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婴忧心忡忡的对葛太公说道:“如今只有一城响应我等,这可如何是好?”
葛太公说道:“无妨,如今只是一座城,他日就有可能是十座城。只看我如何处置了。”
葛婴一脸好学的样子,问道:“太公打算如何处置?”
葛太公想了想,说道:“昔日姬友和周贺两人,锦衣玉食,四处夸耀,惹得那些秦人县令,纷纷投降。如今我们也来这一招。”
“这样吧,明日我便去那座降城一趟,重重的赏赐他们一番,并且封他们为高官,附近郡县之人看到了,必定归降。”
葛婴点了点头:“我们军中,毕竟有一个楚王在,至少大义上是占了上风。”
葛太公点头说道:“正是这个道理,谁愿意奉一个穷戍卒为主呢?几千年的典章制度都不要了吗?真是荒唐。”
葛婴又问道:“宋鲲那边,如何处置?”
葛太公冷笑一声:“虚与委蛇罢了。宋鲲此人,与禽兽无异,不可深信。如今我实力弱小,且不与他计较,一旦吞并了陈胜,便是与宋鲲决战之时了。”
葛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葛太公心情大好,吃了些酒肉,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只觉得神采奕奕,犹如年轻了十岁。
他带了五百葛氏子弟,又带了五百临时招来的壮丁。总共凑了一千人马,浩浩荡荡开向了那座降城。
葛太公走的不快,到傍晚时分,也已经到了城下了。
降城四面洞开,打扫的很是干净,城门洞上都点起了灯笼,显然是在迎接葛太公。
葛太公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这些人有心了。”
站在外面迎接的,是三个肥头大耳的人,看起来应该是城中的豪强。
这三个人对葛太公一番诉苦,说当初投降陈胜,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毕竟附近郡县都已经投降了,自己孤立无援,真是无可奈何。
如今葛太公扶助楚王,正得大位,楚地的百姓,个个欢欣鼓舞,一下就有了主心骨。葛太公对于大楚,那是再造之功啊。
葛太公被这一席话捧到了天上,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无一处不舒泰,忍不住微微点头。
等进了城之后,葛太公忽然发现有点奇怪,这城中实在太安静了。
按道理说,傍晚的城池,应该很嘈杂才对。各家各户,应该燃起了炊烟,孩子们正在街上奔跑,妇人们站在门口呼唤。
可是这里不一样,街上安安静静的。这地方倒也不是没有人,可是那些人都站的笔直,在街上慢慢的走来走去。
很快,葛太公注意到,他进城之后,只看到了男人,还没有看到过女人。
葛太公心中有些不安,随口问道:“城中为何没有妇人?”
负责陪同的那富户哈哈一笑,说道:“太公须发皆白,想不到老当益壮啊。妇人嘛,有的,有的,小人这便找来。”
葛太公一愣,知道他会错了意,连忙摇头笑道:“老夫并不是那个意思。”
这富户松了口气,说道:“那就更好了,大人正在县衙中等候太公,咱们可不能耽搁的久了。”
葛太公有些不快,这群人乃是投降葛氏的。他口中的那什么大人,居然不出来迎接,居然坐在县衙中等着?这也太无礼了吧?
葛太公有些不快,问道:“那位大人,姓甚名谁?”
那富户含含糊糊,说道:“太公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葛太公猛的心生警惕,喊道:“来人。”
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葛太公回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带来的一千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另一队人给隔开了。
葛氏子弟茫然的站在街上,探头探脑的寻找自己的主人。一支军队,少了主帅,一定是任人宰割的局面啊。
葛太公还想说话,身边的富户却夹住了他的胳膊,声音透着一股子不快:“太公,莫要让小人为难啊。”
随后,他拉着葛太公,三步并作两步,向县衙方向走去了。
葛太公被他拽的踉踉跄跄,知道自己这一趟怕是没有那么太平了。
等进了县衙之后,葛太公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面。在屋子当中,有一个人正站在灯影下面。
葛太公忽然由亮的地方,进入暗的地方,眼睛有些看不清楚。
他缓了好一会,这才渐渐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然后就吓了一跳,若口而出:“陈王?”
站在灯影中的人,正是陈王陈胜。
陈胜微微一笑,说道:“想不到葛太公立了楚王,还肯认我这个陈王。我高兴的很呐。”
葛太公一颗心变得冰凉冰凉的。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降城,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怪不得街上看不到一个女人,大概整座城,都已经布满了陈胜的兵卒了。
陈胜显然对自己的杰作有些得意,他笑眯眯的说道:“葛太公真是不甘寂寞啊,以如此年纪,依然翻云覆雨,真是令人心疼。”
“你立熊罴为楚王,然后昭告天下的举动,确实厉害。已经有不少城池,在蠢蠢欲动了。”
“幸好,如今我府中也有不少谋士。其中一个叫张耳的人,建议本王,主动做这个出头鸟,谎称某座城池要归降。”
“如此一来,其他的城池,都会在一旁观望。若这座降城有了好结果,其他的城池自然会归降了你葛氏。如果这做降城失败了,他们便又是我陈王的部下了。”
葛太公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张耳,很厉害,老夫自叹不如。如今我已经落到了陈王手中,你杀了我吧。”
陈胜摆了摆手:“我岂能杀太公?可不要以为,我是那禽兽不如的宋鲲。”
陈胜伸了伸懒腰,说道:“我打算留下太公,在这里盘桓数日,然后给葛婴送个信,至于葛婴怎么处置那位楚王,就完全看他是不是在乎自己的太公了。”
葛太公的心在微微的发抖:“完了。葛氏一族,再也没有幸存的可能了。”
随后,他的心里面又隐隐有些希望:“如果,葛婴能不顾我的生死,率军逃走,另寻一处地方落脚,徐徐图之,东山再起呢?”
一时间,葛太公心中五味杂陈。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希望葛婴有孝心比较好,还是重大局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