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惊堂木。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县令,绝无此事,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说不出来什么啊。”
…
龟兹县衙,县令乃是刘昱飚。
刘昱飚原本是龟兹地痞流氓,老父亲去世之前四处筹借银两,托人买了个县衙捕快的肥缺。
地痞无赖的日子里练就一身斗殴的好本事,没用几年时间便升了官,成了捕头,手下带着三十多名捕快,四处勒索商户欺压百姓。
也是该着时来运转,唐朝大业初期,四地战火不断匪盗丛生,唯独龟兹这一亩三分地十分太平,黑白两道都要给这县衙捕头刘昱飚几分面子,趁着乱世之时刘昱飚倾尽家财,又在外抬了不少高利,远走长安上下打点。
不出半年时间,刘昱飚从默默无闻的捕头,摇身一变做了龟兹县太爷,武将挂着文官衔。
自从做了县令大人,便是享尽了荣华富贵,一日三餐山珍海味,五顿小酒不离手,夜夜做新郎。
不知道压榨了多少穷苦百姓的活命钱。
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黄花大姑娘。
几年时间身体急剧变化,站起来已经看不到脚面,后脖颈的肉都有三层厚。
可偏偏这刘昱飚体衰心不老,还想着十年前骑着战马四处征杀捉贼的英雄气概。
前些时日,也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一年的税收竟然被人劫了去,刘昱飚大怒,这还了得,找不回税收银两可是杀头的大罪。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查来查去查到了棋盘山寨郭大横把的头上,派人蹲守抓了两个山贼,严刑拷打后问出了泄密之人,正是敦煌县师爷石文渊与棋盘山的贼寇递了话,私下里勾搭连环。
“小白脸子,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啊?”刘昱飚半躺在椅子上哼哼几声道:“哼…哼…给我上刑,我看你说不说。”
“刘昱飚,你敢对我动刑,我乃朝廷命官…”
“啊…!………”
“刘昱…飚你不得…好死……”
…
棋盘山下,集结了好几千官兵,骑兵步兵装备齐全,浩浩荡荡的攻打棋盘山寨,是必要剿灭猛匪夺回税收黄金六十万两。
“大横把,官兵真的来了,咋办啊,要不咱们赶紧逃吧…”小胡子猥琐的脸上愁容满面,仿佛今日必死,只吓得双手颤抖。
“妈了个巴子的,你怕什么,咱们占了地势懂不懂,山路多窄啊,他们人多有啥用。”郭大彪一脸不在乎,喝了一口稀粥之后又道:“再说你当咱们花了那么多银子砌的城墙是摆设啊?”
“放心吧,官兵打不进来的,现在撤兵算捡条命,有的晚了我让他们一个都走不了。”郭大彪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又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问道:“对了,咱们屯了多少灯油?”
“按你的吩咐,十里八村周围几个县城都买空了,屯了有二百多桶了。”小胡子眼见郭大彪吃完了饭,赶忙满上一杯酒递了上去。
“够了够了够了,二百多桶,啊哈哈哈,别说官兵来几千人,就是来两万人也都得留在这棋盘山。”郭大彪一阵大笑自信满满道。
“报…大横把,他们已经过了山口,兄弟们顶不住退了回来。”一名山贼汇报道。
“哈哈哈,没事,让大伙都回到山寨里,紧锁大门,听见没有。”郭大彪
“报…大横把,官兵已经打到寨门口了,他们的攻城器械挺厉害,大门怕是受不住多大一会啊…”那人又来报。
“啊?有这么厉害?带我去看看。”郭大彪说罢起身走出屋内,赶奔山寨正门。
远远的就听见寨门之处喊杀声震天,寨门被撞得咣咣作响。
“妈了巴子的,都打到城门口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郭大彪醉眼朦胧胡乱比划一阵又道:“去给我往下扔灯油,都啥时候了还留着。”
郭大彪说完登上城头向下观看,此时只见寨门外巨大的广场上密密麻麻全是官兵,攻城梯成排的往城墙上搭,众山贼推倒了又有人捡起来重新搭上城头继续攀爬。
空气中吵杂叫喊和疼痛嘶喊混做一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咕噜…咕噜…”五个着了火的圆形木桶顺着攻城梯滚了下去,其中两个直接掉落在城下摔碎了,灯油撒了一地,转瞬之间变成了火海。
另外三桶顺着攻城梯以极快的速度向山下滚动,也不知道压过多少人,烧死了多少人,最后在官兵人群密集处炸裂开来,顿时城下炸开一团巨大的火焰,迸溅的四处都是,官兵身上着火四处奔跑也引得其他人被烧,空气中都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五桶灯油,便止住了千人的攻城气势,一众官兵四散奔逃,向着山下跑去。
山贼大开城门追了出去,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还是不能放过的,城下死伤官兵足有几百人,山贼抓了不少俘虏,在尸体上扒衣服脱鞋,发起了死人财。
…
此后的十多天时间里,官兵又组织了四次攻城战,均虎头蛇尾草草收兵,一见城头有了火种油桶当即四散而逃。
…
“啪”…
“你们倒是说话啊,这小小的棋盘山打不下来怎么办?”刘昱飚气的直拍桌子。
“大人莫要动怒,我们打不进去,他们也不出来,要不然我们将计就计,困守这帮贼寇三个月,到时候他们无水无粮,最后也会大开城门归降的。”龟兹县衙师爷谨言道。
