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被石田脑补同学骚扰了四天,还没来得及轻松的仓田又答应了江川千惠登门见母的请求,次日周六,他便再一次地,出现在了江川宅的门前。
“真难为你了呢,我昨天忘记告诉你我家的地址,看来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这里来吧。”江川千惠说着这番话,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显然,和她的话正相反,就是为了刻意难为仓田才故意不告诉他地址。
“哪里,怎么会!”仓田心中了然,微笑地应对道,“其实我对这里很熟……如果这样说的话,应该能满足你的小心思了吧。”
仓田在说出“其实我对这里很熟”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下,等从江川千惠眼底看到一抹得色后,才继续说出转折的话,而他说完后,原本还有些得意的江川千惠,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的话可不太好啊,”仓田依旧笑着,虽然他的笑容在江川千惠看来是那样的讨厌,“你不就是想试探我究竟到没到过这里吗,就算暂时没达成目的,恐怕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也会三番五次地诱导我说出你想要的答案吧。”
没错,刚刚江川千惠的话就是一种不经意地试探,一番听似羞辱的话,换了一般人,就会不经大脑地踩入这个陷阱之中作为曾经暗中进入过江川宅的你,听到作为曾经对手的她羞辱般的话,会不会不假思索地张口就说“其实没有花多少时间”、“让你失望了”、“我对这里还算熟”之类的话呢?
这样的话,江川千惠就能进而追问为什么仓田会知道地址,在仓田绞尽脑汁地找借口掩饰的时候,打出杀手锏练琴房天台上遗留下的痕迹,让仓田哑口无言,最终在仓田心中留下失败的阴影,以挽回在新生对抗赛中,她惨败于仓田的形象。
可惜的是,仓田在昨天就已经把事情给想明白了过来,自己那天潜入江川宅的行为,可能有哪里露了马脚,所以他刚才将计就计,故意用话引导,从江川千惠的反应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样一来,虽然他依旧暴露了出来,可是现在谈话的主动权,却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哼,你果然来过!难怪她那天那么反常。”
江川千惠说的她指的应该就是她的母亲江川夫人了,她在外人面前用“她”来称呼自己的母亲,在仓田看来,她们母女间的感情并不融洽。
只见江川千惠用鄙夷的目光盯着仓田,毫不掩饰她的厌恶:“白天装得一副斯文模样,晚上却干着鸡鸣狗盗的行为,用道貌岸然形容你,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喂喂,别以为我不了解对岸那个古老的国家的成语啊,”仓田迅速回击,坏笑着说道,“我记得还有个词语叫做‘男盗女娼’,就算我做了小偷小摸的事情,那也是因为你先对我使坏,我迫不得已之下才反击的哟!”
“你!”仓田居然用这么下流的词语来形容江川千惠,她脸都气红了。
“而且啊,说起来,明明这么大一座宅邸,可是晚上却只有几个仆人象征性地巡逻一下,这么敷衍的手段,对我来说,可是随时都能来去自如呢。”仓田意有所指地说道。
“什、什么!”听出了仓田的话中意思,江川千惠脸色一片煞白,“你是说……”
她一想到这段时间的晚上,某人经常性地潜入她家,自己的隐私,甚至身体,都在这人面前袒露地一清二白……
“开玩笑的啦。”仓田看到江川千惠这副脸色,连忙说道。
“……”江川千惠这才平静了下来,至于她信不信这是玩笑,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两人在江川宅大门前这么一闹,此刻江川千惠知道自己落了下风,也就沉默了下来,不去理会仓田。
两人一前一后,引领着仓田,走过宅邸外边的园圃,穿过宅邸的客厅,绕过一条长长的走道,终于到了书房门前。
“她就在这里,你进去吧。”江川千惠说道,听她的语气,她自己没有打算一同入内,不过仓田看她有些踟蹰,心知就算她不进去,也会呆在外边偷听接下来的谈话。
咚、咚咚
“请进。”轻叩门扉,房内传来一声。
仓田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后正捧起茶壶,动作优雅,仿若举轻若重般地往茶杯里注入茶水的江川夫人。
一时间,房里房外,除了细微的呼吸声响,只剩下水流冲刷茶杯的汩汩细语。
“不用拘礼,坐吧。”江川夫人泡好两杯茶,抬起头来,和煦地说道,等仓田坐下后,又用手示意仓田喝茶。
久经阵仗的仓田没有任何紧张不安的情绪,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他还是装作生涩的样子,拘谨地坐了下来,端过茶杯,低头品茗,避开和江川夫人视线的交错。
江川夫人对仓田的反应报以会心一笑,她知道,这种环境下,交流是最好的化解紧张或者尴尬的方式:“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吧。”
“是的,十分抱歉,那天晚上我……”
“不用在意,我并不想追究过去的事情,不过这样一来,想必你也多多少少对我有些了解吧?”江川夫人摆了摆手,打断了仓田的话。
她话里的意思是,那天晚上在那么尴尬的情况下被她撞见,事后仓田肯定会从江川千惠口中询问过她的母亲的事情。
仓田感觉刚刚入口的茶水在嘴里泛苦,事到如今,别说他自己,就连身为受害人的江川千惠都无法将真实情况坦然相告,他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说说你的事吧,”江川夫人满意地露出了笑容,“那天你弹奏钢琴的时候我也在现场,真没想到,居然能够让我听到如此震撼心灵的音乐,非常了不起。”
“您过奖了。”仓田谦虚地说道。
“呵呵,恰恰相反,如此贫瘠的语言,根本无法形容你弹奏出来的曲子,”江川夫人停顿了下,然后略带恭敬地问道,“不知能否让我冒昧问一句,你师从何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