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关居原越看照片，越觉得张一峰小的时候非常清秀，或许是与他的年龄有关，也或许跟他留着的长发有关，但随后一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照片上除了张一峰外，还有很多男孩都留着长发，不是只有张一峰自己。

“要是放现在，教导主任怕不是要拉到你理发店，强行理成平头。”关居原有些感概，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迅速黯淡下来。

现在……

对于他而言，能够拥有的也只有现在，那些存在于脑海里、关于年少时代的记忆，都是假的。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该有多好啊。”关居原心里叹了口气，不免想到了他的‘爷爷’，原本他还要回乡去看望他老人家的，可这个念头，也随着知晓了一些事后，变得不再可能发生了。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人，还要等通关所有游戏才能得到答案。

…………

…………

游戏之外，现实之中，于滨几人正紧张的盯着光屏，坐在座位上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屏幕上显示的不是关居原，也不是游戏场景，而是七个横向排列的小点。

六个亮的，一个暗的，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值得看的东西。

然而就是这七个点，却让于滨等人大气也不敢出，好似是在看什么惊心动魄的电影。

“已经一个点了，该死！”于滨心里暗骂着，终于开口问李平生：“我说，你为什么不把所有鬼全部设定在一起，一场一场的，也太没难度了吧？”

他们看不到游戏里正在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参加游戏的是八个人，所有的一切，只能通过光屏上的七个点来了解。它们对应着七场游戏，亮着，说明游戏还未通关，暗着，则是已通关。

不怪于滨生气，原本他以为李平生的所有鬼物一起，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哪能想到这些鬼是分开的，虽然闯关的模式也很难，会消耗宿主的精力，但比起他所认为的模式，还是要简单不少。

一个小时内通关第一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也希望是这样设定啊。”李平生苦笑着解释：“但如果要把它们放在一起，会出问题的。”

“什么问题？”

“这些鬼里，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李平生叹道：“把它们安排在一起，这个鬼会把其他鬼都杀死，所以我没办法，只能采取这种模式。”

“什么鬼这么特殊？”于滨不能理解，皱眉问道：“你不能控制它吗？”

“是人的时候，可以。”李平生脸色复杂的回道：“但变成鬼之后……就不行了。尤其是宿主曾在游戏里遇到过它，通关后它就去了废弃的世界。于总，你应该也知道，那些世界都意味着什么吧？”

“那些世界……”于滨的神色忽变得跟他一样复杂，像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半晌才道：“你明知道它进入过那里，为什么……唉，早知道，我还不如用其他的办法，非得听你的。”

他最后一句话像是抱怨，又像是后悔，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计划启动，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寄希于李平生的设计。

于是他又问李平生：“那第二关的设定怎么样？够不够难？”

“目前来看，我觉得是难到他们了。”李平生盯着屏幕沉吟：“第二场游戏的时间，跟我们这边不对等，里面一天等于我们这边一个小时。”

于滨随机看了眼时间，不由面露喜色：“过去两个小时了，这么说，他们在游戏里……”

“没错，已经两天了。”李平生也跟着露出笑容：“虽然我没设定任务，也没限定时间，但他们拖得越久，就越难通关，如果四天内都没办法通关，剩下的时间……就几乎不可能了。”

这算是于滨今天以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听李平生这么说，他暂时也把注意力稍稍收回，给江楠打去了电话。

“喂，小楠，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人劫狱？”

“没有。”电话那端，江楠平静的回答：“我们会一直盯着的，她们如果敢来救人，我一定会当场击毙。”

“别让你妹妹看到。”于滨刚要挂电话，但随后又补充道：“虽然她一直以来都知道，但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看到，毕竟这么多年，也……唉。”

他没能把话说下去，也没说完整，不过江楠明白他的意思：“明白，杀人的时候我会避开她的。”

挂断电话，另一边的江楠默默收起，然后看了眼被绑在床上，跟她模样有些相仿的女人，轻声道：“他还算有些良心。”

“对……不起。”床上的女人早已泪流满脸，哽咽道：“我当年不该那样做。”

“我从没怪你。”江楠的语气很平，没有一丝起伏：“那是我自己选的。”

“那你现在为”

江楠打断了她的话，语气终于有了起伏：“现在……我受够了。”

“吃饭了。”门被推开，江雪拿着一包吃的走了进来，同时，她的身后跟着一名……与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晚晴，你怎么不进来啊。”江雪回头问她。

江晚晴淡淡的回答：“不了，我就在外面吧。”

盯着她们的脸，江楠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

这句话是对床上女人说的：“而且，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当年错的有多离谱。”

…………

…………

夜已深，寂静无声，街上没有车声，也没有人走动的声音。

黑夜中，只有关居原的副卧灯光大亮，他就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无尽的黑暗，默不作声。

徐海水坐在床上，还在看那张照片，至于耿天琪，早已有了睡意，靠着床头眯眼休息。

“好静啊，这不符合都市的夜晚。”徐海水有些不自在，放下照片，来到窗前：“我怎么觉得，咱们在梦里呢？”

你才发觉么……

关居原心里默默的想着，回道：“可能吧。”

“唉。”徐海水叹了口气：“对了，外面这么黑，你在看什么？”

“我不知道。”关居原眼里忽有了一丝迷茫，看着墨色的黑夜，呢喃道：“我总觉得，这夜……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