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此时敌军人困马乏,如果我军一股作势冲上前去,定可以给对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末将请命,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冲到对面,将对方一网打尽。”
天色渐渐的变黑,又是一天过去了。在一片乱石堆前,典阳听着手下将军的报告,摇了摇头,道:“不妥,现在不仅是对方人困马乏,我军也多是劳心疲力。如此攻上去,实乃添油上火,只会伤亡更大。”
他们刚刚对乱石堆另外一边的楚军发起攻击,结果双方皆损失惨重。他们固然没有冲破眼前的乱石堆,但对方的防御能力也大幅的削弱。有能力对它们进行防御反击的楚军越来越少,适用的趁手工具更是消耗殆尽。相信只需要让士兵少做休息,而后集结足够的兵力,便可一鼓作气,将眼前这条防线,彻底攻破。
到了此时的典阳,自然不会派人上去强攻,做那无谓的牺牲。
孙龄笑着走上来,对那个自告奋勇的将军劝道:“莫将军切莫心急,楚军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看他们此时的炊烟可知,这些楚军始终都被困在前面。你这个时候攻上去,只会增加自己的伤亡。我看莫将军还是好好休息休息,下一波攻击,可就要冲过去了,如果莫将军的士兵都累的站不起来,那可就不美了。”
莫将军是孙龄带来的将军,虽然现在两国名义上的共同主帅是典阳,但莫将军显然对自己国家的主帅更为信任。听到了孙龄的话,莫将军点点头,不再坚持,退到一旁。
典阳目光看着乱石堆后面那有些浓郁的炊烟,眼睛里充满了得意。
“楚国主帅,到了现在,你还能逃到哪去?”
在乱石堆另外一边,楚平此时正站在一块巨石上,催促着将士们快速的通过眼前的狭窄小路。
这些士兵动作都很轻柔,马匹已经被套上了马衔铁,蹄子上也被包上了皮革。随着前行的过程,这些马匹的脚下不断的发出一声声轻微的石子响动声。
楚平看着这些士兵离开,消失在另一边的黑夜里。在原来的地方,还有将近十万左右的士兵正一手手持兵器,另一手里端着一个大碗,唏哩呼噜的喝着稀饭。
在他们面前正有上万个铁锅正在沸腾,里面是煮的稀烂的米饭。
楚平看着这些正在冒着阵阵炊烟的铁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很快,又是一批士兵离开了这个山谷。此时山谷里只剩下不到十万的将士,不远处拴着大批的快马,几乎是和这些士兵的数量相等。
董卿来到楚平面前,偷笑道:“王爷,您这办法很有效啊。刚刚我派一个耳力好的斥候偷听了一下,对方果然以为我们此时正被困在这个山谷里。咱们这些炊烟,让他们以为现在咱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现在他们也在吃饭和集结人马,准备明天一早,就对我们进行攻击。”
此时月上中天,距离明天天亮还有不到三个时辰。
楚平笑道:“如此才好,你们的准备怎么样,那些碎石什么的还够不够用?”
