尖的饭走到桌边座下，慢条斯理地吃着道。

“这吃个饭，就跟打仗差不多！”王翔赶到锅边，连米饭带锅巴死按了一大碗走回来坐在中年人身边轻叹一声道。

“呐！”中年人端起一盘子豆腐，连汤带水的一起倒进了王翔碗里！

“那边有开水，吃一半，然后泡水喝一半就饱了！”中年人说完就起身往摆放在墙角的开水**那边走去。他的经验真是太丰富了，王翔看着起身去倒水泡饭的中年人不由叹服着。

“嗝！”等王翔摸着溜圆的肚子跟中年人从饭堂里走出来，看着一旁有下手晚了的人正拿着自己带的干粮在那里沾着盘子里的菜水对付着，不由得打了个饱嗝！当然，这声饱嗝立时引来了一片不满的眼神。

“别以为我很厉害，我最开始也吃不饱，也没地方睡。这些经验，都是从挨饿受冻中积累起来的。”吃饱喝足，中年人带着王翔在大殿前头的空地上溜起了弯儿。接过王翔递去的香烟，点燃吸了口之后他对王翔道。

“你每年都来？这么辛苦是图什么呢？”王翔将登山服裹了裹，将上面的帽子罩在头上抵挡着风雪问他道。

“走一走，累一累，心里就没那么多的烦恼事了。吃饱喝足没啥事就会胡思乱想，这也不满那也不忿的。后来我想通了，就算不满不忿我也改变不了什么。索性出来走动一下，什么也不去想，糊涂着过反而会舒坦得多。”中年人笑了笑，伸手接住一朵雪花，任由它融化在自己掌心之中道。

“晚上如果觉得不舒服，柜子里有氧气枕。”抽完烟，将烟蒂摁灭在墙角的消防沙里中年人又对王翔嘱咐道。高原反应会让人难以入睡，考虑到这一点，当地旅游卫生部门也在道观里安置了许多的氧气枕，以供那些反应严重的信徒和游客们使用。

晚上王翔没有睡好，中途起来了三次。云房内气温很低，王翔躺在床上裹着不算厚的被子，总觉得冷风在嗖嗖往里灌。无奈之下他只有开了护身咒，借以抵挡那刺骨的寒意。寒冷可以解决，解决不了的却是他的高原反应。王翔始终觉得自己头晕目眩着，闭上眼睛这种感觉则是愈发的剧烈了起来！

“晚上没睡好吧？今天下山，等到了雪女湖二人可以好好休息一晚恢复体力。”玉虚峰上天亮得早，不到5点太阳就升了起来。中年人起身看着埋头坐在床边的王翔问。

“现在出发？”王翔从包里拿出洗漱用具，走到屋角的水池边开始洗漱起来道。

“早点走早点到，然后晚上可以多一点休息的时间。”中年人缓缓起身，收拾着自己的行囊道。

上山觉得艰难，没想到下山比上山更艰难。那一望无际的斜坡，脚踩在上边稍微松一下劲，人就会顺着斜坡滚下去。王翔收着脚，躬身和同伴们手拉着手一步步向山下挪动着。体力的耗费较之上山之时，丝毫没有减少。不过唯一比上山时候强的是，随着海拔的降低，王翔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头晕的现象也在逐渐地减轻着。

“歇歇，大家都歇歇！”就这么坚持了个把小时，终于有人撑不住了。将身上的行李往山坡上一扔，四仰八叉的就倒在上头喘着气道。

“别躺，起来！”中年人见状连忙过去将人扯了起来。

“咱们找点儿话说，队伍里太安静了。分散点注意力，就没有这么难受了！”等把人拉起来，中年人又在那里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