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俱轮泊的大路上,一匹骏马飞奔而过,一人身穿仆人长衫头戴小帽,急匆匆赶奔俱轮泊。
仆人骑着骏马缓缓走进“迟家杂货”门口停了下来,有人带过马匹,马上仆人匆忙走进屋中。
“掌柜的,我拿回来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嗯,还好没有误了时辰,你去休息一下吧。”一位年老掌柜接过盒子点头道。
“掌柜,我多一句嘴,想那吉日格勒是个十几岁的娃娃,他接亲咱们用不着给他这么贵重的赤珠吧?”仆人又道。
“你懂什么,那室韦族部落现在都多大势力了,这俱轮泊前后左右的部落全都归降,咱们得罪的起么?”老掌柜捋了捋胡子又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送点礼怕什么,快套车去吧。”
“得嘞。”仆人退了一步,回头走了出去。
…
老掌柜名为迟富贵,乃是迟文霸迟善人的亲叔叔,亲自坐阵塞北极寒极寒之地的俱轮泊大集市。
“掌柜的,到了。”车夫将车帘撩起,老掌柜低头走了下去。
远远的望去,整个室韦族部落张灯结彩,巨大的部落城门上挂着七色彩带,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十分热闹。
老掌柜由仆人搀扶,慢慢悠悠走向巨大的木门。
“俱轮泊罩天烧饼上礼绸缎十匹,里面请。”远远的便听有人喊道。
“俱轮泊醉香楼上礼女仆十人,张妈妈里面请,里面请。”
“俱轮泊迟家杂货上礼顶级赤珠一枚,老人家里面请。”门口有一室韦族人收了礼物,勾勾点点做好记录,便安排别人将两位领进了室韦族部落之中。
整个室韦族部落挨着额木尔河而建越往上游地势越高,缓缓的小山坡上都是房屋和棚子。
进入之后老掌柜的傻了眼了,这室韦族部落也太大了,一望无际的木屋与棚子人挤着人穿梭不息,家家户户挂着七彩彩带张灯结彩,室韦族人都是胸口挂着大红花。
最远的地方有一个单独的院落,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院子的情况,最显眼的便是院子门口趴着的那只比房子还大的白色巨熊。
吉日格勒身穿直筒长跑,腰扎彩带,头戴圆顶红缨帽,脚蹬高筒皮靴,骑着一匹纯白大马围着院子绕了三圈之后缓缓走进院子。
身后有人抬上一只“碰门羊”和众多的礼物,屋门前站着狩猎勇士头领哈达笑盈盈的看着骑着白马的吉日格勒,眼角不由湿润了。
大了,都长大了。
吉日格勒转身下马跪在地上道:“哈达叔,嘿,我给您磕头了。”
哈达笑着看着吉日格勒磕完了头,将他扶了起来。
“进来,快进来吧。”哈达拉着吉日格勒的手道。
屋内充满着欢乐的气氛,吉日格勒捧着美酒,向新娘身边的人逐一敬酒,行跪拜礼,拜完了之后只听一声低沉经久的牛角号声响起。
“白雨,我来了。”吉日格勒低头看着白雨缓缓说道,眼中充满了爱意。
“嗯~”白雨低着头羞羞答答到。
此时的白雨身穿绣花绸缎婚袍,头戴纯银发饰坐在床头,两只手互相挫着,显得十分紧张。
白墨也是陪在姐姐身旁,笑盈盈的看着吉日格勒道:“吉日哥哥,你来了。”
众人都是哈哈一阵大笑,开始起哄了。
…
“开~席~”有人大喊道。
整个室韦族部落无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拿起酒杯,开怀畅饮,酒桌上各种野兽肉食和美酒敞开了吃。
吃了一阵之后,吉日格勒骑着大白马,旁边跟着马车将新娘带回了乌根家的大房子前,大白马和马车又绕着乌根的院落走了三圈。
吉日格勒拉着新娘双双穿过两堆旺火,接受火神的洗礼,表示爱情的纯洁,新生活的兴旺,新郎新娘进屋之后,首先拜佛祭灶。
室韦族人们牛角杯开怀畅饮,姑娘们放声歌唱,这场盛况空前嗯婚宴持续到深夜,一众祝贺的人才陆续离去。
后半夜,吉日格勒喝的醉醺醺的,走路都有些不稳,晃晃悠悠走进屋内,白雨低着头正在床头盼着吉日格勒,眼见吉日格勒走了过来,赶忙低下了头。
“白雨,我…”吉日格勒道。
“你怎么喝这么多?快过来坐着。”白雨站起身将吉日格勒扶到床头,打水回来发现吉日格勒已经睡着了。
…
经过连番征战,室韦族部落势力越来越大,吞并了数个大型部落之后,精壮战士已有三千多人。
室韦族部落,议事大厅。
“哈达叔,我想南下,征讨更多部落。”吉日格勒看着哈达道。
“现在部落已经很兴旺了,这日子比前些年好的太多了,为何还要征战,守着俱轮泊这方圆几百里已经差不多了吧?”狩猎勇士头领哈达道。
“不,哈达叔,大白熊和白墨的白虎是先祖恩赐我们的,我想先祖并不是想让我们守着俱轮泊这穷乡僻野。”吉日格勒看着哈达又道:“我要南下继续征讨,我要统一塞北。”
“我要打下大唐和突厥!”吉日格勒目光坚定,说话沉稳有力信心满满。
“吉日格勒你可想好,塞北可不是俱轮泊周围的几个部落那么简单,那大唐更是发达无比,听说攻城车能打穿石头城墙,到时候你这大白熊可不见得能行”哈达劝阻道。
“无论如何我要试一下,承蒙先祖庇佑,绝对不能放弃这大好机会。”吉日格勒坚定道。
修整了半个月之后,吉日格勒率领着三四千骑兵,浩浩荡荡踏上了无尽征战之路。
…
正值盛夏夜晚,若论长安最为热闹的地方,便属那最为繁华的“九市”。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处独楼饭馆,门头大扁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英雄楼”三个大字,今日的英雄楼又是坐了满堂。
