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心中一凛,察觉到些许高压。
惊诧于段染身上所发生的的变化。
原来这才是认真的状态吗?
他一声不吭的从袖口中扯出一根绳锁。
绳索由星辰钢炼制而成。
通体浑银,白光刺眼,应该能被称为宝金神铁了。
其锻造工艺同样顶尖,虽然只是绳索,但却如同绸缎一般柔软细腻,千环相扣,轻轻一晃,如同成千上万条响尾蛇嘶鸣。
令人头皮发麻!
焚血宗的少年,将这条万蛇齐鸣绳索,穿过长刀的柄环,将长刀与手腕,紧紧捆绑。
“鄙人楚阳,即将十七岁,不到两年时间,修为达到开脉境后期,与慕长绝的修炼速度,一般无二。”
段染莫名其妙,难道还要自报家门?
但楚阳并没有给段染开口的机会,而是继续自吹自擂:“鄙人修习迅猛刀法,追求快狠准,一刀断流,千刀平岳,万刀之下,生机尽灭。”
“而且。与我对抗的武者,不是身死,就是遭受刺激,疯疯癫癫,几乎无人能够全身而退。”
“我曾一刀,斩杀一位老牌开脉境后期强者。”
听得这些自吹自擂。
段染哑然失笑。
长发飘飘,笑容和煦的望着楚阳,身如修竹,岿然不动,只有微风在身边旋转。
他倒要看看所谓的一刀断流,千刀平岳,万刀之下,生机尽灭是何等壮观。
因此。
段染并未出招,而是理了理玄衣,站直身体,示意楚阳先动手。
看到段染如此目中无人。
楚阳面沉如水,他非常厌恶段染,厌恶段染堪称完美的五官,厌恶段染此时的宠辱不惊,岿然不动!
呸!
以为容貌俊秀能当饭吃?
鏖战之前,竟然都在保持风度,简直虚伪!
为了保持风度,硬要强装镇定自若,连一丝恐惧的神情都不流露出来。
呸!
若是在焚血宗,他定然要将段染的脸蛋,划出三十六道伤口!
楚阳怒了。
“看我挫败你的自信。”
话音落下。
楚阳快速奔走,朝着段染发起冲刺。
同时。
手中狂刀如浪,裹挟着山岳一般的气势,压向段染。
斗兽场上,楚阳的身后,出现一只狂啸的血色虚影。
那是一头猛虎,从天砸下。
仿佛整个斗兽台,都承受不住泰山压顶的一砸。
观礼台上一片轻嘘。
惊诧于楚阳所搅动的风暴,此子的刀法,势沉如山,翻滚如江。宛如浸淫刀术二十余年的刀客。
他就是为刀而生。
赞叹声此起彼伏。
楚长老心满意足的摸着胡须,老眼都快眯成一条细线。
‘铛!’
段染轻轻拔剑。
横挡。
白皙修长的手,漆黑的长剑,镇定自若的将一切挡在身前三尺外,不能寸近。
哪怕是身外天崩地裂。
哪怕是洪水滔滔。
哪怕是铁马冰河。
在段染轻轻一挡之下,都停止了。
楚阳身后的巨虎暴跳如雷,利爪疯狂掏挠段染,但毫无用处,过了十几个呼吸,便化作青烟消散。
楚阳的状态跌落。
段染毫发无损。
这让楚阳陷入崩溃。
因为段染不仅毫发无损,甚至就连身上的玄衣,都未颤动过半分。
一剑横档,清风不度?
……
观礼台上。
楚长老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骤然睁开,精光闪烁:“竟然能够挡住?”
其它宗的长老同样吃了一惊。
开脉境后期对开脉境初期,竟然不分伯仲?
“应该是阳儿在试探热身,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阳儿一代天才,不弱于慕长绝!
假以时日,必然名震八荒!
怎么可能败给开脉境初期武者?”
楚长老迅速自我安慰。
认为是阳儿刀下留情,方才让段染挡住。
看到场中的段染微微摇头。
楚长老冷笑连连:“此子真是不知好歹,阳儿已经照顾他的颜面了,他还敢挑衅。”
当然。
段染没有读心术,不知道楚长老的想法。
他觉得楚阳是真的弱。
弱得一塌糊涂。
本来还想看看何谓‘一刀断流,千刀平岳,万刀之下,生机尽灭’。
结果……
小娃娃学艺不精,水准极差。
段染再一次叹息着摇头。
突然脚尖点地。
玄衣的襟猎猎摇动,宛如一只白色玄鸟,冲天而起。
‘铿锵!’
强悍的肉身,涌出万钧的气力,磅礴的灵气疯狂井喷,长剑上金焰化作翻滚的神龙,撞向楚阳。
刹那间。
金光大炙,宛如一尊神龙从烈日中涅而来。
只是瞬息间,段染便形成了绝对的压制。
观礼台上。
一众长老哗然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斗兽台中央。
段染才初入开脉境,而焚血宗的楚阳,可是实打实的开脉境后期。
段染竟然能跳过两重境界,逆向压制楚阳?
世间真有此等妖孽?
不可能。
然而现实残忍的摆在他们眼前。
段染用现实,告诉了所有武者,天才可以无视境界上的差距。
……
楚长老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
他刚才的豪言壮语,他引以为傲的孩儿,竟然不堪一击?
而作为当事人,楚阳更加羞愤,面色涨红的他,双腿撑住地面,吃力的抵挡着。
但段染身上,不断涌来的压力,却让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后平捺,在地上留下两条清晰的白痕。
何其耻辱!
楚阳喉中迸发知耻近乎勇的咆哮。
然而段染刹那间抬起手臂,又在刹那间斩下。
整个过程,只是一道残影。
仿佛根本没有斩出一剑。
但楚阳却清晰察觉到了长刀上传来的压力,沉重了些许。
‘我出现了幻觉吗?’
楚阳情不自禁质疑了一句。
然而下一刻。
残影再次降临。
楚阳身体下沉几分,压力骤然增加,就像肩上扛着一座山岳,每过一个呼吸,都有无数座山岳,堆叠起来。
楚阳咬紧牙关。
撑住。
撑到最后就能胜利。
楚阳双臂发麻,虎口震出鲜血,但不曾放弃,哪怕是嘴角都被咬出血,都瞪着眼睛,死死支撑。
段染面无表情的扬起手臂。
重重斩下。
扬起手臂。
重重砸下。
渐渐的,下斩越来越来快,连残影都开始互相追赶。
楚阳痛苦万分,身上的压力如渊如岳。
此刻,他的心中无刀,也无剑。
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念头:段染不可战胜,无可阻挡。
许是斩得无聊了,段染陡然收招,御剑飞回观礼台。
而楚阳,还在机械式的抵挡着,与空气搏斗,仿佛面前有无数座山岳,压在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段染盘坐在巫宗主身前,用非常认真的口吻询问:
“宗主,我就说我学会了吧?”
巫宗主斑白胡须颤抖,已经哑然失声。
词穷语塞!
无法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