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治病得先了解症结所在, 加三不清楚西蒙对自己的身世已经知道多少, 就耐着性子跟他谈话。
“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救出你, 而且不用伤害谁。”
“我的灵魂和身体都是肮脏的,你走吧,让我接受惩罚, 我活该如此。”西蒙垂下头, 语调淡漠又痛苦。
加三:“……”更想揍了。
特美丽更是不耐烦地喊:“揍揍揍!一看就欠揍。”
加三:“你为什么这么认为你是否已经知道……”
“你走!”西蒙突然大吼:“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你走,走啊!”
特美丽呻-吟:“我手痒。”
嫩芽哈哈哈。
加三告诉自己,这孩子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受到了太多折磨,他应该用宽大的胸怀去包容他。
“我知道你很痛苦,虽然我无法体会你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但是这些终将成为过去,痛苦、伤疤,这些都是男人的勋章, 兄弟……”
“我不是你兄弟!”西蒙猛地抬起头, “你说得轻巧,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罪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滚吧, 我不想看到你。”
加三深吸气:“你说得对,我确实无法体会你的痛苦,就如你也不知道我在罪恶世界过得是什么日子。你觉得自己很悲惨?那是你还没有看到更多, 等你走出去,你会发现比你凄惨的人多的是。”
西蒙哼了一声,垂下头,一副“天下我最悲惨,谁也无法理解我”的表情。
加三额头青筋崩出,一边给自己降压,一边把松仁等人的遭遇告诉西蒙,最后还说了加家的痛苦和长期折磨。
感情意外很丰富的小黑听得两眼泪汪汪。
没有多少同情心的特美丽听得直打哈欠。
西蒙貌似被触动了,声音像是笑又像是哭,说出来的却是:“谁有我肮脏呢?我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雷诺传音:“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加三决定不忍了,斗气发出,嚓嚓嚓,先把西蒙过长的头发全削了。
遮住脸的帘子没了,西蒙明显呆滞了下,然后他就开始发抖,还神经质地不住说:“你在做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啊啊!”
“闭嘴,不准叫!再叫揍你啊。”加三挽袖子。
西蒙不听,西蒙就要叫。
加三最后一根忍筋断了,挥拳就揍了过去。
“你打我?你竟然也打我?!”西蒙似不可置地嚎叫。
“呵呵,”加三冷笑:“能说出这句话,看来你根本没忘了我。你不是觉得天下你最凄惨最可怜最该死吗?我现在就满足你的被虐欲望,保证让你深刻认识到你的罪孽!”
特美丽高兴地喊:“揍揍揍!打打打!”
西蒙似乎也怒了,被打了几下,重点是他的头发快被削成秃子了!
“我要杀了你!”锁链抽动,西蒙哀嚎,门根据他的意志开始攻击加三。
加三避开锁链,嘲笑:“你就只有这点手段吗?看来你这三年多真的全浪费了,你这个笨蛋。”
加三凝结了一个水球砸在西蒙脸上。
“啊啊啊!”已经长成青年模样的西蒙发狂地想要把加三也吸到门上。
可加三躲避得非常灵活,还老是嘲笑西蒙:“你真没用,有机会也不会把握,人家都是求着成为守门人,守门人都能借由门训练自己,三年多时间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变成超凡者,让学徒变成真正的魔法师和斗气战士。可看看你,连条锁链都用不好,更不用说利用门的力量。怪不得别人都欺负你,你就是活该!”
西蒙要被加三骂疯了,大哭:“啊啊啊!你不是我朋友!你是混蛋!”
两个昔日的朋友互殴得不亦乐乎,特美丽和嫩芽跟着捣乱,小黑则兢兢业业地和门沟通,给西蒙操纵门造成更多麻烦。
雷诺:“……”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看两小崽子打架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加三越打越奇怪,西蒙或者说门的攻击也太弱了吧?不说他们打开那扇破损的门有多困难,就是当初西蒙妈妈-的攻击也非常犀利,如果西蒙能发挥出他妈妈当初的攻击力,他绝不可能应付得这么轻松。
小黑道:“门从来不会主动攻击,尤其是在有守门人的情况下,如果有守门人,门可以接受守门人的命令,做一些不违反规则的事情,比如用锁链攻击、灵魂攻击等等。而守门人不管多弱,只要他能和门沟通,就能借用门的力量,哪怕是学徒也会发挥出超越法王等级以上的实力。学徒实力越强,能发挥出的门的实力就越强。”
雷诺接话:“这小家伙可能就顾着自怨自艾。他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从普通人变成了超凡者,到现在对力量的使用也仍旧懵懂,更不懂得借用门的力量。”
也就是西蒙把门给予他的所有试练都当成了折磨和刑罚?加三有点怒其不争,又觉得这么说西蒙不太合适,把西蒙削了一顿,他被激出的怒火也平复许多。
现在想想,当初西蒙才多大?十几岁的小孩子,前面受到那么多折磨,家里又没有好好培养,反而养得胆小如鼠,唯一一次勇气就是偷跑,可回去救母却被母亲亲手抓住,亲生母亲还要杀死他,那种情况下恐怕换了谁都会承受不住,更何况之后西蒙还被门绑缚囚禁折磨,在没有人跟他做任何说明的情况下,如果当初冬叔把西蒙妈妈-的事也告诉了西蒙,西蒙会情绪崩溃那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西蒙只是变得自暴自弃,而不是怨天尤人,已经足以体现他的本性有多么善良单纯。
西蒙变成了小秃子,还被揍得满头包、浑身都痛得要命,伤心至极下,低低地哭:“你是混蛋,你不好,你不是我的朋友,更不是我兄弟!你留我一个人受折磨,你那么那么久都没有来,我天天喊你……呜呜……”
加三心软了,走过摸摸西蒙的头,“好,我不是你朋友,更不是你兄弟,我就是你老大,你是我罩着的还记得么?我说会回来救你就一定会回来救你,在罪恶世界这几年,我无时不刻地想着你。不信,你可以问问雷诺他们。”
西蒙哭得稀里哗啦。
特美丽哀叫:“完了,以后要多个爱哭鬼了,为什么不直接揍死他呢?”
