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溪看韩嘉南一脸要哭不哭的神色,叹气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爱哭,跟墨池,哦,四姐姐以前一样。走吧,带你去看个好东西,是前几日我才发现的。”
韩嘉南正瘪嘴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闻言一愣,接着道:“四姐姐以前也爱哭吗?”
“现在不爱哭了!走吧走吧!”墨溪有些不耐烦,摇着头大步朝前走去。
韩嘉南忙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鹤鸣堂主屋内,柳顺娘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熬得浓香扑鼻的鸡汤,递给刚伺候老爷子喝完汤药的墨若璧。
靠在床榻上的老爷子叹息一声:
“没想到我这个老头子,居然还有一日能够享受到小儿子和小儿媳妇的照顾,如此,我这一生也死而无憾了!”
解了毒,又经过这些时日墨若璧精心的调理,老爷子的精神显然已经健旺了很多。
柳顺娘忙道:
“父亲不要这样说,您身子越来越健旺,以后不光媳妇和三爷,还有大郎和家里的几位娘子,以后您光是孙女婿和孙媳妇的孝敬茶都吃不过来呢!”
老爷子的笑容凝滞了片刻,接着又笑道:“是啊,是啊,但愿我这个老头子还能等到这一日。”
墨若璧喉头滚了滚,将鸡汤递给父亲道;
“您老人家这些日子在房内太闷,才会说这些丧气话,一会儿儿子扶着您到院子里转转去,您的心里自然会畅快许多。”
天色已经擦黑,坊间的门栓也刚刚闭上,喧闹了一整日的长安城正在慢慢落下它繁华的帷幕,趋于夜晚的安静之中。
鹤鸣堂不远处的甬道上,老夫人一行缓缓走着,眼看距离院子门口不过数百步。
突然,大夫人院子方向,传来一阵惊恐的喊叫:“走水了!走水了!”
随着那声音老夫人转头看去,只见大夫人院子方向,熊熊的火光正在燃烧。
大夫人一跺拐杖,怒喊道:“快去救火,哪个杀千刀的点着了火,等查出来了给我乱棍打死。”
看见那冲天的火光,雷嬷嬷几人吓得腿软,忙扶着老夫人,准备先往鹤鸣堂去躲一躲。
刚跑出几步,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两个黑衣蒙面人拿着大刀站在了他们面前,熊熊的火光映照下,这两人露出来的半张脸看起来狰狞极了。
老夫人惊叫道:“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黑衣蒙面人却一句不说,两人手起刀落,转眼之间,老夫人一行四人,已经化作刀下厉鬼,躺在了血泊之中。
黑衣人一声口哨,十几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四下朝府中各个院子散去。
巫族村,墨池休养三日,又在村子里四处乱逛了三日。她的身边,这几日除了奉命保护她的娃娃脸亲卫,还多了一人二兽。
自然是由旺和他的两只怨豹。
由旺离开巫族已久,加之本就是犯了族规的人,因此这次回来十分受排挤,本族人并不愿与他交往。
他得知因为墨池的原因,族长已经免去他的火烧之刑,干脆便带着怨豹,做了墨池的私人护卫。
安亦池这几日很忙,他在由本的配合下,花了四天的时间,才将地下宫殿全部封闭。
这一日,早上的太阳刚刚爬上枝头,巫族举行祭祀的广场上便站满了人。
全族一个不漏,即使得了疯症的人,也由家人绑得结结实实带来了广场。
两个族人抬着族长放在祭坛前的空地中央,香炉、烛台一一并案,由本和另一个二十八代传人立在族长身后,一番繁琐的议事后,族长让墨池上前,从她食指上取了三滴鲜血融入了面前装满清水的水盆里。
而后,巫族族人一一取水饮用,整个仪式十分简单,完全不是墨池之前想象的那么繁琐。
第二日,在巫族全族人的目送下,墨池一行人离开了巫族村。
当然,随行的还有仍爱穿着一身破布衣服的由旺和他的两只怨豹。
三皇子和谢思齐一行人早在七日前,他们还徘徊在崖度对面,研究怎样下到崖度谷底时,便收到了木松派人送去了桑雾虫。
关于墨池,木松给三皇子的回复是,墨娘子摔下山崖,受了些轻伤,待伤好后他家主人自会将娘子送回长安。
三皇子和谢思齐竟没有多问一个字,便带着桑雾虫直接返回了繁花城。
十一月底,虽然北地长安此时恐已是白雪皑皑之景,但大陈南部边境小县松州却是一派绿意盎然。
碧绿的江面,流水清澈透明。阳光灿烂,云朵如絮。江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碎银子一样跳跃着星星点点的光。
一条小船荡漾在清晨幽静的江面,船头上立着的女子碧衣绿裙,齐腰的长发用竹簪挑起一缕盘于脑后,其他垂落的发丝被清晨的雾微微的润湿了,让她娇柔中增加了偏偏点点的温柔。
一个身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的男子从船舱里走出来。他腰系玉带、姿态闲雅。
晨间明媚的阳光散在他身上相得益彰。也不知道是阳光温暖了他,还是他让阳光看上去更温暖。
正是乔装的安亦池和墨池。他们扮作了一对年轻的夫妇,这次,连墨池也带上了一张看上去十七八岁、长相只算清秀的面具。
墨池的个子本来在同龄人中算是高挑,如今看起来,倒有些小妇人的感觉。
安亦池选择了一条水路回长安,美其名曰要让墨池感受不同的景色。
墨池知道,此时,三皇子和谢思齐也在回长安的路上。他是不愿自己在路上碰到谢思齐。
安亦池走上前,右手轻轻放在墨池的腰际:“怎样,这景色与宜阳可有相似之处。”
昨日从巫族出来后,他们便直接上了这艘能容纳十几个人的小船,一路行来,墨池对他这种偶尔的亲昵已经习以为常。
她转头微微笑道:“是很像,只是宜阳的冬日没有松州这样暖和。不知为何,我这几日很想念宜阳,也很想念长安。
离开快两个月,也不知祖父和大伯父的毒有没有解,母亲可已经熟悉了府里的中馈,溪儿是不是还是整日里嚷嚷着无聊,时时想跑出府去。”
安亦池笑道:“按行程看,腊月二十五前能回长安,初二我就能去给岳丈大人拜年。
正笑着,木松远远走过来,脚步却有些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