二楼雅间里,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旁坐着钱员外、钱琳淼、于管家,一心小和尚和水玲珑。
“上…上…上次来都…都没上二楼,这…这…啊这次算是见识了。”一心小和尚一边架着一边往嘴里塞。
“其实挺想师傅的,上次就是在一楼门口,哎。”水玲珑说罢将一粒花生米扔在空中用嘴接着。
“呕…”钱琳淼突然侧过身子,一口饭菜吐在了地上。
“琳淼,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钱员外拍着她的后背问道。
钱琳淼摆了摆手,继续干呕。
片刻之后,拿起一杯茶水漱了漱嘴。
“小二,小二,快过来收拾一下。”钱员外道。
“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恶心呢。”钱琳淼用手帕擦了擦嘴道。
众人也没有吃下去的心思了,一桌酒菜剩了一半,钱员外冲着于管家点了点头。
“小二,结账…”于管家道。
穿过吵闹的街道,一众赶回客栈。
…
客栈房间内,钱员外正用铜盆泡脚,身边的于管家面有难色,仿佛欲言又止。
“老爷…”于管家道。
“嗯,怎么了。”钱员外道。
“那个……那个……”于管家吞吞吐吐道。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有话你就说啊,吞吞吐吐的是何道理?”钱员外眉头微皱道。
“这个…这个…这……”于管家仿佛下了决心随即又道:“这个话吧,其实不应该我说,不过事关重大,我又不得不说。”
“哎呀,你快说吧,都急死我了,到底怎么了?”钱员外也是看的满脸焦急。
“那个…那个…大小姐…那个,哎,大小姐已经三四个月没有月事了。”于管家道。
“嗯?你说什么?”钱员外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钱员外瞪着于管家大声问道。
“她身边的姚妈偷偷告诉我的。”于管家说完偷眼看了钱员外一眼又道:“今天吃饭的时候,大小姐还……我看大小姐是…是有喜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钱员外一脚踏出铜盆差点摔倒,于管家赶紧用手相搀。
“大小姐有喜了!”于管家又道。
钱员外听闻,如遭雷击,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目光涣散陷入沉思。
半晌之后拿过擦脚的抹布胡乱擦了擦脚,套上了鞋冲出门外。
…
姚妈正在给钱琳淼铺着床铺,钱琳淼正在铜镜前将头上发钗挨个取下。
咣当一声屋门被踢开,钱员外一脸愤怒道:“你出去,把门带上。”
姚妈吓了一跳,赶紧低头走了出去,将门关好。
钱员外坐在茶桌旁,直勾勾的盯着女儿钱琳淼。
“爹,你这是怎么了?”钱琳淼能够感受到爹的情绪不对。
“…”
“爹,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钱琳淼转身走过茶桌,坐到钱员外旁边。
“你告诉我,你肚子里是谁的孽种?”钱员外一字一句的问道。
“爹,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女儿不懂。”钱琳淼疑惑道。
“还和我装傻不成,你有几个月没有月事了?”钱员外又问道。
“…爹,你怎么问这个…”钱琳淼低头羞得满脸通红。
啪!
“说!”钱员外也是气的急了,手掌重重的拍在了茶桌上。
“四…四个月了…”钱琳淼吓得一蹦,爹爹何时发过这么大的火,当即眼泪汪汪道。
啪…钱员外给了钱琳淼一个大耳光。
“天~啊~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说罢钱员外是掩面痛哭。
钱琳淼也是慌了神,连想起爹爹刚进来的时候说的话,此时此刻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顿时也是哭了起来。
这大吵大闹,院中的人都被惊动了,只是钱员外发怒,谁也不敢做声,一个个灰溜溜躲开,该干嘛的干嘛去了。
水琳珑与一心小和尚可没想那么多,走到门外,扒着门缝听着。
“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未出阁便有了孽种,你给我跪下。”钱员外大怒道。
钱琳淼见爹爹真的是发怒了,吓得赶紧跪在爹爹面前,低头不语。
“你给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钱员外双手紧紧的握着太师椅的把手,手上青筋都暴起。
“爹……”钱琳淼低头说不出话来。
啪…钱员外拿起一个茶杯扔在地上大喊道:“快说,不说我打死你,还让我如何去见你娘,如何见乡亲父老?”
“女儿也不知道…”钱琳淼低声道。
“什么?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钱员外眉头紧皱道。
“…在塞北以北,我们都快要冻死了…那水玲珑…曾经…曾经…”钱琳淼低头吞吞吐吐道。
还不待说完,屋门便被人推开,水玲珑走了进来,站在钱琳淼身边,面对着钱员外跪了下来。
“老钱,孩子是我的,要打你就打我吧。”水玲珑抬头看着钱员外道。
钱员外也是吃了一惊,抬起手举了半天又缓缓放了下来,当即又捂着脸哭了起来。