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们将可疑人几人,何时进了城,何时藏匿,说是什么亲戚,什么时候消失的,说的清清楚楚……
时间和地点全对上了!
曹真气的牙痒痒!兖州境内竟有人窝藏袁尚,这种脸,还得在吕娴面前丢,他如何能受得住,真的是能气的吐出口血来,不禁大骂城内其它官员与战将废物,气急之下,便处置了几个,将这一家子人全给灭口了!
但灭口了也拦不住这风声给透出去。
吕娴虽离这城还远,消息却很快的得到,在帐中不禁笑的打跌,道:“丢脸至此,曹真果真羞愧也,恐难以面对我军!”
祢衡道:“可见兖州之内,暗通于袁氏者无数。然,此事的确不宜再扩大了,不能深查。若是曹真心中有数,适可而止,可也!”
臧霸道:“斥侯言他已遣人去城外找寻。”
这个时候还想不开的找什么找呢?!找不找得到不说,就算找到了,这番耻辱便要扣在曹军头上了。
越是此时越含糊过去就算了,不能深究。否则城内因惧都要生变生异心了!
城内诸人看曹真一副不罢休,要深查到底的样子,哪个不惧,哪怕没有窝藏,但谁的家中没点秘密或是书信,谁能禁得住深查?!
还不如就捂在屋里烂掉算了,这种时候,可不能出事,只能维持人心,而不是揪着不放。否则,杀了鸡儆了猴,也未必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结果!
“我们就不宜掺合这件事了,”吕娴道:“直接绕过此城,转到大道上去,直奔前线!”
赵云微喜,道:“既如此,云便领数千人马,先行探路!”
“可也!”吕娴笑道:“加速行进,不必在此浪费时日。宣高,如今谋到的粮草可够支撑到前线去?!”
“足矣,”臧霸道:“粮虽不多,加起来也略足,足以全军上下食用十数日左右。况听闻我军在此处借粮,到处停靠城池,想必官渡那边必会放行粮草营来。算算时日,应是足够支应,等粮到,一切便不必发愁。纵然粮草出意外,到了前线去,曹军焉能坐视不管我军无粮?!”无非是厚着脸皮再要便是!这种没翻脸的时候,能厚脸皮要就得要,不然以后真的在这曹操的地盘上翻了脸,那就真的是刀刀见血了,到时再想厚脸皮也没机会了!
官渡再不放行,曹仁不怕这兖州被吕娴给摸了个遍吗?!
祢衡是真的哭笑不得。就没有见过这等没粮还如此淡定笃定的人。可见,只要实力够强,能把握平衡,再能把脸皮给豁出去,就没有惧怕的。就没有达不成的目的!
吕娴道:“既是如此,便火速前行。”
追袁尚已毫无意义,吕娴不想再为错过的目标而浪费时间而执着。
放弃,有时候也是一种抓重放轻。
赵云领了五千人马,要率先而行,祢衡随之左右。
吕娴道:“汝二人可已剖明心迹?!”
赵云道:“得先生信任,云幸甚也,焉有不从之理?!只要先生不弃,云必护其左右,听其计策,绝不辜负!”
祢衡道:“衡只愿跟随赵将军左右。虽无贤才,然必尽智辅佐,为女公子分忧!”
吕娴笑道:“好,如此极好!”看来是深谈过了,也有默契了。
“有你们二人一文一武,前方诸事,可无忧也!子龙与正平战袁尚之功,娴记于心也,必也不相负!往后种种,还请二位君子尽力!”吕娴郑重的道。
“女公子言重!”二人忙还礼,道:“略有功劳,不敢劳女公子惦记!”
吕娴对赵云身后的诸将道:“我敬诸勇士一杯,寥表敬意。先前种种,娴并不敢忘也。一切在后!”
诸将十分感动,忙都举了杯,道:“为女公子解忧为末将等份内之事,女公子言重,万不敢当!”
吕娴道:“请!”她一饮而尽,诸将也都一一饮尽!