嫩芽:“你能有点同情心吗?”
特美丽翻白眼:“同情心值几个钱?一看这家伙就是个粘人精,你现在装好人,等以后哭吧!”
加三叹息,抱住西蒙。
西蒙身上的锁链抽动,西蒙身体疼痛得直抽抽。
小黑警告加三:“赶紧离开!门很喜欢你,如果西蒙现在放弃,门会立刻把你拖去做守门人,到时候你就真的要和门打架了。”
加三放开西蒙,擦擦他的眼泪。
西蒙眼泪鼻涕一起流,加三也不嫌弃。
“给我一天时间,我会找个新守门人过来代替你。你是□□之子又如何?有罪的是扎克辛克莱,不是你,也不是你父母。”加三看西蒙仍旧没什么精神气,眼都不眨地说谎道:“当初你母亲把你绑到门上,不是想要害你,更不是想要杀死你,你当守门人这么长时间,难道一点都没感觉出来门对守门人的意义?”
西蒙的抽泣声顿住。
加三顿时明白,西蒙妈妈当初的作为才是对西蒙最大的伤害,西蒙有多么渴望母爱,当时被母亲辱骂抛弃就有多绝望。
想通这点,加三就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劝解西蒙了,“守门人并不是惩罚,相反,能当守门人还是一种幸运,你应该能感觉出来,你已经从普通人变成了超凡者,如果你在这三年多中有好好体会门给你的各种试练,你现在恐怕至少也达到超凡者二级甚至三级。”
西蒙抽了下鼻子。
加三九真一假地说:“当年,雷诺大帝发现这里有一扇门,他当时有事无法赶过来,就派遣了自己的下属辛克莱战王过来,而辛克莱当时灵魂受伤,部分灵魂被拉入了罪恶世界,而当时陷入罪恶世界的不止辛克莱,还有很多雷诺大帝的下属。雷诺大帝急着救自己的下属,就忘了仔细交代门的事情。”
雷诺传音:“我不是忘掉,是当时我对门的研究还不够,我并不清楚守门人和门的关系。我只知道门很重要,不希望它被别人占去。”
加三:“总之,辛克莱战王奉命过来看守门,阿斯兰女王也知道了门的存在,还想抢夺门,辛克莱战王就和她展开了一场大战,辛克莱战王在灵魂缺损的情况下,险胜阿斯兰女王。阿斯兰女王受伤,又忌惮雷诺大帝,就暂时放弃了打门的主意。”
说到这里,加三感到一点疑惑,传音问雷诺:“你当时的名头应该比现在大,对吧?那阿斯兰女王怎么还敢打门的主意。”
雷诺:“阿斯兰之所以知道门,是我告诉了她,我请她帮我守住门,不要让其他人染指,但阿斯兰自己也做了一些调查,察觉门的非凡之处,正好她有精通占卜,我怀疑她很可能发现我那时已经不在神落大世界,或者知道我把自己力量分割了。”
“明白,她和辛克莱抢夺门的主控权也是为了试探你到底还在不在。”
“对。我想后来我的分-身应该警告过她。她又被辛克莱打伤,就老实了许多。”
“我倒觉得她很可能发现辛克莱战王被门强行绑为守门人,而她同样不知道守门人的意义,怕了,宁可放在那里。”
雷诺莞尔,“是有这个可能。”
西蒙缓缓抬起头,看眼神似乎在疑惑加三怎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加三适当地叹口气,假装自己刚才在感慨,对西蒙继续说道:“如此,没有任何人知道守门人的好处,也许辛克莱后期察觉了一些,但他的兄弟因为恐惧,可能就没怎么和辛克莱战王交流过,而辛克莱战王的性格……比较一言难尽,他很可能出于作弄的心理,故意恐吓他兄弟的后代,甚至说出他坚持不下去要再换一个守门人之类的说法。
这是玩笑,但他兄弟的后代,也就是扎克辛克莱当真了,接下来就是扎克把你的母亲骗来,然后想要弄出一个战王的直系后代来代替扎克一家做守门人。
辛克莱战王没有提防扎克,就着了道,还被恐惧被报复的扎克给先下手为强干掉了。但辛克莱作为守门人,得到了一定好处,他死后他的灵魂和肉体都被送进了罪恶世界。”
雷诺点头:“没错。辛克莱的灵魂和肉体是最后才找齐的,就因为他剩下的部分进来太迟。”
加三看西蒙终于不哭了,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你母亲被绑到门上,而你母亲虽然也不知道当守门人的好处,但那么多年下来,她应该也察觉了一些。最后她把你也变成守门人,虽然有一定发泄心理,但更多的还是想要为你好。只是她太气愤了,愤怒和羞耻掩盖了她的真心,让她无法对你做出解释和说明。你知道有些人的爱只会用行动表达,可往往又会引起别人误解,错把对方的好意当作恶意。”
西蒙眼睛红肿,眼神却逐渐变得明亮,“真的吗?”
