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松派西北方五里，西智慧园的中军大帐内，嵌在帐顶的夜明珠熠熠生辉，将大帐内的所有人和物照耀得连个影子都没有。

鹤道人三人一回军营后，就将三军主要人物叫到了大帐内，按照卜师的要求将霓裳和龙傲天也叫了过来。

朱芩已经醒了过来，脸色稍稍有些苍白，但已经无碍，此时正坐在靠椅上。

众人在大帐内按主次排座好。

卜师向上首位的鹤道人道：“园主，我们是不是进入黎明居讨论？”

鹤道人高坐首位，摇了摇头：“不需要，他们都摆出不动如山阵了，摆明了要严防死守，估计连我们的探阵都算在内了，再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就在这大帐内讨论即可。”

卜师不再说话。

鹤道人左右看了一下，道：“这么晚让各位到来，主要是为明天试阵之事，卜师，你来具体说下吧。”

卜师道：“好的。各位，今天我与园主还有王铖飞去了南松派对他们的阵法做了一次试探，经过初步试探来看，他们应该摆出了号称防守第一的不动如山阵，但具体是不是还要明天试一试才可以。”

此话一出，青莲道人等人都有些惊讶，特别是龙三掌门更是有些感慨道：“想这听涛阵号称攻防俱佳，一直侯月那大老粗的的骄傲，他还曾近向我说过，有朝一日，会将他们南松派的听涛阵升级为神阵。不想这神阵没有成，却先一步变成其他阵法了，真是世事难料。”

青莲道人道：“谁说不是呢？候小丁那小鬼还是我很看好的一个晚辈，却不想大家要兵戎相见了。不过再强调一下，不管你们与候小丁等人有多深的友谊，现在是两军对战，如果真见面了，绝对不能手软，你们几个听到没有？”

青莲道人看向王铖四个小辈。

霓裳和龙傲天笑得有些勉强，朱芩有些要反驳一下，但看到上首位鹤道人严肃的面容，也立刻泄了气，不敢还嘴，但她突然又想到东剑派的周舟，顿时磨牙道：“如果碰到的是周舟那惹事精，我绝不会留手。”

又想到这话似乎有些不妥，朱芩脸色有些红，屁股在靠椅上挪了几下，不再说话。

卜师喝了口香茶，接着道：“下面就接着说下明天试阵的事情，这阵法是不是不动如山阵，阵法节点布置情况，阵法阵眼在哪里，都要明天试过才知道。

试阵不同于破阵，力度不能大也不能小，因此试阵之人境界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这也是要叫你们几个过来的原因。”

卜师看向了王铖等四个小辈。

朱芩道：“你的意思明天要我们去试阵？”

卜师点了点头：“不错，我们会为你们保驾护航的，但具体实施人只能由你们四个完成，你们是我军六魔境中实力最强之人，最为适合。”

霓裳与龙傲天对视一眼道：“我们没意见。”

王铖道：“我自然也没有意见。”

朱芩道：“你们都没意见，我还能说什么？”

鹤道人看着朱芩有些不情愿的样子道：“你还在想着与那候小丁的交情不成？”

朱芩道：“你让人家一下子忘记，怎么可能嘛，要知道，我在南松派可待了好多年呢。”

鹤道人道：“越是这样，你越要尽心，因为如果能比较顺利地破除南松派的大阵，他们南松派的人死伤就会越小。他们整个门派不过是听从侯月的意见而已，侯月也未必是自愿。我们如果能顺利破除阵法，且侯月也愿意弃暗投明，我自然会既往不咎。

可如果阵法破除没那么顺利，我就要使用一些必要手段了。这手段一用出，莫说是不动如山阵，就算是一座神阵在面前也未必能经得起冲击。到时候，候小丁自然死无葬身之地。”

朱芩赶紧道：“爹，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试阵的。”

鹤道人点了点头，对卜师道：“试阵具体情况事关机密，还是进入黎明居中去说吧。”

卜师道：“正有此意。”

再谈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事，王铖便将黎明居放出，众人进入其中，密议了足足两个时辰，将明天试阵的情况彻底演练清楚才出了黎明居。

众人又回到大帐内，鹤道人对众人道：“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准备试阵。”

众人齐声应诺，随后鱼贯出了大帐。

鹤道人等几个长辈先行离开，王铖四个小辈在军营里慢慢走，朱芩双挽髻，一身白衣，貌似成熟，可偏偏管不住自己的性子，又要说什么。

霓裳赶紧道：“只准说一些闲话，不准说任何机密相关的事情。”

朱芩挽着霓裳的胳膊道：“知道啦，就你罗嗦。你们说明天我们会不会和候小丁碰上？”

龙傲天苦笑道：“十有八九会的，说不定就是你碰到呢，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朱芩道：“怎么见得就是我？说不定是你们啊，还有王铖，也有可能啊。”

霓裳大有深意道：“有句话叫不是冤家不碰头，我们跟他又不是冤家，怎会和他碰头？”

朱芩道：“什么嘛！说什么冤家不冤家的！你们再说我可要生气了。”又偷眼看了看王铖，见其没有任何表示，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龙傲天摊手无奈道：“冤家不冤家的就不说了，那你们说说如果真碰到候小丁怎么办吧？”

霓裳苦笑道：“说实话我真没想好，王铖你呢？”

三人都看向了王铖，这里只有王铖与候小丁交情最浅，王铖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我们自己的惩罚。”

朱芩道：“可候小丁不是敌人啊，他不久前还是我的朋友呢。”

王铖看向她道：“我之前还在唐国活得好好的呢，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参与东征？人是会变的，也许你前一刻在意的东西，下一刻就会不在意了，想得太多，到时候吃亏的可能是你身边之人。好了，前方到我们的营帐了，我就不陪大家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王铖向他们三个拱了拱手，随后大踏步走向营帐。朱芩努了努嘴，道：“什么嘛，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霓裳无奈道：“不！王铖说的对，战争面前哪有什么人情味，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朱芩还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三人也散去休息了。

月色下，王铖的帐篷内，灯烛闪烁，将王铖的影子照耀得一跳一跳的。

王铖跌迦盘坐在蒲团上，看似在打坐，可心神实际上已经进入了黎明居内。

雕花大床上，李玲凤一袭白衣长发披肩，挨着床坐着，她的气质越发出众，看到王铖的投影进来，道：“讨论完明天的事情了？”

王铖点了点头，在李玲凤身旁坐下，小走来，亲昵地蹭了蹭王铖的大腿。

王铖猛然想起小白和小哩还在闭关，他瞅了一眼，发现它们还在沉睡，红白之光互相渗透，气息增大了不少。

李玲凤道：“小白和小哩如何了？”

王铖道：“简直进展神速，现在都九窍境初期中段了，也算它们的造化。”

小道：“哥哥，你们明天准备怎么试阵？”

王铖简单说了下情况。

小倒没什么感觉，李玲凤道：“说起来那个候小丁在麒麟峰还间接帮过你呢，如果没有服下足够量的庶兽草，以你的资质，万万不可能到如此地步的。如果明天真碰到了他，你真能下得了手？”

经此一问，王铖沉默了，良久才道：“不下手又如何？难不成为了候小丁让鹤道人失败？为了能救出孩子，有些手段是必须要用的，你懂的。”

李玲凤也沉默了，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诚如王铖所说，战争面前没有情义，只有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