“我有将士如此,此番去前线,将更为艰苦,还请与娴共荣辱,同生死!”吕娴道。
“必以死追随!”诸将道。
吕娴一一请他们起来,亲自送赵云和祢衡与诸将出了营,分兵离去!
“我押中军,宣高依旧殿后!”吕娴郑重的道:“越靠近许都和前线,恐怕越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宣高需提点警惕!无论是什么消息传来,都要提高分辨能力!”
臧霸道:“女公子是怕现在才是真正分神的开始?!”
吕娴点点头,道:“除了曹真,兖州太安静了!”
的确是太安静了。
臧霸道:“女公子也需小心,只坚定不移的往前线去,必无恙。霸不担心旁的,只怕有人想乱女公子之心!凡事关心则乱,若故意用主公之事误导女公子,恐怕其中有防不胜防的陷阱。霸军随后是也,倘若女公子也遇消息,事再紧急,还请务必与霸商议。凡事想一想自己身上所担的干系。女公子不止是女公子是也,更是徐州的少主,身上所担着的,何止是千斤重担!而紧急遇险之事,千万别再冒险了!”
吕娴道:“我记下了!你放心!”
臧霸便开始分兵。前锋是赵云,中军是吕娴,他则殿后押着大军,监督粮草等诸事。不仅如此,他更将中军分成了左中右三军,以保吕娴在重重兵马之中,方才可保无虞。
等兵马分兵完毕,准备好了干粮,吕娴便先押中军出发,臧霸很快押着辎重和后军紧随其后!
一路竟避过小路和所有的城池,绕到大道上去了。
经小路可会经过小城池,曲折而易延误时间。而走大路,则是要经过很多城池和关隘,必须要通关才能经过。但是速度却能得到大大的提升!
吕娴突然舍弃了这里,一改常态径往黎阳而去,曹真当真是没有料到。
“走了?!”曹真愕然。
未通知他们就这样走了。曹真哽的当真是咽不下吐不出,十分憋屈!
现在还跟不跟?!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在城中憋的快吐血的时候,直到此时,才有许都的斥侯送来了消息与他。
曹真差点以为是幻觉,有多久没等到许都的消息了?!他都不知道了。数不清的日夜,就在等待中急的心中滴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才来,他真的是喜极而泣,急拎住斥侯,情急之下问道:“为何姗姗来迟?!”
他也不是斥问,而是真的太激动了。原以为听到的会是路上耽误,许都有事之类的消息,不料斥侯却道:“……军师有令,须候吕娴离去以后方能联络将军。其它诸事,我也不知,将军看信便知!”
曹真愣了一下,神色古怪,他身后的人又激动又有点茫然,尤其是听了这话以后,更是一头雾水。许都故意迟迟不露面的?!
曹真将信取了出来,斥侯便退下去了。
他匆匆打开看了,脸色一沉,便来来回回的徘徊着。显然是着急了,但脸上没了疑惑,显然是恍然大悟了。
诸将道:“将军,下一步如何行动?!”
“将军,还追吕娴吗?!”诸将急道。
“不必再追吕娴,将出去寻找袁尚的人手都撤回来……”曹真沉住气道:“先驻扎于此城中,等吾命令。”
诸将不敢问信中写了什么,曹真也没说,估计是极重要的军令。应了声是,便匆匆的去了!
等人都出去了,曹真才展出信细细的再将信又看了一遍,生恐错过一个字,或者是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怕自己失误看错!
这是郭嘉的亲笔信,信中没提他会有什么计划,他只是说了等吕娴离开兖州以后,再召集兖州境人的兵马,集中于他手中,然后再跟在吕娴身后!
这是何意?!
是要他等时机狙击吕娴的意思吗?!还是军师在前方安排了阻截。
或是让他拦截吕娴退后的意图?!
曹真不敢猜,也猜不中,他只知道……之前的心焦,并非是因为许都失误,而是故意为之。他的心反而一下子就松了。军师必有主张,他就知道!
这一段时间的着急和心焦,一瞬间猛然释去,心中一阵轻松!