“好好好,就这么干,困他三个月,哈哈哈。”刘昱飚仿佛吃了定心丸,随即又道:“来人,去把三夫人接过来。”
“大人,这是战场,带家眷只怕不妥吧?”师爷又道。
“有什么不妥的,那这困守的三个月干什么?”刘昱飚质问道。
“这…”师爷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语塞了。
…
“大横把,他们也不进攻,就在山脚围着,啥时候是个头啊?”小胡子看着面前又在喝酒吃肉的郭大彪问道。
“不走就不走呗,你也过来吃点,今天晚上我自有计划。”郭大彪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滋…啊……香……”
…
入夜,棋盘山寨分赃厅内。
“啪啪…啪…啪……”一连着十二个耳刮子。
“你们现在有五个人,谁说了实话能活,其他的四个我一刀一刀切了扔下城头,信不信?”郭大彪戏谑的看着眼前五名官兵俘虏。
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都再别人看中看到了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说…”
“我也说…”
“英雄…我官大我知道的多…”
“你们一共多少人来攻打棋盘山?”郭大彪问道。
“骑兵一千,步兵六千五百人。”官兵小头领答道。
“噢,我记得龟兹没有这么多驻兵吧?”郭大彪又问道。
“没有…没有,龟兹才有一千三百人,这些都是朝廷批准,在周围抽掉过来的。”官兵小头领又道。
“哦……那龟兹现在还有多少驻兵?”郭大彪眯着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又问道。
“没了,除了扫地老头没人了啊,就连做饭的都随军来了。”那人又道。
“噢…哈哈哈………”郭大彪大笑道。
“那龟兹县衙还有多少人把守?”笑了一阵郭大彪又问道。
“可能…只有二十多名捕快…不过到底来没来我不清楚了。”那人答道。
“带兵的是谁?”
“刘昱飚刘县令啊…”
“刘昱飚是谁?”
“龟兹县令啊…”
…
直至后半夜郭大彪问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做到心中有数,随即一挥手道:“拖出去,砍了…”
“啊…不要啊…”
…
“小胡子,你赶紧去集合所有人马,记得千万要悄悄而动,不能让山下官兵发现任何动静。”郭大彪对着小胡子吩咐道:“赶紧去。”
“啊?大半夜的兄弟们睡觉呢?”小胡子揉了揉眼睛道。
“妈了个巴子的,让你去你就去,我自有安排。”郭大彪起身要走回身又嘱咐了一句道:“千万别点火,快去,一炷香之后再刘大头家门口集合。”
“啊,行,大横把,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小胡子看着郭大彪的背影最后又问了一句。
“将计就计,弄死刘昱飚。”郭大彪一边走着一边道。
…
刘大头家在棋盘山寨东南角,街道胡同门口密密麻麻站着能有好几百人,郭大彪背着碎骨后背大刀也走了过来,看见大伙也不打招呼,径自走进刘大头屋中。
“大横把,来了。”刘大头赶紧从炕上坐了起来。
“嗯,都准备好了么?”郭大彪问道。
“早准备好了,一切都妥帖着呢。”刘大头摸了摸后脑勺咧嘴一笑道:“为了今天我废了多大劲,累死多少人,你可是不知道啊…”
“行了,行了,别白呼了,小胡子呢?”郭大彪听着刘大头又要开始碎碎念当即打断道。
“在这呢,大横把…”小胡子钻过人群走了进来。
郭大彪见小胡子进来以后,冲着刘大头点了点头,刘大头会意将炕上的被褥掀到一旁,又将炕席掀开,炕上居然露出一排木板,刘大头也不停手将木板一块一块拿下来立在地上,炕低下竟然有一个大坑。
“小胡子,这是下山的地道,谁也不知道,直通后山。”郭大彪对着屋内的山贼道。
“我们倾巢而出,带人去抢了龟兹兵营,夺了龟兹县衙,抄了那狗日的刘昱飚老家,说不定又能发一笔横财。”郭大彪一边说着一边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回来之后让兄弟们把脚上都包上棉布,从山下背后给这刘昱飚来一刀。”郭大彪眼露凶光随即看向刘大头道:“你带着一部分兄弟在大门口守着,只要山下打起来了,你马上给我往下扔灯油,然后领着骑兵冲下山,与我上下夹击。”
“得嘞…,明白。”刘大头吆喝一声笑着道。
“都听清楚没有?”郭大彪问道。
“听清楚了…”
“清楚了…”
“谁要是给我坏了事,哼…”郭大彪冷哼一声又道:“都用棉布包上脚,准备一下,现在出发。”
一众山贼猫着腰排着队,钻进炕上的地洞里。
…
次日深夜,棋盘山寨分赃聚义大厅。
“哈哈哈哈,喝…”
“喝,大横把神机妙算啊。”
“来来来,敬大横把一杯…”
“是啊。跟着大横把真是财源滚滚啊。”
分赃厅里盛排宴宴,一众山贼头目胡吃海喝,周围大箱子小袋子装的全都是在县衙抢回来金银细软。
“大横把,死牢里碰到个熟人,顺手给带回来了,你说怎么处理好?”小胡子吃了一口猪头肉道。
“谁…啊?”郭大彪也是塞的满嘴肉道。
“就是那个师爷,小白脸子啊,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石文渊。”小胡子又道。
“啊?带上来。”郭大彪一声令下便有人将敦煌县师爷石文渊带了进来。
“大…大横把…”石文渊被折磨的不成人样,遍体鳞伤。
“哎呦喂,先生啊,怎么样,这会要不要考虑入伙的事了?啊哈哈哈…”郭大彪大笑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