陷于深渊的人,他们不信任何人,又渴望那一点点的希望。
加三:“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而且我在罪恶世界见到了你的亲生父亲,辛克莱战王,他听说有了你,每天每夜念的都是你的名字,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他都高兴疯了。”
西蒙身体颤抖,“真、真的吗?你看到了我……”
加三用力点头。
雷诺:看来得先跟辛克莱打个招呼,免得加三谎言被戳破。
雷诺没跟辛克莱说西蒙的事,一来辛克莱还在恢复期,灵魂刚黏合好,还没有完全稳固,这时候刺激他全无好处。二来,辛克莱自己也无法接受和亲生女儿发生过关系,哪怕是被害,他似乎强行自我遗忘了这段记忆。
所以雷诺原本想要让辛克莱自己去发现西蒙,可现在他的加三都已经让辛克莱高兴疯了,他也只能勉力配合。他相信辛克莱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后一定会很高兴,不高兴也得让他表现得高兴!
加三一直在陪西蒙聊天,安抚也好、嘲讽也罢,都是为了激起西蒙的求生欲望。西蒙心理状况还不稳定,他现在就是典型的精神病,需要有人长期安抚并给他竖立新的生活信心。
西蒙也逐渐说出他这几年的痛苦,并把自己已经知道身世的事也告诉了加三。
“新的守门人要怎么找?”加三传音雷诺,又问他:“当年你都不清楚当守门人的好处,怎么现在大家就知道了。”
雷诺微笑:“我想让大家都知道,大家就都会知道。”
加三:“……能不要说这么霸气侧漏的话吗?换个我能听懂的。”
雷诺用通俗言语说:“神落大世界不止一扇门,守护门的家族或者势力也不止一个,只是他们不会向外传。我只要列举一两个我曾经发现的和门有关的势力,再点明当守门人的好处,大家自然会去分析那些势力出现过哪些惊才绝艳的超凡者,或者看那些势力的超凡者数量等。如此,要不了两天,只要不是消息太闭塞的超凡者都会知道门的事情,超凡者为了一点进步都能拼命,更何况如此神奇的门。”
“你传出消息并让众人相信的前提是,你使用大帝的身份表示对门的兴趣,对吗?可你现在不是不打算暴露身份?”加三问。
雷诺看到加三再次伸手摸西蒙的头,伸出触手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口中道:“不要太接近门。另外,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难道你认为神落大世界从古至今唯一的一位大帝,他就只有一个名头吗?如果他把名字让给别人,他就无法施展自己的力量和影响力了吗?”
加三抱臂:“能别这么骄傲吗?”
雷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伴侣的优秀。我们回去贝尔帆城,参加魔法师峰会,峰会除了被邀请者,其他超凡者也能随意参加,只是待遇不同。我们找几位德高望重的超凡者,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守门人的事情甚至可以放到峰会上讨论。”
加三立刻反应过来,“你在那里有熟人?”
雷诺再次无语:“你应该问我在哪里没有熟人。”
加三拍额头,他忘了以他家这位的地位,不认识他的大人物恐怕没几个。等等,他刚才想了什么?
风吹动,门的外形从凝实渐渐变得虚幻。
西蒙说自己不能控制门,要去要留都得看门的意思。
小黑告诉加三:“门显形需要大量能量,为了节省能量,它会重新回到空间乱流中。”
加三只好快速和西蒙交代:“你不要怕,我很快就会带新的守门人回来。你只要再等几天。”
“可如果你找不到新守门人……”
“那不可能!你知道他是谁吗?”加三一指雷诺大怪兽。
西蒙有点怕大怪兽,刚才就不怎么敢看他,见加三特别指出,就看了过去。
加三特别清晰地说:“他是雷诺斯特·布·裴尔曼。”
西蒙迷茫:“……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熟悉。”
加三:“算了,你想不起来也没什么,总之你记住,我很快就回来,最慢不会超过一个月。”
特美丽和嫩芽几乎同时叫道:“有人来了。”
加三和雷诺都早已察觉,实际上当他们在这里露面时,就已经感到有人在偷窥他们。不过前面是通过炼金物品偷看,后面则来了真人。
门和西蒙完全隐去。
加三爬到雷诺身上,吩咐特美丽帮助他们隐身,转眼就跑了。
监视者跑出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