董卿笑道:“王爷放心,刚才走的那一批人,我把他们的弓箭手都留下来了。眼下我手里有五万名弓箭手,每人二十支羽箭。总数有近百万只羽箭。他们以为我们没有了石头就拿他没办法,那就想错了。”
楚平脸上也露出笑意,道:“如此最好,那么剩下的五万人也从这里撤离吧,明天白天的阻敌任务,就交给董卿将军指挥了。”
“主帅尽管放心,别说再阻拦一个白天,就是再多一天一夜,末将也有信心。”
楚平和董卿同时放出笑容。
在楚平的指挥下,又有五万将士陆续的从山谷里离开,此时谷里比起之前来宽阔了不知道多少。剩下的五万弓弩手正在分别给自己的弓箭调整,矫正弓弦,弓臂的硬度,箭羽是否整齐,偶尔还要试拉两下,检测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天刚刚放情,董卿猛地将面前的一块足有上千斤的巨石推出去。
随着巨石滚动的声音响起,如同洪水开闸。上万只羽箭同时射出,漫天箭羽将面前三百余步的距离塞得满满当当。
此时莫将军正带着士兵悄悄的摸上来,被这上万的羽箭齐射。手下上万的士兵登时损伤了三分之一,连忙远远的撤开。
莫将军看着手下身上的箭伤,气愤的道:“卑鄙小人,有种的出来对面抗衡,暗地里放冷箭算什么本事。”
回应他的,是董卿亲自射出的一支冷箭。
“呸,你丫的臭不要脸的东西。以多打少还不许我偷袭了,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老子一生都光明磊落,向来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要是牛逼好汉,有种之前攻打彩妃城的时候和我们正面抗衡啊。还他娘一副被强上了的委屈,你丫的委屈,自己拿脑袋撞墙去,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跟深闺怨妇似的。甚么东西,烂货。”
董卿将军在说话上可是继承了他老子董东强的优点,真要是骂起人来,能把对方气的半死,而且抓的点很准,想要反驳都反驳不了。
这莫将军差点被董卿气的吐血,操起长剑就要攻上去。
回应他的还是上万只如蝗虫般的箭羽。
“莫将军,每隔一炷香时间上前挑衅一番,我就不信他们的箭羽会用不完。”典阳冷笑一声,仿佛胜券在握。
在乱石堆另外一边,楚平正在招呼一半的弓箭手换乘马匹,悄无声息的离开。
渐渐的,射出来的箭羽越来越少,典阳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一个时辰后,天色彻底放亮,一轮红日升空。
典阳看着已经两炷香都没有射出半只箭羽的乱石堆,冲着已经期待了很久的莫将军使了一个眼色。
莫将军会意,右手一挥。上万身形矫健的将士几个纵跃,冲过了乱石堆的阻碍,来到了另外一边。
一缕阳光适时的穿过云层,照在山谷中。一切景物纤毫毕业,连地上隐隐未曾凉透的火红灰烬都是那么的清晰。
宽阔而悠长的山谷里,足有数万的炉灶上架着铁锅,里面煮的稀粥还在冒着热气。数万个瓷碗放在一旁,有些里面还有一些残余的凉汤。
数万的将士呆滞了片刻,看着空无一人的山谷,心里只感觉一阵凉风吹过。
典阳已经冲了上来,看着摆放的区区几万只瓷碗,还有许多根本是煮了饭却没人吃的炉灶,猛地猜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军队里一个铁锅的饭量是五人,这里有数万铁锅,理应有二三十万楚军才对。但是却只有几万人在吃,剩下的人为什么不吃。
因为早就从山谷离开了。
遥望山谷尽头虽然狭窄,但却不堵塞的道路,典阳只感觉一股火焰在心脏处燃烧。火焰很炽烈,心脏都要烧化了。
“噗!”
一口鲜红的心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典阳瘫倒在几个侍卫的怀里。
“呵呵!”典阳嘴里发出一声惨笑,鲜红的血液和惨败的牙齿形成鲜明对比:“故意用炉灶炊烟迷惑我,楚军主帅,你当真是怪胎。才三天,才三天你就撤走了三十多万的人马。为什么你能在如此境地还有这种谋划,为什么啊。
先祖一生只在晚年一败,为何我研读先祖手札三十年,壮志雄心,却在同一人手上连败三次。难道你比先祖还用兵如神?我不信,我不信啊!”
典阳一口咽下嘴里的鲜血,大吼着道:“传我命令,全军上马,给我追。楚军不可能跑远,就算大部分跑远了,也还有几万弓箭手留在这里。楚军主帅,我就不信我连你几万弓箭手都留不住。先祖一生只在晚年一败,我愧对先祖,败在你手上三次。先祖死在敌人手里成全了他的威名,但我死前也要拉你垫背哪怕全军覆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