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之下,光辉照耀,大地通明,遍野敞亮。
阳艳抬头仰望神山之上,感慨道:“神道高深莫测,吾辈福缘浅薄,唯恐一生修行不够,可望而不可及。”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陆歌胸有成竹,坚毅言道:“阳执事芳华正茂,何故妄自菲薄。”
“陆师兄志存高远,豪气干云,难怪能得到冷师妹的敬重。”
阳艳见陆歌言行举止果敢不凡,钦佩万分。
陆歌苦笑两声,吟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壮志未酬身先死,徒留悲怆在人间。”
阳艳倍感疑惑,冒昧问道:“陆师兄何出此言,我等虽然微不足道,但天下事也略知一二,倘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必定竭尽全力。”
“阳执事见笑了!我在天海练功时操之过急,以致元气太盛自身无法承受,过不了多久非气爆而死不可。”
陆歌感伤道:“帝月师尊让我来神门寻求破解之法,适逢你们的二位师尊闭关清修,真是时也!命也!”
阳艳听到陆歌所言憾事,完全不以为意,付之一笑道:“陆师兄何不早说,这算什么事,山中神炉千万元气,只需一刻炼化殆尽,请放宽心,无需忧郁。”
“阳执事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脑子这是有多大坑,亏你说了那么多神山逸闻轶事,我竟然没反应过来,该死!该死!”
陆歌大喜过望,兴奋不已。
“陆师兄不必自责,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误撞护山结界,头脑偶然不明也属正常。”
阳艳满脸堆笑,一团和气。
风云突变,荒野怒号,两道星影从神山洞府追逐而下,须臾之间立地震动,烟尘滚滚落定。
“尹师兄,我刚才不是有意的,请不要当真。”
梁韵貌美肤白,青丝似瀑布倾泻后肩,精致体型格外凸显双峰,上身吊带裹胸细腰曼妙,下身短裤包臀惹人心扉,脚上圆筒靴衬托修长大腿,小臂公主套动感十足,举止俏皮可爱,姿态活泼迷人。
尹庆奇相貌粗犷,魁梧彪悍,眉毛眼睛挤成一团,愤愤不平道:“梁师妹天资过人,处处高人一等也就罢了,还在众人面前大言不惭,有意侮辱我土灵人士,尹某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韵一时失言百口莫辩,道歉说:“尹师兄,同门论道,各抒己见,我快人快语口无遮拦,若有冒犯之处,请恕我年幼无知,莫要计较。”
“梁师妹嘴上功夫好生了得,尹某大老粗一个,不懂得咬文嚼字,你既然夸下海口,说木灵是土灵的天生克星,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尹庆奇紧握双拳凝聚土之神元,大地颤抖,激起层层泥埃拔升成巨土金刚,他身影忽闪化空,元神出窍飞入巨土金刚里面,巨土金刚双目通红,仰天咆哮几声双拳捶地,洞府六十八层武宗,额外加成土系神灵一千多万战的土灵力波,裂石破地直袭梁韵,这是土元招式‘双虎扑兔’。
“你……。”
梁韵逼不得已,迫于压力无奈还击,纤纤玉手交叉身前运气凝元木之神力,木灵极招‘昙花盛宴’缓缓祭出,一棵参天大树破土而立吸收土灵力波的攻击,随后树干枝叶借力飞伸出去,捆绑式缠住巨土金刚,使之挣扎不休动弹不得。
她是木系黄阶武宗,也就一千多万战力,可光在气势上就全面钳制尹庆奇的土系神力。
尹庆奇不甘受制,巨土金刚怒元大吼爆发土灵真力,气吞山风,震断树干,奋勇挣脱跳跃天空,几个筋斗翻腾朝地一拳砸下,土灵大招‘画地为牢’,梁韵脚底方圆百米顿时塌陷,形成大地牢笼。
梁韵身形优美,迅捷无比,施展绝顶轻功‘燕影掠空’,恰似一叶飘飞闪躲过尹庆奇强力一击,随即绝招‘神木困天’一出,她脚尖落地刹那展身一掌打在刚才塌陷的方向,尹庆奇的巨土金刚砸在塌陷地底,另一棵高大神树从无形中生出,枝繁叶茂,躯干柔韧度强劲无匹,极像一只张牙舞爪巨型兽妖,把巨土金刚渐渐吞噬暴露出尹庆奇的元神真身。
梁韵见机纵身一跃而起,木灵幻影‘叶落归根’华丽招展,她腾空一脚直接撂倒尹庆奇,轻松时刻大获全胜,尹庆奇滚在地上呕血不止,看样子伤势很严重。
“尹……。”
梁韵看到尹庆奇伤的不轻,有些懊恼自己出招太重,施手想帮助他疗伤,可惜尹庆奇心高气傲,不愿领情,她唯有悄然离开。
阳艳在一旁看得真切,微微摇头走到尹庆奇身边,抬手运功稳住他受伤的经脉。
陆歌望着梁韵飞身而去,来到阳艳身旁道:“阳执事要为这位尹师兄疗伤,不知道我独自进入神山洞府可否。”
“陆师兄,太抱歉了,尹师弟伤情不明,我委实放心不下,星宿‘玄功奥义诀’的心法都刻在神山洞府入门处,你慧根深厚自己去观看研习倒也无妨。”
阳艳通情达理,宽以待人。
“阳执事太客气了,只是我的事宜早不宜迟,不然定要诚心讨教,承蒙挂怀,感激不尽。”
陆歌打心里感激阳艳的指点,虽然只是言语上的提醒,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时候圣人一句话就够后来者受用终身,他此刻深有体会,除了拱手言谢之外,更多的是感悟。
阳艳低首回礼,难以言表。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万物金土。
天地一元,日月一气,人之元,气之聚,人死为气,气生为元,天地合气,人元归一。
