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相府的小径上,承着丝丝凉风温青园的面上才褪去怒意恢复了些平静。
香卉跟在其身后气的咬牙切齿也不管旁人投来的异样眼光插着腰骂骂咧咧道:“岚姐儿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她明明知道夫人嫁给了相爷却还要骗夫人去茶楼与那人相见,这不是明摆着的想人误会夫人嘛!这若是让有心人瞧了去夫人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扯起嘴角,温青园的脸上却是无半点笑意。
误会?这不就是温雪岚今日的目的么?可她没想到的是她温青园一改当年的言听计从,竟也学会反驳了。
如果今日她未曾反抗,那明日大街小巷里传的只怕就会是右相正妻不守妇道,大婚第二日私会情郎了吧……
偌大的相府里,白津循着暗处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跌跌撞撞的往书房跑去,沿途留下大片骇人的血迹。
凭着惊人的意志力一路撑着踉跄到书房门口扶着散发馨香的木门,白津的身体终是到了极限,随着木门被撞开,一个高大的黑色身躯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白津!”
白羽惊呼一声面露忧色,慌忙的抛开手里的墨盒大跨步地跑近白津将他扶起。
惊慌失措的眸子瞟到白津腹部血流不止的那个大窟窿,白羽顿时僵直了身子。xdw8
“发生了何事?”傅容澈疾步上前,刀锋似的剑眉紧拧着,薄唇微张,寒气凛冽“可是夫人出事了?”
“……,爷……那人……那人好生厉害……”
“!!!!!!”
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刹那间傅容澈的瞳孔有了一丝颤动,还不等白津把话说完,他的眸子就已然是染上一片猩红。
紧握起拳头傅容澈阴沉着一张菱角分明的俊脸转身疾步踏出房门带起阵阵凉风,周身萦绕着阵阵杀意。
温青园!你若是敢出事本相一定让你后悔!本相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你的情郎找出来然后将他折磨至死,你听见没有!!本相素来说到做到!
站在相府的大门口,温青园蓦的打了个寒噤,甩了甩头她也没太在意,抬起脚就要往前走,可这脚还未曾踏过相府的门槛,里面的人就先她一步冲了出来。
来不及止步,温青园就这样笔直的撞上了面前的那堵肉墙,若不是她及时稳住脚跟现在只怕是已经飞出去甚远了。
紧随其后的香卉心里一惊,刚准备上前去教训那人,却在看清楚来人会瞪大了眸子傻乎乎的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唔”温青园痛呼一声,因得惯性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心里本就压着怒火,这会子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温青园只觉心里委屈的很,张口便要上前理论。
“什么人在相府门口毛毛躁躁的,还有没有规……相公!”
看清楚了来人后,温青园怔了怔,有些茫然的盯着一身杀气的男人。
“相公?”瞧着傅容澈那双猩红的眸子和那张冰霜的面庞温青园吞了吞口水心底有些打鼓。
她还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傅容澈!也不知是因为发生了何事,竟惹得那双素来寡淡的深邃眼眸染上了一片殷红。
“……”傅容澈循着那熟悉的声音往面前的那张小脸瞧去。
蓦的僵直了身子,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到嘴的话呼之欲出可斟酌了片刻,他还是合上了嘴沉默不言。
只是望着那刻骨铭心的小人儿,他心里的那块大石终是安然落地了。
缓了缓神傅容澈站直了身子,不过恍惚间便又恢复了往日惯有的清冷。
“相公?”
歪了歪脑袋,温青园有些不知所云。
傅容澈还是不搭理她,正对着她的那张俊秀面庞上阴沉的可以滴出墨汁,转过身子傅容澈抬脚疾步而去,徒留下衣袂飘飘的背影。
“……”她可是又做了什么错事儿惹得他不高兴了?
温青园痴痴的望着那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落寞。微偏过头水眸轻扫地面上被风卷起的几颗沙石,她忽然好想念那个爱她爱到发狂的傅容澈啊。
“走吧,香卉。”
“夫人……”
香卉心疼的瞧着缓步前行的自家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相爷也真是的,夫人都这般放下身段去讨好他了,为何他就不能给夫人个好脸色瞧呢……
一路阴沉着脸回到书房,傅容澈周身散发的寒意就连置身于郊外深山中的樵夫都能感受得到。
“爷!”
白羽低着头站在书房门边对着来人低低的唤了一声。
“白津可有事?”
绕过白羽,傅容澈径直走向木椅伸手一挥衣角双膝微弯正襟危坐,俨然是一副身居高位的威严模样。
转过身子面向傅容澈白羽如实答道:“白津中了毒镖不过好在有十三娘在白津并无大碍只是眼下还在昏迷中,十三娘说白津中的毒有些难解她还要研究些时日,所以白津这阵子怕是不会醒了……”顿了顿,白羽抬起头来吞吐道:“爷!您方才走得急没把白津的话听全……白津说……说……他一路跟着夫人到了茶楼,见到了……见到了……一个男人……”
缩了缩脖子,白羽觉得这屋子里的冷气越发的大了,低垂着脑袋不去看他家爷那张布满杀意的脸,咽了口口水冒着极大的风险白羽张了张嘴继续道:“不过当时好像闹得不太愉快,夫人也是见了那男人便黑了脸,白津说他听见夫人冷声质问温家大小姐为何要带她来这里……”说了一半儿白羽的面上划过一抹忧色“之后的事儿白津也没说完,眼下也只有等他醒来后由他亲自来告诉爷了……”
听完白羽说话,傅容澈面上的寒冰不融反厚,像极了千年寒潭里最深处的那块冰石。
修白的手指因为紧捏着椅子扶手的缘故已然是有些泛白了,可傅容澈却像是浑然不知一般,阖上眸子俊颜上划过一抹悲痛。
他竟是觉得越发的看不透温青园了,他还能相信她吗?她的城府那样深,说不定这就是她精心策划的伎俩,目的不过是在他面前做做样子罢了,或许她早就猜到他会派人跟着她了,毕竟先前他总是担心她这急性子在外头吃亏是以派了暗卫暗地里护着她,这一点她也是晓得的。
白羽方才也说了白津身上的伤便是出自那男人之手,白津是他最得力的手下,身手仅次于他。可那男人竟是连白津都能伤到这样瞧来定是不简单的,且那男子一直未曾以真面目示人,这其中必有古怪!白津后头究竟还看见了什么?
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眸子呆愣的望着书房外纷飞的花瓣儿,傅容澈只觉胸口处撕心裂肺的痛。
既是要走便走得彻底啊,为何还要给他留下希翼呢……
前世将他伤的体无完肤,重活一世他不止一次的在幻想,她不逃婚了是不是就代表她心里还是有他的,老天爷或许是怜悯他了重活一世让他能与爱人共度一生……可现实还是给了他重重一击……
他不明白为何她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难道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任凭他怎样捂都捂不热,为什么她就不能喜欢喜欢他呢?就像他喜欢她一样。
上天残忍地夺走了他年幼的胞弟继而又夺走了他的双亲连带着他傅家上下几百号人口也不放过,现在竟是连爱人都不愿意留给他吗……
“爷……”
白羽于心不忍,他打4岁起便跟在他身边照顾他,十几年来,除了老太爷和老夫人仙逝时见过爷面上这般悲痛之外,这便是第二回。
可是他也没说错话啊,他还以为爷听了那番话会高兴些呢,夫人不是都说这辈子只爱爷的么,而且他都不知道,原来爷当年在湖边救起的那位姑娘就是夫人,这明明就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啊,为何爷还要这般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