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池悄悄的拉住墨池的手,给了她一个无需紧张的眼神。墨池轻轻呼气,露出一个颇有些抱歉的笑容。
木松挥挥手,所有人安安静静的起身坐下,用略微有些紧张、但更多是好奇的目光整齐的注视着盟主和主母。
安亦池拉着墨池的小手进了喜堂,喜堂上,正中坐着老夫人,左手坐着安沐汉夫妇,右手是墨若璧夫妇。
安沐汉夫妇坐在左下首,墨溪、黑大哥、小鼻仙等坐在了右下首。
三拜后,有些晕晕乎乎的墨池被送进了洞房。
从三更天起床,上妆梳头换喜服、迎亲拜堂到现在,天已将黑,墨池只吃了一小碗粥和一个鸡蛋。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吟冬和丝音为她卸下繁重的头饰,又服侍她喝了一碗粥。
墨池实在犯困,便让她俩先退出去。
临出门,吟冬有些不放心,便回头又叮咛了一句:
“娘子,哦,不,三奶奶,您要是困了可以靠着床头打个盹儿,可千万不要睡的太沉了。新婚之夜,一个人先睡着可不吉利的,一定记着啊!”
墨池愣了愣,她倒不知道还有这个风俗,只好打着哈欠连声回答知道了。吟冬和丝音这才极不放心的去了外屋。
墨池起身打开窗,韶涵苑在神女峰的半山腰上,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神女城,也能透过山间看到远处碧蓝的大海。
外面夜色已经黑透,但依稀能看到天空湛蓝的色彩,群星簇拥着圆月,而圆月正被几缕若有似无的云丝缠绕着。
一阵海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圆月挣脱了云丝的羁绊亮堂堂的露了出来,以她温柔的手轻抚着在夜晚相对静谧的海面。
从发缴文到今日,已经过了整整十五日,虽然安亦池只派了六千人上岸,但加上闽南的两千府兵,翼盟的军队所向披白,已经拿下了闽南六城。
至此,闽南只剩下四个小城还在大陈手中,但一时半刻,湖南的驻军根本无法支援过来,因此,拿下闽南指日可待。
新征兵团到现在已经达到五千人,这五千新兵已经送到了神谕岛,操练大概两个月后便能上战场派上用场。
她和安亦池成亲后,他便要抽调神谕岛现有的两万人亲自去闽北,翼盟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兵不够,他的目标是四个月拿下整个福建,然后扩兵到十万。
能把整个福建控制在手上,翼盟才算真的占据了一方。在陆地上有了自己的地盘,才能有更多的资源扩兵,才能真正与朝廷对抗。
这几天她仔细的思考过,按照梦中所见,梦境中的未来之主应该就是安亦池,只是,这些时日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又会梦见安亦池战死呢?
跟着安亦池在各个岛屿之间转了十来天,她已经想清楚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只待与安亦池商量便可。
昨晚她便想去找安亦池,却被母亲拦住了,说未婚夫妻成亲头一晚无论如何不能见面,否则很不吉利。
她倒是不讲究这些,却不想让母亲担心,只好罢了找安亦池说话的心思。
冬日的海风很凉,沉思的墨池‘阿秋’打了个喷嚏,搓了搓微凉的胳膊,关上窗,墨池坐回到榻前。
屋内熏着两个大火炉,暖洋洋的温度让她更加犯困。
靠在床侧,墨池不知不觉便睡熟了过去。
圆月挂上正空的时候,院内依然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划拳吃酒声。安亦池却迈着稳健的大步,极速朝正屋走了过来。
听见门外婢女的行礼声,一直候在外间的吟冬和丝音起身迎出去。
安亦池脸色有些微红,吟冬躬身行礼,刚准备张口说话,安亦池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
“三奶奶睡了吗?”
吟冬回道:“应该没有睡踏实,奴婢去叫醒三奶奶?”
安亦池摆了摆手,“你们今夜不用值夜,去睡吧!”
吟冬和丝音福了福身,低声应了声是。
安亦池放轻脚步进了内室。一进门,他的脚步立刻故意歪歪扭扭起来。
墨池睡的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脸颊上印上来一个潮潮热热的东西,睁开眼,安亦池的俊脸带笑正认真的看着她。
她被安亦池放在腿上揽在怀里,一阵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墨池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酒味儿很重吗?”
安亦池上半身微微后退了些,脸上依然是满脸控制不住的笑容,看起来傻的可爱!
墨池抿唇笑起来,这样憨态的安亦池她从来没有见过。
她挣扎着起身,又把安亦池从榻上拉起来:“快起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去净房洗洗再睡吧!”
安亦池摇摇晃晃的起身抱了抱墨池,松开后咧着嘴一笑,又是一副傻傻憨憨的模样:
“那你不要睡,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你不许一个人先睡了,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你快去吧!”墨池有些心不在焉的把走路有些轻飘飘的安亦池推进了净房。
她看着安亦池喝多了的样子觉得好笑,心里又想着一会儿怎么跟他谈。
值夜的吟冬和丝音披上厚厚的棉披风,悄声出门,又转身关上外间门。
她俩自然不会离开主屋,万一主子有什么吩咐,身边不能没有人在,所以她俩打算在门外候上一夜。
一刻钟左右,浑身湿漉漉、连头发都滴答滴答只滴水的安亦池披着一件白色的内杉,从净房出来。
滴答的水珠把内杉弄湿了一大片儿,但他似乎浑然不觉,脚步依然歪歪扭扭,脸上也还是一副傻笑呵呵的样子。
墨池忙迎上去,顺手从屏架上拿过来一条棉巾,把安亦池拉在锦凳上坐下,给他擦脸擦手擦脖子,又拿过另一条毛巾给他擦头发。
整个动作极为熟稔利落。
从长安来神女城的三个多月里,为安亦池绞发擦脸,是她常常做的事情。
她一边绞发一边自言自语般说话: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你那些下属还敢灌你酒吗?是小八和木梧吗?好像也只有他俩有胆子灌你酒!”
“嗯~~~”安亦池大幅度的摇了摇头,脸上依然一脸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