此乃‘玄功奥义诀’的炼神诀总纲第一段,就篆刻在神山洞府第一层门边石壁。
陆歌立在洞门看口诀时,心领神会,醍醐灌顶,不自觉抬脚迈进神山之中,热火气浪扑面迎来,他马上汗流浃背,就像是身处炙炎烈烈的炉子里。
陆歌越往道洞深处越是举步维艰,无形的压迫感直逼五脏六腑,他的肉身慢慢摧毁,体格骨髓徐徐炼化为灰烬,整个人类似被风吹散在空气消失不见,全身真元爆破于虚无。
在神山巧夺天工的混沌灵力中,陆歌的元神在离中心洞府的道洞内缓缓闪现,随后渐渐凝聚消散的肉体,涅重生,再度成人。
“天地元炉,造神工坊。”
陆歌如梦初醒,喃喃自语。
“天地不仁,万物刍狗,凡我星宿弟子,切记贪婪虚妄,勿动仁心杀念,此乃神道覆灭的开端,魔道滋生之伊始。”
神山中心的元炉直通天际,围绕其旁的宽阔洞府光华明亮,恍如人间天堂,一位神采奕奕的白发老者盘坐石台,慈眉善目,谆谆教导,他的下方端坐数百竖耳倾听的修行弟子,一个个敛声屏气,聚精会神。
陆歌无声无息的走近,不知不觉的盘膝坐下,屏气凝神,潜心闻道。
第一层道洞的主事长老唐翊,举手翻覆间,石台边碎土登时凝聚成婴儿般大的小人,立地站着一动不动,倒与神像有几分相似,亦庄亦谐。
他扫视一眼座下弟子,欣然问道:“土既成人,为何不动。”
“唐长老,这是一个假人,当然不会动。”
“诸位,没有生命的东西,怎么能动呢!”
“我个人认为,应该是修炼的时间太短了。”
众弟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知所云,不知所谓”
唐翊怡然笑道:“大地乃万物之母,孕育生灵,繁衍不息,何处没有生命,黄土造人假在那里,难道牛马不修炼就不能劳作了。”
“呵呵!!”
陆歌坐在最后一排,听见众说纷纭,妙趣横生,感觉他们张冠李戴,破绽百出,忍不住笑了两声。
“那是谁,为何发笑,可否上前一说。”
唐翊心如止水,静若安澜,在喧哗的人群里发现了与众不同的陆歌。
众人随着唐翊的目光望去,只见陆歌收敛笑意,庄重的站起来躬身施礼。
众人点头回敬,礼数周到。
“天海南阁弟子陆歌,拜见唐主事。”
陆歌不慌不忙的起身,从容穿过人群,走到石台拱手赔礼道:“我见众位师兄师姐热情谈论,兴高采烈,不觉跟着热闹起来,失态之处,还请恕罪。”
“呵呵,仙门高足,远来是客,请坐下说话。”
唐翊听闻天海二字,抬手捋捋胡须,会心一笑,演说道:“我星宿弟子争论不休,茫然不解,唯独高足憬然有悟,喜笑颜开,有何卓见不妨说来一听,也让我等开阔眼界,增长见闻。”
“不敢!不敢!”
陆歌屁股还没坐稳,闻言急忙站起来惶恐道:“在众位得道高人面前,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哪敢班门弄斧。”
众人昂首以待,期望有所收获。
唐翊慈眉善目,随意举手放下,示意陆歌不要惊慌,蔼然道:“高足请坐,话不说不明,道不论不真,大家思想上的交谈仅仅是言语切磋,无关大雅,尽管一得之见,直说无碍。”
“唐主事垂询,那晚辈献丑了,若有冒昧过失的言辞,恳请不吝赐教。”
陆歌恭敬不如从命,坐下款款言道:“天地不动自成方圆,万物不动自有规矩,道之规矩,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理之方圆,油然而生,张弛有度,所谓的道理无非是自然有度。”
“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我也是云山雾里,完全不懂。”
“天海人才辈出,闻名不如所见。”
众人听得糊里糊涂摸不着头脑。
唐翊点头赞许道:“高足真知灼见,让人耳目一新,无愧天海门生,道法不凡。”
“岂敢!岂敢!”
陆歌开宗明义,直截了当,张口说:“人不动说明已经死了,土不动表明没活过来,鸡生蛋,蛋生鸡,仅此而已。”
众人听完陆歌的话,恍然大悟,啧啧称道。
“陆师兄了不起,一针见血,道明真相。”
“天海高徒,两三句话就让人茅塞顿开,大彻大悟,吾辈无法企及也。”
“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不过如此。”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唐翊亲眼目睹到陆歌妙语连珠的谈吐,犀利精辟的言辞,欣赏道:“天理盈虚,孰短孰长,人道始终,或死或生,我辈老矣!我辈老矣!”
陆歌当下犹似众星捧月,如同万花丛中最鲜艳的那一朵,含苞吐萼,惊世震俗。
众人好似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孺子,在求道路上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唐翊由衷感悟良久,回首一生寻道迷途,痴痴癫癫分不清楚,浑浑噩噩对错难辨,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耀耀生辉的身体逐步羽化,那一副心怀若谷的神态光芒,于众目睽睽的眼眸里消逝不见,元神化虚,越圣渡劫。
石台下的土人跃跃欲试,很艰难的跨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直接登空行走,踏进洞府中心的元炉变作一道金光,闪烁神山。
星宿弟子起身跪倒在地,恭祝唐翊得道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