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各郡百姓的反应都不大。
甚至有些人,原本还在嘀咕,这位宋将军是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如此英明神武,现在听说,原来宋将军是公子扶苏,居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然细细想来,也只有公子扶苏,能够这么爱民如子了。
至于宋家军的将士,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消息。
宋鲲在军中有一整套体系,从都尉到伍长,层层传达,不断的暗示。宋鲲是扶苏的消息,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
今日这番公布,将士其实是心里有底的,甚至他们还承担了任务,要维持各地的秩序,免得这个消息引起骚乱。
其实,真正的骚乱,还确实有那么几起。
有几个漏网的豪强,听到宋鲲是扶苏的消息之后,别有用心的煽动百姓,号称楚人治楚,要将扶苏赶出去。
结果还没等宋鲲派兵,这几个豪强就被乡亲们乱拳打死了。
那些淳朴的农民,思维很简单:谁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我们就跟着谁走。
唯一对此忐忑不安的是狗三和宋老夫人。
狗三刚刚学会了杀鸡,又被这个消息吓得差点缩回去:“什么?我弟弟是扶苏?那我是谁?”
宋老夫人也有点茫然:“狗四是公子扶苏?这么说,他爹是始皇帝?这不可能啊。难道始皇帝南巡的时候,我曾经……呸,老妇一生清白,从未做过那苟且之事。”
其实两人是宋鲲的至亲,很快就想明白了,宋鲲这是在骗人。
他们很不安的在府邸中等待,只听见外面欢呼声震天。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像是过年一样。
宋鲲宣布自己为扶苏之后,又顺势召开了誓师大会,表示要夺取天下。
全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不再是反贼了,他们是在帮助始皇帝的合法继承人夺取天下。
和腐朽的胡亥相比,扶苏简直是天降圣人啊,这样一来,将来攻取咸阳,根本毫无悬念,而大伙也可以跟着做官了。
消息迅速的传出去,有不少人争先恐后的加入义军。宋鲲的士兵,在短短的几日之内,暴涨到了五十万人。
等宋鲲开完誓师大会,回到府邸的时候,就看见宋老夫人和狗三迎了上来。
宋鲲有点头疼。开会之前,他就预料到了这一出,即使提前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倒是宋老夫人,开门见山,说道:“这样骗人,若是不被人发现,那倒是好了。可万一被发现了呢?如何是好?”
宋鲲见宋老夫人看的这么明白,顿时松了口气。
宋老夫人也不等宋鲲回答,就低声说道:“我已经想了几日了。你是不是公子扶苏,也就咸阳那些权贵知道。等你真的打下了咸阳,带着百万大军进了皇宫,量那些做官的也不敢多嘴。”
“至于剩下的,就是咱们三岔村的村民了。这个也不用担心。那些人都分了田地,心里面对你感激地很。哪怕有一两个心术不正的,想要造谣。他们只是普通的穷人,也没人关心。”
“最难办的,就是我和你三哥啊。你是扶苏,我们俩却是三岔村的穷苦人,这可怎么解释?”
宋鲲想了想,说道:“我有兵马在手,便不愁这个名分。”
宋老夫人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如,从此以后,你便称我为义母,你三哥便称之为义兄。就说……当日公子扶苏,逃难到三岔口,是受了我的救助,认我为义母。”
宋鲲见宋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但是手掌在微微的发抖。
宋鲲拉住她的手,缓缓说道:“娘,夺取天下,为的什么?无非是让亲人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如果为了夺取天下,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认了,这个天下有什么用?”
宋老夫人先是一喜,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你若想孝敬我,私下里还当我是母亲便可以了。在天下人面前,还需要……”
宋鲲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一国之主,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认,那也太憋屈了。您老人家不必忧心,我有雄兵在手,谁敢说三道四?”
老妇人还想劝宋鲲,但是宋鲲坚持。老妇人便也不再说了,她已经感觉到了,现在的狗四,不再是当年的狗四。
只是从军一趟而已,变得格外坚毅。
宋鲲就是公子扶苏的消息,迅速的向四面八方传出去了。
这消息最先传遍了楚地,那些因为反贼风起云涌,正在惊慌不已的秦人县令,一下有了主心骨,纷纷宣誓效忠宋鲲。
而宋鲲也欣然接受,并且派过去了工作队。
麻足名下的工作队,虽然称为“队”,但是已经发展到了数万人,并且在历次的斗争当中,策略越来越灵活。
他们接受了投诚的郡县之后,采取了功过相抵的措施。对于罪大恶极,令人发指的官员,一律处死。对于过失较小的,则处以罚金,继续留用。
当然,郡县中真正的大权,已经掌握在宋鲲手中了。
短短几日之内,整个楚地已经全部是宋鲲的地盘了。唯一例外的,就是陈胜控制的区域。
而陈胜的地盘正在不断的被压缩,被宋鲲逼得距离章邯大军越来越近。
…………
陈胜正在与姬友、周贺饮酒。
这两人天天与他在一块同饮,陈胜觉得自己的酒量都提高了不少。
忽然,有个小卒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报,急报。”
陈胜怒道:“日日都来急报,每次都是坏消息。又有何事?”
那小卒胆战心惊的说道:“公子扶苏,出现在楚地。”
姬友和周贺眼睛一亮,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他们等了这么久,消息终于传来了。
虽然他们与宋鲲之间,有秘密的情报网络,可是这样重大的消息,还是从官方听到最为畅快啊。
陈胜冷笑了一声:“扶苏的消息?真是可笑,拿过来。”
陈胜展开竹简,粗略的看了几眼,然后就狂叫一声,将竹简扔在地上,又使劲踩了两脚。
他咬牙切齿,袖子一扫,将几案上的杯盘碗碟,全部扫到了地上。
陈胜气喘吁吁的伏在几案上,自言自语说道:“这宋鲲,真是胆大包天啊。本王也只敢弄个篝火狐鸣,自称王侯骗骗戍卒。此人倒好,直接自称公子扶苏。日汝先人,你为何不自称秦始皇。”
陈胜恼火的推倒几案,愤愤不平的骂道:“楚人也真是愚蠢,如此低劣的谎言,他们居然深信不疑。真是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