终于要集结兖州境内的兵马了,他一直在等着许都有这个安排,一直没有等到,他也不能贸然行动。原以为是出了事。还好现在等到了。他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他就知道,许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吕娴就这么安然离开这里的。
虽然郭嘉不可能将谋算全盘托出,然他是其中的一环,可能还是重要的一环,曹真就很高兴。
这段时日在吕娴处所受的憋屈,也一下子就释然了!
他没找任何人商议,生恐泄漏消息,并没有急着立即就召集人马,怕吕娴察觉。而是先烧掉了信。
这才淡定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却是要驻扎在这里,一副要继续调查城中事务的意思。
当然,他将搜寻在外袁尚的人手也都调了回来虽叫人不解,但城中也没什么怀疑,只以为他是要严查,这才不放心身边没有心得人手,这才如此严重。城中人人自危,生恐被曹真给查个底儿掉,丢掉小命……
一时只顾得上自己,竟也没人看得出曹真重重的看似大棒挥下之后的真正意图!
因此只人人自危,恐惧于曹真,也没人疑心他另有所图。
只是诧异声音也是有的,为这个事,而选择在现在严查,肃清,是否有点奇怪?!现在可是战时,什么叫战时状态?就是一切以前线的战事为重,其余诸事不是不处理,而是须分轻重缓急,这样的事哪怕再严重,也必须为战时状态让路,而容后处理啊……
吕娴越来越远了,而曹真也在掐着时间点开始慢慢的发布军令,将兖州境内可战的战力召集而来。他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因此是机密行事,并且是分散而进行的。
只说此时的冀州,袁熙军备,人手,攻城器械已经全部都准备好,只等一声令下,却因城内哭声而迟疑着不敢下令攻城。因此耽误了两三日功夫。
然而,军中上下都申请必须攻城,否则吕布不见棺材不落泪,会一直占据城池,可如何是好!
袁熙便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传令各军列阵,集结冀州城门!”袁熙下令道。
袁军人马,数以万计,浩浩荡荡的靠近的时候,是真的蛮恐怖。这种蚂蚁般的远距离的看与慢慢的近距离的大军压境的窒息感,犹如黑云压顶,像一场随时能惊雷的暴风雨。
便是马腾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纵然见多了战事,此时也不由略微心慌。
不是他心理素质不行,而是在凉州,一是战争不会有这么多人数的规模,二是西凉多数都是野战,这种大规模攻城的大战,他是基本上没有遇到过的。纵然此时有城池为据,他也是心慌的!
他蹙着眉,对身边谋士道:“……这种数量,若真打起来,便是有城池固守,也必会损失惨重。若袁熙不计代价,这场战事,必死伤无数!”
心腹谋士道:“司马懿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不知何意?!难道是真的没放在心里?!袁熙心软懦弱,未必坚持拔城,而司马懿心肠狠辣,未必在意百姓生死,又有城墙为据,他不知如何作想,这……将军,我军如何是好?!”
马腾心中古怪,道:“……谁知道!城若失,我们就设法撤走。他若守得住,我们帮着守,若守不住……”他保管第一个跑路!还能陪葬不成!?
正担心着呢,只见身后诸将低声道:“将军,看!那是何物?!”
马腾伸头去看,见城池上装一个巨大的如翅膀般的鹏鸟的东西给组装了起来,他吃了一惊,道:“是巨弩!”
“之前还不见,短短时间内便组装了起来,徐州果然能工巧匠无数!”心腹谋士道。
踏踏踏!
城下上来齐整有肃的一队队的弓箭手,俱都就位,就像突然就位的一般,手上拿着小弩,身上背着一排排的小箭,极尖锐,还带钩子,是利器!这小箭与普通弓箭明显不同,此时多数之箭都是用尾羽,借以弓弦之力而远攻之,依赖于弓的强度和臂力,但这小箭却借用弩机,更省力,更短小,却尖锐,瞬发而能射穿目标,取人性命!最恐怖的是,它能连发!
“这……”西凉诸将惊呆。兵器都上来了,真的要打起来了!司马懿这是来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